二十大板对于身首异处的三名宫女来说,实在幸运;但对于像穆兰儿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来说,也算是要了半条命。
“不受苦中苦,难为人上人。”达海未深夜探访,毕竟她只是一个棋子,活着最好,死了也无妨。达海派人捎信,终究化作无声的叹息,留下两个简单的一句话,便又走了。
穆兰儿看着婢女的背影,喉咙生涩,眼睛竟要冒出火了,模糊了视线。
达海!我穆兰儿绝不甘心做你的棋子!
这也让穆兰儿突然对大金后宫有了深刻的理解,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她明白了一个道理: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想伤害别人、惹事生非,偏偏就有人不愿意放过她,想将她置之死地。
感觉又有人进来,警惕眼神看到来人后,眼底的光芒突然燃的更旺。
穆兰儿见十五贝勒就来气,本想好好讽刺他一番,却因为他眼里闪动的泪光,唤醒藏在心底深处的母性光辉,最终决定,还是不和一个八岁的孩子计较了(可能她忘了、自己也还是个15岁的女子),毕竟根本原因在于自己不够谨慎小心。
她又怎么知道,如果一个人真的想要害她,即使没有做错任何事,也是可以找出“错处”,这次不过是白白送给他人一个陷害自己的先机罢了。
多铎看着她,看着看着竟然哭了,像犯下什么滔天大罪,愧疚得无地自容。
最后哭着向她道歉:“呜呜呜~我不知道会这样。”
穆兰儿非常无语,以致于身上的痛楚减轻了不少。
她很好奇,一个出生帝王家的孩子怎么可以这么单纯?是现在不受可汗宠爱的生母、阿巴亥大妃保护得太好,还是他的两位兄长太过溺爱,没有让他早早步入后宫的复杂中?
其实她很想把他骂醒,实际上也这么做了:“十五贝勒!”她的声音止住了他的哭声:“竟然您觉得愧疚,那就应该聪明些!”
多铎茫然地看着他,愣愣的傻站在原地。
也不管他有没有听进去,穆兰儿继续说道:“十五贝勒未免太单纯!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俨然是一个严母教育儿子的语气。
这句话是对他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我知道错了。”多铎在她惊讶的目光中,跑过来搂着卧在床榻上的她的肩膀。
痛苦道:“额娘!”
穆兰儿突然风中凌乱了,什、什么?额娘?
“额娘,我好想你!”多铎开始对着她乱言乱语:“是多铎不懂事,老是惹额娘不开心;呜呜呜~是多铎不好,不该听代音察庶妃的话、送食给代善大哥。如果、如果不是多铎,额娘就不会被代音察庶妃诬告,说额娘和代善大哥不清不白,额娘就不会…呜呜呜~就不会被父汗打发走。是多铎不好、是多铎不好…”
穆兰儿听后诧异难以言表,有些意外,她自然有所耳闻,此事风波过大,两年前:金天命五年,哈赤大汗的小福晋代音察揭发大福晋阿巴亥与大贝勒代善关系暧昧;哈赤大汗命达尔汗虾、额尔德尼、雅逊和蒙客图四大臣调查,得知属实后,剥夺大妃名号。
若有所思,原来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怎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突然搂着她大哭的多铎被人用力扯开。
穆兰儿抬头看向来人,因为身体不适,也因现在情况特殊,没有起身行礼,只道:“奴婢见过十四贝勒。”
努尔清风复杂地看着她,没有作出任何回应,扯着意识混沌的多铎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