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绿筠脸色铁青,直勾勾的盯着她,“你万一前两三个月就已经潜入了九都呢,也不是不可能!”
沈青盏只觉得好笑,勾起薄唇道,“民女与七皇子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置他于死地?九公主殿下,若是您还不信的话,那么民女还有一个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快说!”皇帝追问了一句,沈青盏笑着看向皇帝,低声道,“皇上,这个天蚕蛊毒之间是相互通性的,而且天蚕蛊毒在祈国也是极为难得,若是一只蛊虫沾染上某个人的气味,那么另一只也会嗅到这样的气味,民女自从寻到这一只天蚕蛊虫,就一只没有打开过,它根本不知民女身上的气味如何,但是……若是民女真的养过天蚕蛊虫,那么这一只自然识别的出来。”
她抬起头一动不动的望着皇帝,平静的道,“皇上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传召太医,太医们都知道如何养天蚕蛊虫。”
皇帝犹豫了片刻,将太医院判召了过来,他所说的与沈青盏如出一辙,无丝毫偏差,让皇帝更加笃信了几分。
沈青盏将锦盒放在地上,望着秦绿筠惨白的脸颊,她笑着看向秦绿筠,又看向皇上,“皇上,那么民女将着蛊虫放出来,它自然会辨认谁是用毒毒害了七皇子的凶手。”
她拿起手中的锦盒,对着秦绿筠,她已经是花容失色,她知道天蚕蛊毒咬死了人会是什么下场,不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她怒道,“你……你居然敢在御前投毒?”
沈青盏笑的极为冷艳清丽,步步紧逼,娇媚的眸子微微勾起,“公主殿下何必害怕呢?若是公主殿下什么都没有做,这蛊虫自然不会爬上公主殿下的身体。”
她说时迟那时快,扬起手打开了锦盒,之间锦盒之中的小虫子突然飞了出来,跳在秦绿筠的裙子上,秦绿筠吓得不轻,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头发四散开来,惊慌失措的叫道,“父皇!父皇救我!”
“绿筠,原来是你!”皇帝此时已经完全相信了沈青盏的话,猛地拍案而起,“岂有此理!你居然杀害你的七哥!”
沈青盏勾唇冷笑,静静的看着秦绿筠在地上惊慌失措的叫喊,她拼命的想要甩开这个小虫子,竟然不顾自己的仪态在地上打滚起来,狼狈的模样让众人唏嘘不已,没想到堂堂九公主殿下,居然会如此狼狈不堪。
沈青盏站在原地,当然她还没有完全出手,还有后招。
金碧辉煌的金殿上,只听见秦绿筠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穿透了每个人的耳膜,凄厉的尖叫声回荡在偌大的金殿之间,沈青盏站在原地,静悄悄的凝视着她,平静的眼底掠过一丝潋滟,仿佛是在欣赏着她的痛苦。
她脸上带着平静的笑,温和的望着她,只听见一声声脚步声朝着金殿的方向逼近,那声音轻悠而缱绻,只见一身穿浅红色流彩绣花碎玉云瑞长裙,头上梳着整整齐齐的正髻,插满了金钗翠玉的七宝玲珑簪子,翠绿色的滴水耳环瑶瑶作响,如陶瓷般精致的面孔,明眸皓齿,顾盼流波。
萧妃带着十公主莲步款款走来,十公主出落得极为标志,娇滴滴的水灵美人,与倒在地上歇斯底里的秦绿筠,形成了鲜明对比。
萧妃施了一礼,声音恍若仙乐,“臣妾参见皇上。”
十公主容貌姣好,而礼数周全,毫不错乱,“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此时正在气头上,瞧见那千娇百媚的十公主,只觉得十分欣慰,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初儿来了。”
十公主本名秦慕初,养在深宫甚少出头露面,虽不及秦绿筠自小学艺,她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举手投足之间公主贵气自成,与秦绿筠骄纵狠毒的性子着实南辕北辙。
“皇上。”萧妃上前一步,厌恶的瞥了一眼秦绿筠,拿着帕子掩着眼角道,“臣妾求皇上为初儿做主啊。”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眸子里漾着清澈的水纹,这一哭都要将皇帝的心哭碎了,皇帝不由蹙起眉头,阴沉了脸,“爱妃,到底出了什么事?”
秦慕初也随同萧妃跪在地上,她不动声色的低着头,只听自己的母妃萧妃哭诉道,“前几日初儿不小心被猫抓伤,九公主殿下派人送来了药膏,谁知初儿用了药膏之后,竟然浑身开始脱皮,甚至还长出红斑。”
萧妃拉着秦慕初的手,撩起袖子一看,果然手臂上竟是一大块大块的红斑,好在脸上还未波及,太医见状一个机灵急忙上前诊治,过了半响才惊愕的抬起头道,“皇上,公主殿下这是中了天蚕蛊啊,所幸中毒未深,还能医治。”
皇帝一听天蚕蛊三个字,脸色顿时铁青,怒瞪着秦绿筠道,“你真是心肠歹毒啊,不仅要害死你七哥,连你妹妹都不放过,朕怎么会有你这么歹毒的女儿!”
秦绿筠强忍着身上被自己抓出的剧痛,只觉得身上有千万只毒虫在啃噬自己的每一寸身体,她一抬头,只见沈青盏站在不远处静静的凝视着她,那黑漆漆的眼神里,分明是得意、讽刺,还有数不尽的讥诮,她恨不得将自己银牙咬碎,扬起手指着沈青盏的鼻尖,“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害我!”
沈青盏不徐不疾的一笑,脸上带着无限的同情与惋惜,“九公主殿下,民女何德何能,又如何害您呢?”
皇帝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一掌拍向御案,“你到现在还冥顽不灵,一味的说她害你,她拿什么害你?如今有太医诊断,况且初儿也中了你的毒,你说人家害你,她拿什么害你!”
秦绿筠跪着爬向前,居然强行爬到了皇帝脚下,死死抓着他的龙袍,“父皇,父皇,我是您最宠爱的女儿啊,您怎么忍心看着旁人来害我呢?我是绿筠啊,您从小就悉心培养我,难道您忘了吗?”
秦绿筠双眼通红,狠狠地瞪向沈青盏,那眼神仿佛有一条火蛇在窜动,沈青盏盈盈的目光中闪烁着熠熠生辉的光彩,轻柔的勾起唇角,旁人看上去只觉得她十分同情秦绿筠,并没看出她眼底的得意。
皇帝甩开了秦绿筠的手,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朕倒是多么希望没有你这个女儿。”
秦绿筠如临雷击的倒在地上,此时仿佛她最后一根稻草也扯断了,皇帝深恶痛绝的摇了摇头,挥了挥手道,“带下去吧,朕再也不想看到她。”
再也不想看到她,这意味着什么,秦绿筠心里很明白,她瘫软在地上,眼角轻轻的横睨一眼沈青盏,那神色怨毒决绝,仿佛要将她活生生的撕开。
她被人拖了下去,她没有反抗,没有撕心裂肺的痛哭,平静的不似真人,淡然的眼神之中,隐隐藏着一股独属于秦绿筠的高傲和阴冷,她嘴角甚至潜藏着一丝冷笑,沈青盏都不得不佩服,她遇到这么多人,却从未见过秦绿筠这样的女人,就算死也要高傲冷漠。
沈青盏与萧妃秦慕初三人也退了下去,太医奉命为秦慕初医治,沈青盏正要出宫,却被萧妃传到自己宫里。
萧妃的寒月殿并不是多么奢华,相反略显简单,传统的古典建筑,透着古色古香的韵味,镂空的雕花梨木御案,雕镂玉器精美绝伦。
宫人们端上一壶好茶,花茶香气四溢,氤氲着袅袅花香,萧妃亲自双手奉茶,轻轻笑道,“这次多亏了沈姑娘,否则本宫还没那么容易扳倒秦绿筠。”
沈青盏幽幽的抬起美眸,笑意更深,“娘娘过奖了,民女也只是略尽绵力,至于皇上最后的裁决,还是娘娘您处理得当。”
萧妃听着不由笑了起来,慵懒的靠在椅子一侧,“本宫这榆木脑子怎么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若不是沈小姐的计谋高深,恐怕那秦绿筠还没那么容易扳倒。”
沈青盏抬起茶盏,静静的一笑,“我想秦绿筠估计还相信那个太医所说的,天蚕蛊虫之间有通性,她没想到那些都是我们串通了太医。”
萧妃得意洋洋的翘起美目,“太医院院判当年得本宫父亲力保才坐上的这个位置,秦绿筠真以为满朝文武百官都是她的人,殊不知千算万算还是棋差一招。”
沈青盏吹了吹茶盏中的茶叶,头也不抬,“多亏了娘娘送去给她的香料,否则天蚕蛊虫也没那么容易爬到她的身上,就不会证实天蚕蛊虫有通性这一说。”
“秦绿筠素来喜欢香料,但是她那么聪明,一定会仔细检查香料是否有毒,谁知她的香料没毒,只是会吸引天蚕蛊虫。”萧妃弯了弯美目,不由赞叹道,“沈姑娘这个办法真是极好,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
沈青盏笑的浅淡,不是没有任何破绽,只是恐怕皇帝的心里早已对秦绿筠有了隔阂,他身为皇帝,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女儿笼络群臣,他不过是没有一个好的机会将她铲除,若是真的喜欢这个女儿,怎么会将她捧得这么高,难道皇上会不知树大招风的道理。
沈青盏深邃的笑意变得极为柔和,“皇上看来很喜欢十公主殿下呢。”
萧妃微微一愣,皇帝除了九公主秦绿筠之外,甚至对他的女儿们都不屑一顾,看都不多看一眼,又怎么谈得上喜欢秦慕初呢。
沈青盏撩开茶盏的杯盖,抿了一口茶水,“娘娘看不出来吗?皇上对十公主可是寄予厚望,虽然这些年一直对她不冷不热,但是心里头却是心疼的很,民女私想皇上一定是为了保护十公主殿下,所以才对她表现的并不溺爱。”
萧妃想了想,只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欣然一笑道,“或许如此吧,只是我也不想初儿跟秦绿筠一样,生的那么骄纵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