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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人的悲歌

当艾尔兰特醒来时,发现周围的环境还是既阴暗又潮湿,不过很明显这里已经不是那条小巷。

他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一座监狱。

没有窗户,所以他不知道现在的时间。

不知是因为视觉的变化,还是的确如此,监狱内外都没有光芒,一片阴暗。

艾尔兰特清楚地记着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他杀死了两个人,然后进行极其残忍的鞭尸行为。

可是现在的他却平静的可怕,让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他感觉自己肯定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这个时候,铁门打开的声音响起,一大堆脚步声传来。

那些脚步声来到离着艾尔兰特极近的地方停下。

后者抬起了头,看见的是面色发灰,犹如死尸一般的人们。

被围绕在最中间的人,是个表情冷漠的中年男人。

他没说话。身后的其中一人拿着钥匙走上前来,开了足足三把锁才将门打开,随后又有两个人走进牢笼,一人抓住一只胳膊就把艾尔兰特往外拖。

他们的手劲很大,就像两个铁钳一样坚固。艾尔兰特没有感到什么不适与疼痛,便由着他们将他带到一个刑法场。

平台之上,是用来烧死异端的十字架。此时,那十字架的下方已经堆满了柴火。一旁的施刑人已经手举冒着火焰的木棍,静静等候。

很明显,这都是为艾尔兰特准备的。

他来到这里,被压上刑场,并被冰冷、坚固的铁链缠绕在十字架上。

这时,一个人走上刑台。

他衣着奢华丝绸长袍,上面红黄相间,金丝盘旋,珠宝镶嵌。

反正他穿的如何,老百姓们一概不懂,他们只知道穿得很贵,看起来很厉害。

贝德子爵看着下面的人们,满脸的厌恶、轻蔑,不过场面还是要撑的。他习惯性地用下巴对着人们,清了清嗓子——

“亲爱的……各位子民。就在昨天,有一个令人厌恶、可怕的东西用残忍的方式杀死了两位善良、勤劳、可敬的人。这是恶魔的行为!不仅如此,他还欺骗了我们所有人!他伪装成神的信徒——神父,亵渎了神圣的教堂,藐视了神的威严!他是异端!他是恶魔!”

贝德子爵高高举起的双手猛然放下,接着身子转了个九十度,看向身后,华丽的长袍随着他的动作飞舞。面对十字架,他甩出右手,直指那上面面无表情的艾尔兰特。

“艾尔兰特·柯伦斯!我,这座城镇的守护者——贝德·莱茵哈克,在此宣你死刑!即刻审判!”

随着贝德子爵这一声令下,施刑人随手将火棍抛下,也就此,人群发出沸腾般的吼叫!

这是愤怒的吼叫!

而他们的对象,毫无疑问——

是艾尔兰特!

艾尔兰特的残酷暴行已经传遍了这座城镇,所有人都认为是这个可恨的魔鬼欺骗了他们。

烧死他!这是所有人的心声,而此刻,他们把心声完全吐露,化为怒吼。

可艾尔兰特却目光平静而深远。

在他的心中,百姓已成为愚昧、无知的代名词。他们肮脏、麻木,只是一个个任人摆布的傀儡——事实上,就连百姓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愤怒。

火,就犹如百姓们心中的怒火一般熊熊燃烧。

火,烧过艾尔兰特的肌肤,灼热的疼痛只在转眼间就达到了极限,使火中的人从露出痛苦的表情转为凄惨的喊叫。

火!吞噬人们的目光,将他们的眼睛变成火焰般的红色,却使他们更加亢奋,一个个情绪激动。

艾尔兰特原本正常、完整的皮肤变得支离破碎。

衣服被烧光,露出来的身体焦黑、血肉溃散,狰狞的白骨也从皮肤之间显现。

嘴唇被烧光,露出一排依旧洁白的牙齿。

灼热的火光中,艾尔兰特本人却显得阴森森,惨凄凄!

没有了衣服,那染血的十字架掉了下来,就掉在火堆中。

没有人会在意掉下去的是什么。

只有艾尔兰特,他痛苦地、缓缓地在火焰中低下头颅,充血的、几乎全部露出的眼球死死地盯住那枚十字架。

十字架,在火焰中,原本银色的表面也和艾尔兰特一样变得焦黑。

“嚎……”他的喉咙,发出不属于正常人类的声音。

“嚎……”他低沉地吼叫,残缺的头颅缓缓转向贝德子爵的方向。

那目光,似让人坠入冰窟,犹如地狱般冷酷,深渊般深沉。

贝德子爵打了个寒颤,却肆无忌惮地直视艾尔兰特的双眼。

似乎是在嘲讽,嘲讽艾尔兰特的不自量力,嘲讽他的懦弱,嘲讽他在此刻露出的眼神。

“嚎……嚎————————————————!!!!!!”艾尔兰特突然仰天怒吼,竟然在一瞬间盖过了数百个人的吼叫。

体内的血液似乎沸腾起来,心跳声如擂鼓般咚咚作响,无尽的杀意在脑中突显。

此刻的他,异常的想念那鲜红、刺眼的颜色。

“失败者的苟延残喘!”贝德子爵冷厉地说道,随后,他继续冷酷地看着艾尔兰特在滔天的火焰中慢慢走向生命的尽头。

可就在艾尔兰特的怒吼停下的那一刻,那湛蓝、明亮的天空突然变得阴沉、黑暗。

刹那间,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暗雷涌动。

和那天的场景如此相像!

风不但没有使火焰愈烧愈旺,反而在顷刻间就将其吹灭。

所有人被这阵风吹得几乎失去了知觉,他们在外裸露的皮肤被冻得紫红。

冰冷、残酷。比严冬时从北方吹来的风还要冷。

贝德子爵看着十字架之上的艾尔兰特,惊惧交加。

随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艾尔兰特挣脱了黑色的锁链,稳稳地落到地上。

一道黑暗之光随之落下,进入艾尔兰特的身体。

下一秒,更多的黑暗之光涌入,从他身体所有毛孔的进入、穿梭。

接着,那黑暗之光铺天盖地一般疯狂地进入他的体内。

黑暗的力量啊,涌入魔鬼的体内,将它所有的疯狂、野蛮、冷酷、残暴、嗜血统统释放。

“这到底……是什么……”当贝德子爵说完这句话,他的脸就被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死死抓住。

“嚎……”魔鬼的低吼在耳边响起,贝德子爵的心脏止不住地快速跳动。

贝德子爵觉得自己好像很迅速地移动,当他被按在灼热的十字架上时,他突然感到了绝望。

他被同样灼热的铁链穿透了双手双脚,双眼被两根手指挖出,舌头被生生拉断,内脏被无情地扯出,第三条腿被硬生生碾碎。

当黑暗之光散去,人们看到了他们伟大的守护者——贝德子爵已经成了一个恐怖的、不断痉挛的……人。

一个全身上下血肉模糊、露出幽幽白骨的东西蹲下,捡起掉落在地的焦黑十字架。

魔鬼骤然回头,所有看见那双眼睛的人噩梦终生,心中只要想起这一刻就会恐惧不已。

随着一道阴风起,那身影已经不见,可它留下的却是许多人心中不可磨灭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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