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对，就是这样……”
“注意节省魂力……”
“唔，不错……”
四面都是灰色砖石砌成的墙壁，没有门，没有窗，甚至撤去了地心引力，都分不清上下左右，这样一个简单到空无一物的空间里，一男一女两个少年也在做着一件简单到一看就懂的事情——打架。
如果将这种行为赋予了某种荣耀，那么还可以换成一个好听点的词——战斗。
春风渐浓，随着校园里遇见的少男少女穿着愈少，夏泠这样清凉的打扮，似也不再那般显眼了。只见空间中央，杨曦辗转腾挪，挥拳如风，不时夹杂一记膝顶或腿击，刁钻而突兀，较之初识女孩时的羞涩，此时此刻，不仅变得适应，甚至已敢于辣手摧花。
不过作为花朵的夏泠，也并非一般的花朵，而是一朵历经惯了风雨的花朵，只见她在杨曦的步步紧逼之下，虽只守不攻，却也进退有据，游刃有余，时不时得还能出言指点两句，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如是攻守片刻，眼见杨曦动作愈发流畅，夏泠眸中不禁掠过一丝赞叹之色，道：“没想到你学得这么快……咦？”
忽觉右足一沉，正卡在将退未退之际，夏泠面上讶色一闪，仓促之间仰身抬臂，顶偏杨曦来拳，拳风呼呼，堪堪擦鼻尖而过。夏泠保持后仰之势，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悬停在上的拳头，似有刹那停顿，下刻霍然瞪大，宛若湖心玉石，微微一荡。
停在额前的拳头五指猛然张开，如浮光掠影，已结成一个手印。
不及反应过来是何魂术，夏泠忽觉脑后一沉，娇哼一声，就要仰面倒下，千钧一发之际，在学院多年训练之功终于显现，夏泠右手疾动，如雀鸟轻啄，点向虚空，下刻有白光骤闪，刺向杨曦双眸。杨曦猝不及防之下，只觉眼前一疼，险些留下泪来，与此同时精神微散，手上魂术再也坚持不住。
右足沉重不在，脑后引力尽消，然倒势已成，情急间夏泠扭身甩臂，在地上轻轻一撑，双腿顺势一旋，只听砰一声闷响，杨曦应声被踢翻在地。
夏泠这一下以攻代守只是下意识的反应，等听到杨曦倒地，这才俏脸一变，跑到跟前，问道：“没事吧？”
杨曦皱着眉，闻言点点头，道：“你这劲儿可真不小！”
夏泠抿抿嘴儿，忍俊不禁道：“废话，别以为我是女的就力气小，光论肉体力量，你再加上莫候和千鹤也比不过我！”
杨曦顿时忘了疼痛，好奇道：“为什么？我可不是一个月前的我了！”言罢还伸出胳膊，显摆了一下线条分明的肌肉。
夏泠嘁一声，看样子是解释都懒得解释，只道：“说明你学得少，以后总会知道的。”顿了顿，话锋一转，“诶，刚才你用的是‘重力’？”
杨曦一呆，奇道：“什么重力？”转眼已反应过来，恍然道：“你说最后的魂术？那叫重力？”
眼见杨曦的神情不似作伪，夏泠反倒一怔，疑惑道：“什么意思？你自己用的魂术自己不知道？”
杨曦撑着地坐起来，挠挠头道：“那是老师教我的，从小就在练，以前没有魂力，不知道练这有什么用，直到来了学院，了解了魂术，才知道这些手势原来就是魂术，刚才因为久攻不下，五行魂术对你又没什么用，心下一急，便想着用来试试。”
夏泠眸光一闪，也不知想起什么，讶色渐去，旋即抿嘴一笑，道：“你倒好胜！”
杨曦讪讪一笑，“不还是没用吗？”
夏泠道：“谁说没用？你初涉格斗，做不到攻防兼备，所以我才只守不攻，让你专心攻击，谁想到你竟能逼我还手，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厉害了！”
杨曦摆摆手，只以为夏泠在安慰他。
夏泠瞪来一眼，哼道：“如果不是你厉害，那就是我太弱喽？”
杨曦吓了一跳，忙道：“当然不是了！就是……就是……”
夏泠见他纠结的模样，微微一叹，道：“你以为我是在安慰你？”言罢也不理杨曦承认与否，俯下身，与他并肩而坐，“柳老师给你们安排的课程我看了，对你们可是不小的负担。”
杨曦此刻已然知晓那惩罚与魂力有关，心态转换之下，也就不再觉得那是惩罚，而如若抛却此点，只剩下追那少年，其实与夏泠所说的负担便搭不上什么边，顶多就是累了些。
夏泠余光瞥见杨曦表情，微微一笑，“我看过课件的构成，你们在幻境中追逐的那个少年，可以说是综合了学院所有格斗资料的一个集合体，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平衡了力量、技巧与时机后的最佳水准，而你们在这一个月的追逐中，不论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都在吸收着少年的动作，而这种吸收的过程，对于你们的精神和肉体，都必将是一种极大的消耗。”
“这种消耗普通人就是半小时都难坚持下来，因为体力和精神力很难支撑得住，即便是让学院里的其他学生来，能坚持上完一整节课的人也寥寥无几。”
杨曦不解地看过来，他相信夏泠不会虚言夸大，那这一个月，他们又是如何坚持过来的呢？
夏泠像是看出了他的疑问，答道：“你们之所以能坚持下来，还要多亏柳老师给你们的‘惩罚’。”
杨曦一怔。
“这世上很多人都向往术师，但成为术师的却很少，这其中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培养术师所需求的资源太多，普通豪富之家都难以负担，另一个，则是常人的身体难以承受魂力所带来的伤害。”
“众所周知，虚无与真实不能共存，而在我们术师看来，它们甚至是在相互排斥。从虚无而来的魂力，在踏出魂池的那一步开始，就已经在步入消亡，这个消亡的过程，并非它们自己衰弱而亡，而是真实世界在对它们进行排斥，反过来，魂力也一直在排斥真实世界。这种互相排斥所带来的结果，魂力走向消亡，人体则受到伤害，而这种伤害，若非从小就有针对性的改变肉体，旁人是难以承受的，甚至时间久了，会有性命之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