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不知何时骤然大作。
抬手，掐印，十二道土系阵纹似涓涓鸣泉，缓缓聚于指尖，吟咏梵唱，充满了古朴的气息。
而云川掐印的手法，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但总是恰到好处，以最快最简的手印凝聚阵纹，果真了得，顿时让人收起了轻视之心。
熟悉的阵纹，熟悉的梵唱，总感觉似曾相识。
“或许我的前世是个阵法师，或许实力还极强……”
云川望着从指尖流过的道道阵纹，恍如隔世。
前世，前世，缥缈如梦。
“这阵纹……”
“莫不是传说之中的上古阵纹？”
一旁的林宋大惊，身为大秦二品大员的他也不淡定了。
眼前云川手中的阵纹与传言之中上古阵纹极其相似，冒着淡黑气息，散发着古朴如发黄老纸般的气味，吟咏梵唱，温暖人心。
再观云川手上阵纹的颜色，已经不是平常的暗黄，而是金黄色，包裹着淡黑气息，宛若道道游龙，气势不凡，精纯度已经到达了超级。
阵法由阵纹组成，而阵纹的精纯度分初级、中级、高级、超级，超级的阵纹一般很难完成，而云川出手便是超级阵纹，那么预示他的精神力应该很强大，可从来没听说过毫无灵力波动的人会有精神力啊？
自认为心性不错的林宋，此时也震惊了，同样感到震惊的还有台下的考生。
这还不止。
云川顾不上众人的反应，手上快速掐印，两道同样冒着淡黑气息、精纯度到达超级的金系阵纹缭绕在指间。
“又是上古阵纹？！”
林宋的心‘扑通’跳了一下，如果先前十二道土系阵纹与上古阵纹气息相似——只是巧合的话，那么刚刚这两道同样散发着上古阵纹气息的金系阵纹呢？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
“给我聚！”
云川并没有大喊，语气异常平静，原本缭绕在指间的十二道土系阵纹与两道金系阵纹开始融合。
“天啊，阵纹融合！”
“我不是看花眼了吧，他竟能融合阵纹？”
“怎么可能！”一旁的白衣考生理解不了面前发生的一切。
……
虽然台下众人不解云川手中的阵纹为何冒着淡黑气息，更不知道云川手中的阵纹乃上古阵纹，但阵纹融合他们是知道的。
可明明只有阵法大师或者阵法造诣极佳的阵法师才能融合不同种类的阵纹？而眼前没有丝毫灵力波动的素衣少年做到了，那就说明……
说明这个素衣少年是个阵法大师？！
太离谱了！
在场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什么，虽然很难置信，然而舆论还是沸腾了。
不消片刻，十二道土系阵纹与两道金系阵纹完成融合，一道耀眼的光阵凭空出现在云川手上。
上古阵纹，超级精纯度，阵纹融合，强大精神力，同时身上又毫无灵力波动，没有洗髓过，衣着素雅……
能够修改阵法，又精通上古阵纹，足可以称得上阵法大师了，而有资格顶着‘阵法大师’名号的，整个大秦单手数的过来。
林宋心念急转，倒吸了一口气，这云川给他的意外太多、太震撼了，震撼到不可思议，当下思量，便对云川的印象大为改观，不知不觉竟将他与阵法大师相提并论。
全场第三次鸦雀无声，只有三月的雨大作，滴滴答答地打在院落的琉璃瓦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有这么值得惊讶的吗？”
云川暗忖，不解人们的反应，在他眼里，不过是做了一件很平常的事，和他过去十年里做的事，并无差别。
“我没洗髓过，自然没有灵力，所以不能向阵法中注入灵力，开启阵法。”
云川的目光跳过白衣考生，落在了林宋的身上，没有挑衅，没有不快，只有不卑不吭，只有坦坦荡荡，似乎在询问：我这算过了阵法考核了吗？
云川说的没错，没有灵力，便启动不了阵法，阵法师之所以稀少，因为门槛很高，不仅精神力要强大，同时还要有不错的灵力修为。精神力越强大，感应阵纹的能力和理解阵纹的能力就越强，凝聚的阵纹就越精纯，形成的阵法威力就越大，灵力虽然重要，但终究只是开启阵法的手段。
比如火灵盾，它只需练气七段的灵力就能开启。
“黄阶阵法？”林宋并没有理会云川的目光，而是不可思议地望着云川身前的光阵，喃喃自语，“灵人之术是初级阵法啊，可这光阵的阵法波动，似乎到达了高级阵法的地步！”
阵法分初级、中级、高级阵法，在此之上又有天、地、玄、黄更高等阶的划分。
灵人之术属于初级灵阵，可经云川改动过后，竟隐隐有黄阶阵法的波动，连连跳了三个等阶，整不让人心惊？
一步，两步，三步。
与云川方才简单的三步不同，即使身为大秦二品官员的林宋，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迈开的步子有些趔趄，也有些颤动。
光阵内，十二道土系阵纹脉络清晰，散发着土系阵纹应有的古朴厚重的气息，而另外两道金系阵纹似两条蛟龙，缠绕在光阵内，与土系阵纹排列、交叠在一起，格外显眼，强大的金系阵纹波动迎面而来，让人心里一荡。
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考核官林宋，期待着他有和异样的举动。
已经竭力掩饰了，挥起的手还是微微颤抖，感受着光阵内浓烈的古朴气息和强大阵纹波动，林宋心绪难平，他想知道，上古阵法的灵人之术能召唤出怎样的灵人。
终于不再迟疑，林宋将手伸入光阵内，霎时，异变突起，光阵急速转动。
不好！”林宋眉头一皱，全身灵力犹如海潮般被抽去，整个人被定住般，动弹不得。
众人也觉得不对劲，那林宋脸色愈来愈惨白，晶莹的汗水涔涔留下。
“嗡”地闷响，光阵化作铭文梵唱，古朴厚重的气息愈发强烈。
虚空之中，铭文消散，随后一个手握战刀的灵人出现在众人眼前，杀气四溢。
望着两米多高、全身冒着黑气的灵人武士森然而立，冰冷窒息的杀意阵阵袭人，锋利的战刀更是寒光尽显，在座学员无不吃惊骇然。
这真的是初级阵法灵人之术吗？
‘哒哒哒’，林宋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形，暗道：当真是上古阵法啊。
只有上古阵法才如此霸道无比，可为什么眼前毫无灵力波动的素衣少年会上古阵法呢？
难以置信的事实发生在了眼前，林宋有一瞬间的失神。
如果能够指出灵人之术的不足，并改进灵人之术还可以理解，那么用上古阵纹结成上古阵法又作何解释？
退一万步讲，就算改进了灵人之术、能够用上古阵纹结成上古阵法都能理解，那改进之后的灵人之术竟召唤出了长刀武士，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当真只能用惊为天人来形容了。
难道这名为云川的素衣少年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林宋平复了心情，站定身，看了看云川，再看了看手握森然长刀、笼罩在黑色气息之中的铠甲武士，之后又看了看云川、看了看灵人武士。
来来回回六遍，林宋的头来回摇摆了六遍。
脖子有些酸了。
“你出自何门何院？师承至谁？”
林宋可不信什么无师自通的鬼话，当初的问的问题，又极其郑重的问了一遍。
“无门无院，无师自通。”
云川将先前回答林宋的话，又说了一遍，说的很诚恳，也很郑重。
“无师自通？”
“无门无院？”
“能够改进阵法，能够进行阵纹融合，怎么可能无师自通？！”
“我不信！”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又窃窃私语起来。
正在这时。
毫无预兆，不知是觉得身边的石疙瘩碍眼还是改进后的灵阵有问题，只见那长刀武士手执森冷长刀，反手一刀劈下，可怜的石头人当场被劈成两瓣，随后湮灭，烟消云散。
“呼！”
众人一阵惊呼。
望着烟消云散的石头人，林宋已经见怪不怪了。
“难道是某个隐士家族出外历练的天才子弟？！”除了这个解释，林宋想不出来还有其它的理由，可一旦有隐士家族子弟入世，那就意味着天下即将迎来大变，难不成……
林宋不敢多想，这已经不是他能够揣度的范畴了。
“你来大秦帝都燕京，所谓何事？”
不知怎的，林宋有此一问，问的谨慎认真，话刚出口，便觉不妥，当然没指望对方会回答。
“为何会来到大秦帝都燕京？”
云川有些失神，想起过往种种，眼光有些闪烁，却隐藏得很好。
好一会儿。
“想看看这天到底有多高！”
短短十个字，云川说的异常平静，平静得犹如深潭里的水，不起波纹。
没人能够读懂这十个字里的意味，包括登天阁里的那位，那位一直关注这边一举一动的大秦第一贤相——凌无我。
逆天改命，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云川要做的，便是逆天改命。
既然有人问了，而且问话之人还是玄机门考核官林宋，云川不介意如实的回答。
知行合一，顺应本心，这便是云川的道。
“想看看这天到底有多高？”
登天阁上，第一贤相眺望着‘风雨吹落花’的景象，眯起眼睛，抿了口南山进贡的普洱茶，眼里波光闪烁，幽深如海。
“茶是好茶，景也是美景，天下还是那个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