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猛然间听到有人说话,倒是结结实实的被吓了一跳。仔细看,却原来是他——
“知秋不是说你没来的吗?怎么你——”说着,就转过头想问知秋,谁知那恼人的小蹄子早就不见了身影,不觉好笑。“连日来,我每天都打喷嚏,可大夫又说我没事儿,我就思量着啊,肯定是有人想我了!”容若渡着步走上前,一把拉过静兮,耳边私语。“哪有!你又不正经了!快放开,这小道儿走的人多,若是给人撞见了,可怎么办!”只瞬间,脸就变得通红,微微挣扎。容若微笑,也不刁难,轻啄了一口静兮的脸蛋儿,这才放手。微微愣怔,好半天才反映过来,没好气的撇了一眼容若,只见他一脸的坏笑,那脸上的得意样,到实足的像个偷腥的猫儿。
“你整天就知道作弄我!今儿你阿玛来了,看我不告诉他去!”说着就作势往正屋走。容若也不着急,双手交叉,就这样看着静兮。我回头,只见他气定神闲的站在那儿,气得倒仰,提步就走。容若这下子才开始着急,连忙追上去好妹妹,好妹妹的叫,好半天才算把静兮给哄好了。
“呦!你来了也不先去找我!跟个女孩儿过家家有什么趣儿!走!我们哥儿几个去喝他两壶!”刚走到前院,半路上到杀出个鄂伦岱,拉着容若就想走。“哎!鄂伦岱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女孩儿过家家!别以为你中个秀才尾巴就翘上天了!控嬷嬷家的儿子帮你代考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心哪天老娘不高心了……”“哎呦喂!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小声些吧!算我求你了!”看着鄂伦岱挤眉弄眼,又拱手又作揖的样子,一声冷哼,算是放过他了。“得得得!爷我惹不起,这还躲不起嘛。你说爷怎么会有你这个母夜叉做妹妹!爷我平时……哎哎哎……救命啊!杀人啦……”听到母夜叉这几个字,不等他说完,伸手就打,鄂伦岱连忙偷溜,一瞬间就跑的没影儿了,徒留我慢慢喘气。
容若一直原地旁观,笑意就没退下过脸庞,见静兮气跑得喘吁吁的样子,这才过来,抚着她后背帮她顺气。“他就这样子,你干嘛和他计较,他人原是不坏的。”“我知道,可你看他那样子,分明就是讨打的!你以后也少跟他来往!”容若笑而不语,一脸宠溺的看着静兮因为跑步而泛着淡淡红晕的脸庞“娘子生气的时候真好看。”一听这话,原本的气势凌人,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瞬间忸怩起来,嘴上却还是不饶人“你就是整天的没个正行儿!”容若低头轻语“我有没有正行儿,娘子还不知道?”说完,就笑着跳开。我连忙去追,薄薄的积雪上,瞬间就留下了几行杂乱的脚印,就仿佛是那朵朵盛开的雪梨花。
那时的我们以为只要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幸福的天堂,却原来那终是一场海市蜃楼的残忍童话。
“今年到开春只下了几场雪,俗话说的好,瑞雪兆丰年,明年百姓的收成不知道好不好呢。”这日,玄烨上完早朝,就来慈宁宫请安,用完午膳之后,就坐在一起说话。“皇祖母不用担心,孙儿已经和大臣们商量了,前年的收成颇丰,江苏陕西等地的粮仓都满满的,今年若是收成实在不好,即可开仓放粮,说是还不行,孙儿就下令免去一半的税收。”布木布泰听了这话,点点头“民可以载舟亦可以覆舟,百姓足则国家充裕,你看看以往的改朝换代,大多数都是百姓造反,我们坐在这紫禁城,那也得可人家留条活路才是。”“孙儿明白,这些年连年的战火,百姓们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不过前些日子,江西巡抚奏报说吴三桂部的总兵官一个叫关世荣的率领官兵家口一万余人到赣州投诚。同月,郑经部的总兵赖鄂球也率官兵一万余名投降。依现在的局势来看,再过不久,大家就有好日子过了。”布木布泰闻言,点头“但皇上你依然不可以掉以轻心,吴三桂不除,这是胜是输的都还说不准呢。”玄烨听了,连声应答。
布木布泰转头看着玄烨,心里暗暗思量了一会儿,又开口“哀家这些天总在想着一事儿,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母,一国之母,母仪天下,是天下所有女人的典范,芳萱去了,可这位子不能空着呀!皇上觉得谁最合适呢?”玄烨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应答“再过些天,就是秀女大选,孙儿认为,何不等过了选秀,再来商量皇后的人选呢?”“哀家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这次选秀佟家那丫头肯定也在秀女之列,可是她前些年跟明珠家那哥儿一道儿去了江南,这清白之身且先不论。再说她佟家虽现在是富贵,可她是汉军旗的,出生怎样肯定不比过布丽等人的。若你喜欢,到时候把她留在宫里,封个高位,也是满门富贵。”玄烨听了这番话,不免苦笑“皇祖母这意思,既然心中已有了人选,又何必来问孙儿呢?”看着玄烨的态度,布木布泰皱了皱眉头“不是祖母偏袒布丽,她阿玛遏必隆的额娘是太祖(努尔哈赤)的四公主,而遏必隆的原福晋又是阿济格之女,继配是萨哈廉之女,而这萨哈廉又是礼亲王代善之子,这其中的关系厉害,哀家相信你应该是明白的。”见玄烨低头不语,布木布泰又道“再说布丽有什么不好?性格温和,脾气秉性都是上好的,配你也不差。”“皇祖母可曾爱过一个人?”玄烨此话一出,布木布泰心里一颤,苏麻喇姑眼看势头不好,忙打圆场“皇上这可是风魔了!说什么糊话呢!”这边苏麻喇姑拼命说好话,可那边玄烨却不怎么领情“皇祖母肯定是不曾的,不然又为何老是逼着孙儿呢?孙儿先行告退。”说着,玄烨就拱手转身就要离开。布木布泰愣了一会儿,随即站起“你站住!立后之事,不是你自己的儿女情长!这可是关乎到国家社稷的!上一次是因为鳌拜,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钮祜禄一族已经是有些不乐意了!这一次哀家是断断不会以你的情感为先的!”玄烨脚步微滞,头也不回的离开。
“你——”布木布泰看着玄烨出了宫门,两脚发软,一下子做到在椅子上,苏麻喇姑大惊,赶忙上前帮着布木布泰顺气。“你说说看这孩子,哀家做什么事情不是为了他!不是为了这江山!哀家知道他怪哀家,可是局面形式不得不如此啊!年少轻狂的爱情,怎么可能抵得过风吹雨打啊!”“格格您也别太担心了,当心气坏了身子,皇上看着也是个孝顺人儿。这若是换了别人,铁定当场就跟您对着干了。”苏麻喇姑说着,倒了杯茶端给布木布泰。布木布泰轻辍一口,说道“哀家知道这孩子孝顺,可也是随了他阿玛,这脾气要是犟上来,可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不会的,您就放心吧。”苏麻喇姑宽慰道。“唉——但愿如此吧。”布木布泰长叹了一口气。
出了慈宁宫门,玄烨就憋着一股子气回了乾清宫,李德全仔细瞧着今儿个皇上的脾气貌似不太好,一一嘱咐了当差的小太监上点儿心,这才推开门上茶。
“皇上,这是今年福建巡抚新上的‘贡眉’,您尝尝。”“混账东西!这些个狗奴才竟然是白白的养来吃的吗!什么走私官盐屡禁不止!那朕要你们这些地方上的官府衙役有什么用!”李德全弓身上茶,这才把茶碗搁到御案上,只见玄烨袖子一甩,哗啦啦,案桌上的奏折,砚台笔墨纷纷撒了一地,吓得李德全心惊肉跳。一屋子的人见了这阵势,忙下跪“皇上息怒,皇上息怒——”玄烨也不管他们,冷哼了一声,背着手就出了乾清宫。等李德全等人反映过来,皇上早已不知了去向。
玄烨出乾清宫时,天已全黑了,各宫门前都点上了宫灯,依着那点昏暗的亮光。走着走着,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闲引鸳鸯芳径里,手挪红杏蕊。斗鸭阑干独倚,碧玉搔头斜坠。终日望君君不至,举头闻鹊喜。
杨柳陌,宝马嘶空无迹。新著荷衣人未识,年年江海客。梦觉巫山春色,醉眼飞花狼藉。起舞不辞无气力,爱君吹玉笛。”
玄烨刚走到永寿宫,就听到有女子的婉转低吟,歌声如泣如诉,竟也有些听痴了。悄悄进了宫门,只见一女子背对着站在檐下,身穿着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还是她身边的小宫女伶俐,转过头见是个穿着明黄色衣服的人,愣了几秒,赶忙跪下“捻巧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那女子闻言也不回头,轻道“捻巧你又认错人了,皇上怎么会来这儿呢。”“那依你说,朕该去哪儿呢?”只见那人肩膀一颤,这才转过身,忙请安。可这下玄烨到愣了,瞧那女子倒是眼熟,可就是不知道是谁,出声问道“你是——”那女子也不恼,轻声回道“妾身是钮祜禄?布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