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吹得人不禁哆嗦起来。
“这怕是要入冬了,你多穿点,免得着凉。”绮里贤对袭月说。袭月是储香楼的头牌花魁。
“谢王爷关心。”袭月娇羞的说。
“怎么样,金崇德那老头最近有什么动态啊?”
“金丞相那最近似乎在和天下第一堡雷霆堡接触甚多,好像要雷霆堡制造什么盅。”
“那个天下第一青堡?哼,本王就知道,那老贼定有什么阴谋,不过,那盅是要用来控制谁呢?”
金崇德也就是金丞相,朝廷左丞相,却背着皇上私吞财务上万两,无恶不作。明眼人都是看在眼里的,那种人,该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可无奈于金崇德做的太绝密,没有证据可以逮捕他。
朝堂上既然有左丞相,那自然还有右丞相,那为何右丞相不可以治裁金崇德呢?怪就怪于右丞相司马衡是文官,金崇德是武官,再加上司马衡太过年轻,其功劳远远不如金崇德的功劳。所以,如果你是皇上,你会选择相信谁呢?
“听说天下第一堡的堡主连名字都没透露过,只知道他姓古,甚至江湖上没有几个人见过他的尊容,他好像整日都带着一张银色面具,却杀人于无形中。”袭月说着仿佛还有一阵后怕,似乎是她亲身经历似的。
“别把他说的那么邪乎,说不定只是浪得虚名。”绮里贤从来都是那么自傲,他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是。”袭月卑微的应和,“王爷,昨日储香楼的那两位是王爷的朋友?”
“是,也不完全是,一个是日日要对他俯着称臣的皇上,另一个是久闻芳名,却昨日才见过一面的尚雅公主。”绮里贤想起了昨日那个小巧的身影,那个霸气十足的歌声,他貌似对她越来越感兴趣了。
“皇上?公主?”袭月显然是吃了一大惊。
“呼呼,那个公主还真是有意思呢,三根弦都能弹琴出那般不凡的曲子。”绮里贤勾起洋溢着微笑的嘴角。
“是,袭月自知惭愧,未料到会有如此聪慧的人儿,先暂且不论歌喉,断了一根重弦音的琴,平常人根本连一首曲子都弹不下去,更何况是一首半重音及以上的歌谱呢,尚雅公主果真是超世脱俗,竟用两根低贤音加上一根中弦音来弥补失去重弦音的不足。”袭月对古颜菁是极钦佩的,话里充溢着甜腻的赞赏。
“袭月,尚雅公主那日唱的,你也唱一下。”
“袭月不才,那曲子袭月从未听过。”
“拿琴来。”
袭月差人搬来古琴,架在了凉亭内。
“雨一直下,风一直刮,谁与我煮酒论天下,万箭齐发,杀气如麻。”正式高潮,绮里贤却停了。
“不行,音太高。”绮里贤摇头,“来人,给本王把重弦音的,那跟弦挑断。”
“雨一直下,风一直刮,谁与我煮酒论天下,万箭齐发,杀气如麻,谁与我乱世争天下……”琴弦已停,余音却依旧绕梁。
“王爷弹得真好。”袭月为绮里贤鼓掌,“王爷,这首歌还真适合你,不过,这歌名到底叫什么?”
“本王不知道,本王昨天才第一次听这首歌,不过,感觉很好。”绮里贤拨弄着琴弦。
“只一次王爷便可弹的这么熟练,袭月真是无地自容了。”袭月感慨着,王爷与公主都是人中龙凤,若是成了一对,那就是天造地设的了。
那么她呢?她袭月在王爷眼里又算什么呢?不过是一个被放在青楼的探子罢了。
袭月苦涩的笑笑。
今天的风特别大,拍散在小河边的浪花飞溅得好似天高。
古颜菁漫步走出东清心宫,走到了这彼岸湖畔。这湖畔,离清心宫很远,却离正殿很近。
望着这碧波荡漾的彼岸湖畔,古颜菁笑了,笑得灿若星光。
相传以前有两个人的名字分别叫做彼和岸,上天规定他们永远不能相见,他们心心相惜,互相倾慕。终于有一天,他们不顾上天的约定,偷偷相见,正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他们见面后,彼发现岸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而岸也发现彼是一个英俊潇洒的青年。他们一见如故,心生爱恋,便结下了百年之好,决定生生世世在一起。可是,后来被上天知道了,上天罚岸变成花,罚彼变成叶,花叶永不相见,生生世世轮回。
传说,彼岸河畔就是当年彼和岸相约的地方,河畔的彼岸,生长着妖娆的彼岸花……
古颜菁依旧在笑,即使永不相见,可它们却一直都是一个生命,无论多少个轮回,他们还是从不分离,注定缠绵。
真好,真希望自己就是那朵花。
“想去彼岸看看么?”男子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
古颜菁应声抬头望去,是他,那个叫做绮里贤的男子。
“绮里贤?你怎么会在这?”古颜菁看见他,便脱口而出他的名字,却忘了自己现在是女装。
“公主还记得本王啊。”绮里贤笑得深邃。
原来,他知道古颜菁的身份,不过,这也难怪呢。
这时一阵冷风吹来。
“你为何会在这儿?”古颜菁随意的撇开头,望着彼岸湖畔,眼中带着淡淡的向往。
“本王刚下朝回来,路过,公主想去彼岸看看么?”
古颜菁略微迟凝了一下,点了点头。
绮里贤搂着古颜菁,施展轻功飞了过去。
也许是条件反射,古颜菁抱紧了绮里贤。如果此时古颜菁抬一下头的话,就可以看到绮里贤嘴角愈发加深的弧度。
脚尖落地,绮里贤松开了古颜菁。古颜菁却因为重心不稳往后跌去,绮里菁松开的手又拉住了古颜菁。
“得罪了。”绮里贤说。
古颜菁也不去理他,他得罪她也不只一两次,若是要怪罪她早就怪罪了。
古颜菁自顾自往树荫深处走去。
但突然顿足,清丽的眸子放大了十几倍,里面充盈着一种叫做惊艳的东西。
绮里贤疑惑地望去,那一刹那,他也痴迷了。不禁感慨,能绽放出如此妖异浓艳得近于血色的花朵,触目惊心。
如火,如血,如茶。唯一的风景与色彩就是这红似火的彼岸花。她们构成火红色的花径指引人们走向河的彼岸,人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其实彼岸花,原为天上之花,红色,天降吉兆四花之一。
不知何时,优美纯洁的彼岸花变成了死亡之花。
看到这鲜红似血的彼岸花,古颜菁与绮里贤都不禁动情。
古颜菁伸手摘下一朵彼岸花。看着这“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的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花开无叶,叶生无花;相念相惜却不得相见,独立彼岸路;此岸心,唯有在此岸兀立彷徨;多少烟花事,尽付风雨间,多少生间梦,尽随水东转,看见的熄灭了,消失的记住了,开到荼靡,花逝了……”绮里贤望着古颜菁,嘴里缓缓的吐出成文的诗句。
想不到绮里贤竟会如此意境,古颜菁诧异的看着绮里贤,眼里带着些许的赞誉。
“黑暗是地狱的大门,当你来到的地狱,摘下一朵血红色的彼岸花时,彼岸花瓣刺破你的手指,那地狱的大门,黑暗的仿佛不存在一般,尖叫声后,地狱的大门打开了,无数血红色的彼岸花,疯狂的涌出,为你铺出一条血红色的通往地狱之路……到那时,你就知道,命里劫数……”古颜菁深邃的眼眸,诉说着无尽的悲伤。
“好!”绮里贤的掌声应声而起,笑意盈盈的看着古颜菁,“公主真是好文采,本王佩服,佩服。”
“只可惜。此花只能观赏罢了。”古颜菁悠悠的说。
“未必,此花同样是味药材。”绮里贤说,“此花是益花亦是毒花。”
“哦?”古颜菁轻挑秀眉,“怎讲?”
“既然公主不知道,你就不必知道。”绮里贤冷然的说,伸手拿走了古颜菁手里的花。“这种话,公主还是少接触的好。”
绮里贤悠远深长的走了,走得那么洒脱,留下独自静默的古颜菁。
“真是出乎我意料,没想到,你还是毒花!”古颜菁看着漫目的血红色,笑得倾国倾城。
落花已作风前舞,又送黄昏雨。晓来庭院半残红,惟有游丝千丈袅晴空。殷勤花下同携手,更尽杯中红。美人不用敛蛾眉,我亦多情无奈酒阑时……
古颜菁趴在桌案上,左手托着下颔,右手触碰着那天从彼岸湖畔移植过来的彼岸花。
古颜菁的双眼泛着光,似乎是捕捉到了猎物一样。
她笑着冲出红袖宫。
“你怎么会在这?”古颜菁说。
“想见你了。”绮里贤嘴角洋溢着深不可及的微笑,因为他看到了她在看到他时所表现出的喜悦。
“不好意思,这是后宫,请贤王离开。”古颜菁冷然。
“公主好意思拒我于千里之外么?”绮里贤似受了打击般,像受了委屈的小绵羊一样。
“这么晚了,没事的话,本公主实在是困了,请自便。”说罢,古颜菁“啪”的一样紧紧的把门关上了。
吃了闭门羹的绮里贤当然不会就此罢休,他只是对着门吼:“公主你说,这么晚了,本王要是出了什么事,公主是不是要对本王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