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自上方传来，带着一些沉闷，夏薇下意识抬眼看去，对上他略显慎重的神色，以及那幽暗的眸光。
楚洵没有住口，而是继续说着，“我真的等不下去了。”
夏薇敛了眼眸，低垂着视线，然后轻微地开口，“在耐心方面，我超过你很多。”
他回来到现在，面对两人这种局面不到三个月时间而已，而她，早已等了他六年多。
楚洵明白夏薇的意思，看着她突然沉默下来，勉唇将她揽入怀中，然后将下巴搁在她头顶上，低沉地开口，“我等了两千三百九十一天了，再等下去，我真的会疯了。”
夏薇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细想了会才明白他所说的数字，忍不住抬眼去看他，却是被他的下巴遮挡住了视线，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将她搂的更紧了，“我有好多次想回来找你，可总提不起勇气。”
停顿的片刻，他空出的一只手下意识摸着腿上的疤痕，“也许我本就是一个没有自信的懦夫，残废了那么多年，也自卑了那么多年。每次想回来找你的时候，总会被我是一个残废的现实打败，提不起勇气回来。”
他的声音沉闷下来，带着一些悲哀，夏薇的心一紧，下意识抓着他胸前的衣服，还没等她开口，他声音回转了一些，带着一抹轻笑，“那时候我一直在想，我一定要以最好的姿态重新出现在你面前．．．”
可说到这，他的语气又低沉下来，带着自责，“结果一等就等了六年，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夏薇眼眶终于酸涩起来，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半响后，忍住话语中的苦音，轻颤着开口，“混蛋。”
楚洵没有反驳，手掌覆盖住她的手背，然后低沉地笑着，“嗯，我是混蛋。”
怀中人儿低低的声音传出，带着一丝颤抖，“你明知道我不介意这个的。”
若是介意，六年前她就不会将他塞进自己心里，就不会陷得那么深，无法自拔。
楚洵默然了半响，低低地应着，“嗯。”
她的想法，他自然是清楚的，可终究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而已。那多年的残疾生活，早已将他的自信磨的所剩无几，若非她的出现，或许他早已成为人世间的一道尘埃，随风飘散不知所踪。
很早以前，即便头顶着天才的光环，也掩盖不了他是残疾人的事实。在遇到她之前，他甚至已经放弃抵抗命运，将自己置身于命运的小船里，任由海浪指使。
她的出现，像一抹微醺的阳光，平息了风浪，让他第一次，那么清晰的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可终于太过稚嫩，抵不过他人的异样眼光，抵不过世俗的排斥，以至于他选择了狼狈逃窜，又因为心中那道坎，让她苦等了那么久。
他知道，她是他穷尽一生的愧欠。
低头，他将自己和她紧紧挨着，述说这六年来的失去，这六年来的念想，然后在她耳边小声呢喃，“夏薇，让我们好好的，可以吗？”
她抬起头看他，触及他祈求的神色，还有那化不开的温柔。这曾经是她做梦都会梦到的画面，是她做梦都不想错过的人，如今就在她身边，不再是多年的黑白等候，不再是梦醒时分的惆怅。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