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怪叟一嗫,但马上又壮胆道:“李寻欢,你不要欺人太甚,就算你是唯一挑战泯灭殿主,而不死的唯一一人。”
独孤无敌暗暗观察,发现自这名叫做李寻欢的怪异白发玩石者出现之后,整个场面都被他压住了,这些心性孤傲的邪道高手似乎对他十分惧怕。
李寻欢瞧了一眼独孤无敌,独孤无敌立刻感觉到了被他深藏起来的浓重剑意,那处有若实质的剑意,只有在他的目光之中,才会流出来。
上古高手众人,但风云无迹一路行来,每一个人的气息都流无疑,更有些存在,气息浩翰无比,其强大之处,即便连靠近也极为困难,却极少有像这人一样,把全身的剑意都收敛在体内,没有一丝泄体外,除了双眼。
但是他的剑在哪里?
独孤无敌顿时好奇心大起,再仔细看去,赫然发现,这名叫李寻欢的剑道高手,一举一动都似乎有着某种规律,他每一次双臂摆动的力量,基本都是借助惯性来完成,他每一次迈动步伐,都似借助着风力。这人虽然和大家一样漫步虚空,但他的功力消耗都远远少于诸人,认真的说,此人似乎有着一种非常奇特的习惯,即,不管干什么,都要以最节省体力,真气的方式去做。
“他手中的清幽册是你的吧?”李寻欢回过身来,对独孤无敌道。
“确实是从我怀中掉出的。”
李寻欢转向妖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但要表达的意思却已明白无误。
妖月站在那儿发呆,一会儿摸摸怀中的清幽册,一会儿又惊惧的看着李寻欢的腰间,脸上出挣扎的神情。
半晌,妖月的手终于伸向怀中,恐惧终是战胜了贪婪。
“慢!这清幽册乃是我先发现,你一来便要走,哪有这么容易。”老鬼突然出声阻止道。
李寻欢突然回身,惊虹乍起,众邪尽皆脸上无色,那满天寒光令得天地为之色变。
那抹令天地为之色变的剑光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瞬眼间便已尽皆敛去,李寻欢白袍舞动,一柄三寸七分精致飞剑正指着灭魂老鬼的咽喉,而灭魂老鬼那两根可以夹金断玉的手指还保持着向上张开的姿势。
快,太快了!在场没有一个人看清李寻欢是如何飞剑的,剑光乍起,便已直指咽喉,灭魂老鬼那两根引以为傲的手指,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飞剑就那样悬停在灭魂老鬼的咽喉前,可见李寻欢的控制能力已经鬼神莫测。
在场诸人,或者功力比独孤无敌高者不少,但剑道上修为的却没几个能比得过独孤无敌。以独孤无敌的剑道修养,自然看出,这奇怪男子李寻欢,出剑速度,已达到人所有能达到的极限。出手先后,对他这种人来说已没有任何意义,什么抢占先机对此人也根本无效。
一剑惊鸿,神鬼皆恐。
“我只会一招,只出一剑,只要谁能接住我这一剑,一本清幽册就是你的了。”李寻欢淡然道,然后空中的飞剑就那么慢慢的回到他的面前。
“当真?”阴阳怪叟瞧了一眼灭魂老鬼,惊疑道。
“当真!”
“好……”然而阴阳怪叟这爽快的话还未说完,便听见身畔传来咕咕的声音,循声望去,却见灭魂老鬼一手捂着喉咙,一手指着李寻欢,眼睛瞪得大大的,那咕咕的声音正是从他喉中发出。
“你有什么意见,灭魂老鬼?”阴阳怪叟瞥了一眼灭魂老鬼,冷冷然。
“你……你……”灭魂老鬼脸中满是恐惧,在众人惊骇的眼中,灭魂老鬼捂住喉咙的手掌中大量血水汩汩而出,颈部被剑气整个割断,头颅从肩上滑了出去,一股血水从他光滑的断颈之处猛然喷出,然后,他那直挺挺的尸身才从半空中摔下。
李寻欢,那一剑虽未剌中他的脖子,但剑气却已割断他的喉咙。在场诸人都已为李寻欢剑下留情,却不知那灭魂老鬼在片刻前便已是死人一个。
一股轻风在在空中吹过,掀起几片雪花,一股寒意笼罩了整个冥王峰,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不禁在心中打了个寒噤。
阳阴散人脸上的得意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那清幽册,我不要了。”阴阳怪叟苍皇道,脸白若纸箔。
阴阳怪叟连同他身后那七人齐齐向后退去,但李寻欢却是看也未看他们一眼。
“小心!”
李寻欢此时正好背对着阴阳怪叟等人,从独孤无敌的角度正好看到阴阳怪叟奔逃途中忽然回过头,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同时回身弹出一记闪烁的黑芒。
眼见那记黑芒一瞬眼便已射至离李寻欢不足一尺的地步,但李寻欢却依旧一动未动,独孤无敌不禁着急起来。然而怪事发生了,那粒小指大小的黑芒在离李寻欢五寸左右突然左右错开,分为两半,接着又自上下错开,又分为两半。一半,一半,又一半……
那粒黑芒居然硬生生的一分为数百上千的黑点,四射开去。
轰轰轰!
那一点点黑芒射入一座座擎天峰,所触之处,完全粉碎。
就在此时,李寻欢突然回过身来,右手虚抬,迸射出冲天剑气,那剑气乍现即敛,但数百米开外,阴阳怪叟等人突然顿住,接着身体便如同那粒黑芒一样,分为几半,洒落一篷鲜血,自半空落下……
“给你!”妖月抛出那灸手可热的清幽册,如同抛掉一块烫手山芋,随后头也不回,几个起落,消失在茫茫山峰之中。
李寻欢,手一抬,那本清幽册便激射入他手中。
“你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听到李寻欢的声音,众邪争相奔逃,片刻间便逃得干干净净,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独孤无敌不禁感叹,这李寻欢之威,竟然一至若厮。
“给你!”对于众邪拼头争抢的清幽册,李寻欢弃若蔽履,竟是瞧也未瞧上一眼。
“为什么?”待诸邪都走得干尽,独孤无敌问道。
“什么为什么?”李寻欢抬起头,看着独孤无敌,一举一动之间,自有一股潇洒、散漫之意。
“为什么要帮助我一个陌生人?”独孤无敌并不认为对方会无缘无故帮助自已。
李寻欢弹指一抛,那众邪争得头破血流的清幽册便被他抛向了独孤无敌,随后重过身,自顾自踏着虚空,向远处走去。
“因为你也是一个剑客。”李寻欢的声音从前方幽幽的传来,带着一股难言的寂寞。
“因为我也是一个剑客?”独孤无敌细细的品味着这句话,待再抬头时,已看不到那名神秘剑客了。
“这个少年,今后在冥王峰,由我罩着了。谁人敢动他,便有若此峰。”李寻欢的声音像幽魂一样在冥王峰上空飘荡,但独孤无敌却知道那只是他事先的留音罢了。
那话音一落,一抹剑光从天边袭来,乍现即敛,良久再无声音,四野里一片静悄悄的。
轰隆隆!
突然,独孤无敌前方,一座千丈高的山峰突然齐腰而断,山腰以上的部分从山体上斜斜滑下,摔落山谷,回音良久方回。
天地更加寂静与萧冷了,只余呼呼的风声在空中重来重去。
只会一招,只出一剑。
剑道至此,已可谓达至顶峰了。独孤无敌静静的站在空中,望着李寻欢离去的方向,突然有了一种明悟。这人修剑已踏入一个偏道,而且已经修到了这个偏道的极至,修剑至此,已无所谓正确与否了。此人声称,只会一招,只出一剑,但这一剑,又有何人可挡。
一招即出,一剑即递,不是敌死,便是我亡,这乃杀道之剑!
李寻欢出剑的情形,独孤无敌试想自已面对这一剑的情形:一抹剑光横空出世……
冷汗自额头滚滚而落,这一剑,独孤无敌即是自认必死。这一剑,已经强悍到,完全无视对方的招式,一招毙敌的境界。
“这人倒底是何人?居然可以把剑,修到这样骇人听闻的境界。”独孤无敌喃喃道,仰首向天,一时发起呆了。
良久,独孤无敌叹息一声,向着南方而去,这个冰雪的世界,不适合他呆……
路上经过一座座山峰,无数道神识在他身上扫过,马上潮水般退去,李寻欢之威,竟然一至若厮。
半天之后,独孤无敌终于走出了这冰雪的世界,站在雪域边缘,一半是冰雪,一半是那苍莽的天地,而在冰雪与大地之间,一道灰色的身影,傲然而立。
那灰色身影重过身来,一头灰色长发飘起,出一双没有一点黑色的颜白。那人微笑着,看着空中踏步而来的独孤无敌,说道:“我们,又见面了。”
在这人重过身来的刹那,独孤无敌心神狂震:“是你……破灭登峰殿青龙护法。”
灰袍人点点头,缓缓的伸出右脚,踏上虚空,一眨眼间,便从原地消失,出现在独孤无敌身前不足十丈处,这种由极静到极动的变化,看得让人难受之极。
“你没死,殿主很生气。”破灭登峰殿青龙护法语声没有一点起伏变化,就像一具没有思想没的感情的行尸走肉。
独孤无敌冷哼一声:“你们倒是聪明,为何刚刚不动手,却等到我快离开这里,才出现?莫不是惧了李寻欢。”
灰袍人很坦然的点点头,漠然道:“他的剑道太极端,我不想和他拼命!也没有必要。”
“你出手吧。”独孤无敌不欲再多言,竟然明确对方的意志不可动摇,自是准备随时应对对方的攻击。
灰袍男子抬起头,漠然的看着独孤无敌,长剑从右边宽大的袖袍中递出,长剑虽未出鞘,但独孤无敌却听到一声清越的剑鸣。
一柄灰色剑鞘从空中弹出,破灭登峰殿的青龙护法已消失在了原地。
没有细看,灵识之中感觉到一抹犀利的剑光已贴近身体,独孤无敌长吸一口气,身体立即变得轻若纸屑,随后向后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