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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待捕的鸟

玄世铭看到蓝逸的态度后,感觉心里预想得到了证实:蓝逸,一定会走,她不说他也完全可以猜到,何况她还亲口说了要走的话,那自然就是早晚的事了。事情按玄世铭的“规划”进行着,玄世铭却并不高兴。尽管心里明明清楚逼蓝逸离开是长痛不如短痛的正确选择,玄世铭心中还是无比苦涩。和蓝逸共同相处的短暂时光,是他从未预料到会出现在他二十岁刚出头的年纪里的一段惊喜。他虽然嘴上和父母、和朋友、包括和蓝逸都说自己不欢迎蓝逸,但他自己知道,蓝逸的出现,他是欢喜的。蓝逸是他心中小抽屉里面的一个人,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甚至到现在,蓝逸作为一个“曾经存在的人”,已经不会对他的生活有任何实质上的影响,只是在某些瞬间,会在心中一闪而过:“啊,原来我早在那个年纪,就喜欢过那样的一个女孩。”蓝逸从一个人,变为了一个符号,纪念他的情窦初开;蓝逸从一个人,变为了一张证明书,证明他也会干净青涩地爱一个人;当然,蓝逸也代表了玄世铭的忧伤、自卑、不舍、思念、无助,蓝逸让玄世铭早早地感受到了无能为力、自我否定的挫败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蓝逸也让玄世铭知道了“有一种爱叫做放手”背后不是潇洒放下,而是瑟瑟缩缩,明明心里想说的话是“不要走”,实际上却不得不承认对方离开的选择是对的,因为自己无法给对方提供让她变得更好的机会,反倒会成为对方的羁绊。那时候玄世铭希望自己强,十三岁的男孩子,希望自己强大,强大到可以自信地对世界宣布:“瞧!这是我的女人,她,我护了!”然而那个时候的他只能让蓝逸担心,让蓝逸为他操心,根本距离那个“强大”遥不可及。所以他怨蓝逸,更怨自己。怨蓝逸绝情不辞而别,更怨自己无能没脸挽留。到头来再难过也只能无条件接受。

玄世铭混不吝地活了二十多岁,有得意之时亦有失意之时,纵使在失意时,也不曾放下自己心里那点傲气;但只有在蓝逸的离开面前,玄世铭感到十分完全彻底的失败,没有一点可以扯皮的余地,就是败了,一败涂地。蓝逸,是证明玄世铭也是人而不是神的一个奇特存在,所以玄世铭对蓝逸是有气的。

然而蓝逸再次出现在他眼前,玄世铭仍然是高兴的,这份从心里发射出来的悸动大大地震惊了玄世铭,这表明了玄世铭高估了心里对蓝逸的愤恨,而低估了心里对蓝逸存留的爱与思念。玄世铭万万没想到,他对蓝逸的情谊直到现在,还是需要依靠他用“理智”去控制,需要他和自己讲道理:“你还是不够强大,你还是不能给她幸福,所以,你还是不能留住她。”

十年过去,玄世铭发现现在的自己和当年的自己一般无二,对蓝逸还是无可奈何人离雁去。他就像一个等待执行枪决的犯人,垂头丧气地等待死亡的丧钟敲响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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