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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那同学们还有什么可唱的

冬天已经到了。

我向来是甚为讨厌冬天的。我是该有多么钟爱夏天,暑气熏蒸、烈日炎炎,姑娘们一个个穿的清爽美丽、风姿绰约,令我也不由得跟着有了勃勃生机。然而在这种北风游弋、滴水成冰的季节里,她们总是把自己保护的严严实实,臃肿不堪。当她们的外形从猫变成熊猫的时候,毫无疑问,她们定会蔫了,而我也随之一起蔫了。

令人难过的是,在这个人人都已经蔫了的时刻,寒假却还距离我们如此遥远。更令人难过的是,为了迎接不久之后的体育中考,学校决心让我们好好锻炼身体。至于锻炼的时间,占用主科的课时想想倒还可以,也就到想想这步了,于是这个时间最终被定在了……寒冬的清晨。

此举一经实施,果真效果异常显著,极大改善了同学们的身体健康——越来越多的人感冒发烧了。由此可见,学校为了继续保持自己惯有的禽兽形象,那真是一禽到底,绝不半禽而废。

日子推进,漫天风雪。学校决定要召开一个学年才一度的歌唱比赛。本来老师们是坚决反对初三的学生参赛的,因为中考要紧,关乎学校生源。但是校长的眼光和思维真是不走寻常路,他认为,其他学校举办歌唱比赛时,必定不会让毕业年级参赛的,这已经在人们的脑海中形成了一个固定印象。而现在我们学校祭出大招,派出毕业年级参赛,别人定会误以为我校其他几个非毕业年级的人数众多,能招来如此之多的学生,肯定是学校的生源甚好,这么一道听途说、以讹传讹、众口铄金、曾参杀人,大家都误以为学校的生源甚好,于是纷纷把自己的孩子送进这里,学校的生源没准就真的甚好了。于是校长一拍板,不仅初三能参赛,连高三都一起上阵了。不仅如此,反正这是为了装得声势浩大,索性就一装到底。年轻点的教职员工捯饬捯饬,也得积极参与,再不行的话恐怕食堂盛菜的大爷大妈、楼道里的清洁工阿姨们都得闪亮登场了,这才是真正的全校师生积极参与。

在积极参与的过程中,还出现了一段小插曲。毕竟道貌岸然者们是无孔不入的。他们的提议往往是最没用的,尽管如此,他们还是钟爱于以各种没理由的理由提各种的议。比如这次,他们提议此次校园歌唱比赛禁止唱情歌,理由是为了青少年的健康成长。

这项提议当即就被否决,否决的压倒性理由是,那同学们还有什么可唱的。

最终这项提议再也没人提起。本来很多东西并不肮脏,只是你丫自己看东西的眼光太脏了而已。而对于那些道貌岸然者来说,恐怕他们只恨自己没有通灵之术,能够在见到他们自以为龌龊的场面时及时召唤出扫黄大队。然而黄是不会被扫干净的,因为连我们的成语里都处处带着黄,像什么黄发垂髫、黄道吉日、黄粱一梦、黄口孺子,当然,最要命的是,我们都是炎黄子孙。

第二天学校的广播里通知了这个消息,我多么希望下次他们能换种安全些的形式来通知——刚一播完,天下大乱。校园彻底沦为动物园,什么鸡鸣犬吠、狼嚎狮吼,一应俱全、应有尽有。难能可贵的是,他们就这么嘶吼了半天,吼叫的歌词居然还都能对接得天衣无缝。比如这边悲伤吼道“再给我两分钟”,那边果断吼道“没时间我没时间”;这边疑惑吼道“你到底爱不爱我”,那边模糊吼道“我想我应该应该不会爱你”。这边心碎吼道“没有预兆没有理由你真的有说过”,那边豪迈吼道“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郎融净也准备参赛。

这真是出人意料。不论对待什么,他从未有过如此高涨的热情,而这回难得的热情竟是来源于王晓坡。几个月前,就是在郎融净决心等待王晓坡和宫玥琴分手之后,我猜想定是他的执着感动了上天,因为从此,这两人便愈发如漆似胶,这胶恐怕还必须要是强力胶或者502。我想照此趋势,过不了多久,他们便可成功合体了——这大约是再次合体。传说最早人类本就是双性人,被上帝劈成两半,这才有了男和女,从而各自寻找自己的另一半。如此想来,当年上帝劈开他俩的时候,是得费了多大的力气啊。

我相信这世间所谓爱情,真正的相爱者绝不会分开。倘若双方强烈相爱,那任何分开的理由便都是无理的。我也相信这世间的人们总会找到相爱的对象,即使是男**丝,逆袭不成功,还有女**丝相伴。唯一的意外就是有些人被上帝劈断之前可能是三头怪。

我的疑惑在于,既然最后都会找回来,那么当年那一劈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那么大概是为了纪念他们二人即将合体的缘故吧,王晓坡决定在这次比赛中登台亮相,为宫玥琴献曲一首,以此表达心意。至于要唱什么曲目,这令王晓坡苦恼许久。关键时刻,郎融净光辉登场,向其推举海鸣威的《为你而生》,王晓坡正愁找不到歌,便饥不择食,连听都没听就一口应承下来。

而郎融净之所以推举这首歌,是他觉得这首歌歌词好,比较方便他意淫。比如歌词里有一句“我为你而生,也为你而死”。郎融净的想法是,等到王晓坡唱到这句的时候,他瞬时一个箭步冲上台去,“砰砰砰”将其乱棍打死,然后很有大将风范般冲着棍子吹几口气,一甩头发,然后最好再能配上几声奸笑来对他的尸体说,我满足你这个心愿。

可惜每次我一随他意淫到这里,再切换到郎融净那张脸,顿时感觉意境全无。

尽管郎融净的意淫十分到位,但这依旧不足以缓解他的愤怒。然而短暂的愤怒过后,他便不再愤怒了,因为他的愤怒着实是种很没用的情感。别人可以在沉默中爆发,而他只能在沉默中继续沉默。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直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直到世界已经沉没,他也只能继续沉默。

而这次值得肯定的是,他终于有了新意,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登台歌唱,这没什么特别的含义,只是他觉得,王晓坡在宫玥琴的注视下放声而唱,那么他绝不能落后,也要在宫玥琴的注视下慷慨而歌。虽然他尚没有考虑宫玥琴会不会注视他吧,但无论如何,他终于不在沉默中沉默,而选择在沉默中唱歌,如此长足进步,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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