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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肚脐

说是最近最时髦的服装之一是女孩子们穿的“露脐装”,穿上一件紧身上装,与下装之间露出一带风光,风光的核心景点是肚脐眼儿。

老王在电视屏幕上也看到一些舞蹈表演,女艺术家的肚脐也是露出来的。

老王只记得小时候父母常常在洗澡的时候帮助他或者教导他注意洗净肚脐,从来没有想到过这里有什么好看。

真是赶上了做梦也梦不到的日子!

唉,我们这一代人是多么傻呀,连欣赏肚脐的美丽都不懂。

他入浴的时候看看自己的肚脐,实在没觉得有什么好看,他的第一个反应仍然是要注意洗净。

大概美女的肚脐是美丽而且特别洁净的吧,而我辈一些糟老头子,不长肚脐也罢。

有一回,他又在看电视屏幕上的舞蹈表演,忽然发现,一位著名的女舞星,她虽然穿着露脐装,却硬是看不到肚脐。

老王大惊,是不是有的人不长肚脐呢?他产生了疑问。他请教了许多人。许多人认为他不应该问这样的问题,这有失他的身份。也有人告诉他肚脐是人们在母体里、在出生前摄取母体的营养的通道,因此不可能不长肚脐的,除非他或她没有被怀上。还有人说估计是那位有身份的舞星不愿让人看到自己的肚脐,也可能她的肚脐受过伤、做过手术之类,故而采取了一些举措,把它遮蔽上了。

但老王一想到一位他喜欢的舞星看不到肚脐,就不由得感到非常难过,至少是不安,乃至于羞愧难当。

问路

老王的女儿给老王打电话,问姑姑家怎么走,老王不厌其烦地给她讲了又讲,心想,现在城市的生活节奏这样快,竞争愈来愈激烈,亲戚已经很少走动了。

过了二十分钟,女儿又来电话,还是问路。老王大惊,说是这么长时间你还没有找到姑姑家,莫非是出了车祸?

女儿懒得解释,只说第一次电话是刚刚出发时打的,现在则已经靠近了姑姑家住的地段。老王又不厌其烦地解说了一遍,女儿不等他说完就打断说:“行了行了,您刚才已经说过了……”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老王不放心,给女儿的手机打电话,说是手机已关机。接着给妹妹家打电话,接电话的正是女儿,老王问:“你找到姑姑家了吗?”

女儿大笑,说:“您是不是糊涂了?您问的这个问题也太没有意义了,如果我没有找到姑姑家,我怎么可能接您的这个电话呢?””

“谁让你那么笨,找不到姑姑家连着给我打两次电话,这不,找着了也不给我打电话啦!”

“找到了姑姑家,还给您打什么电话呢?”

……老王想,也许确实是自己有些糊涂了。

提问

有一天老王与一些老同学聚会。同学老田的儿子最近升了大官,大家要求老田说说儿子的故事。

老田说:“那年我们在青海的时候……”

老赵连忙问:“什么?你不是说去过西藏吗?怎么又改成青海了?”

老田说:“我先是到过西藏,后来……”

老刘便问:“那么那究竟是哪一年呢?你去西藏与青海是同一年还是不同的年份呢?”

老李便说:“别打岔好不好?说一件事,说完了再说别的好不好?为什么我们老了老了这么爱着急啊?你让人家老田先说完嘛!”

老周便说:“算了算了,又不是开政务会议,谁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谁愿意问什么就问什么不结了?打岔就打岔不结了?说不全就不全不结了?又没有人规定中心议题!”

老刘便反击老李:“你急什么呀?你是不是急于汲取经验好把你儿子也培养成局级干部?”

老赵便说:“级不级虽然重要,款不款其实更重要,你看看网上,现在有多少人富成什么样儿啦?”

于是哈哈大笑。

他们的聚会非常成功,交谈甚欢,其实最后什么也没有谈。此时无谈胜有谈。

ZJL

老王的闺女一家周末去体育场听当红歌星ZJL的个人演唱会。回来给老王讲述音乐会的盛况:

全场观众座无虚席不用说,前两个小时已经坐满了人。前半个小时就都站起来了,全部站在椅子上,左一阵欢呼右一阵鼓掌,你还以为他们看到ZJL了。却原来什么也没有看见。后来到了点了,全场突然关灯,大家以为是停电了,以为是没给供电单位送票的关系,正在火急时刻,电灯大开,全场欢声雷动,ZJL的助手上来了,他长得与ZJL差不多,于是又沸腾起来了,但是他声明他不是ZJL而只是替ZJL开道,他问:“你们来干什么?”

答:“ZJL!”

问:“谁唱得最好?”

答:“ZJL!”

问:“谁最火?”

答:“ZJL!”

问:“谁最红?”

答:“ZJL!”

问:“现在请ZJL上台好不好?”

一片欢呼呐喊跳闹疯狂。

ZJL从天幕上徐徐降下,众乐手从下面徐徐升起,灯光乱开乱闪,乐器齐鸣,开始有观众激动地哭起来了。

女儿家三口,每人花了一千四百块钱买门票。他们最后并没有看到ZJL,也没有听到ZJL的歌声,但是他们都很兴奋,很满意。

就像花钱买醉,他们是花钱买狂。

啊,他们是多么幸福,他们的激情至少不会发作到破坏性的事情上。

啊,他们又是多么?

ladys

gentlemen

老王也是赶得上潮流的。例如他知道湖南卫视很受欢迎。

湖南卫视有一个很有名的节目主持人,他很活跃,很有带动力。

老王不明白的是,每次当他说完女士们先生们之后要用英语叫一声ladys

gentlemen,这一嗓英语叫完之后,老王很希望听到他的更多的英语,没了。偶然有一点,太浅,发音也不算灵。

为什么这里要来一句ladys

gentlemen呢?为什么不多练几句多说一点呢?为什么不另辟一个英语教学或表演节目呢?现在我们的口语里已经有了拜拜,有了OK,有了yes和no,no,no,难道还要加进去拖泥带水的ladys

gentlemen吗?

呕,买尬!Oh,my God!

禁止通行

老王应邀去一家餐馆赴宴,朋友在公交车站等着他,带他通过一个旁边写着“禁止通行”的栅栏,抄近道进入了餐馆。

老王觉得不踏实,他欲行又止,问道:“这儿写着‘禁止通行’,我们这样穿过去,不太好吧。”

朋友说:“没事,大家都走这里,你看这一截栅栏都弯过来了,留出地方足够进出一个人的。”

是的,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每个人钻一次,每个人弯一次。铁栅栏也弯成了椭圆形,留出了一个大鸭蛋空白了。

老王说,也许小孩子会这么走,咱们这么大把年纪了,不走大门,走一个椭圆的强扭出来的狗洞洞他心里别扭。

朋友说,那里本来就是正门,正门就在近旁,但是明明对许多人很方便的正门,却被一把锁头锁死了。

老王回家以后,给朋友打电话,建议他与有关单位谈一谈,把那个锁头打开,干脆欢迎大家走正门。

朋友表示,他只是偶然来吃一顿饭,看到别人走洞洞,他也走了洞洞,人活一辈子,不用管那么多事。

老王仍然别扭,他给餐馆所在的商务广场写了信,提意见。他提的是:要不你们就少修几个门,修起门来再锁上,诚心为难大伙,这不是找别扭吗?发生了火灾不是也不好逃生不是?要不你们就默认人民群众扭大了的栅栏洞,把禁止通行的牌子拿开,从小就培养人们一面看着禁止通行的牌子,一面强行通行,多不好!要么你就干脆派一个保安在那里守卫,和通行者奋战到底。

老王的老伴与孩子都劝老王罢休,你怎么老了老了还那么烦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老王欲哭无泪,他进一步与商务广场约谈,他要痛陈利害,把真理争取到底。

阿宝唱洋歌

一次偶然的机会,老王从网上听到了阿宝唱美国民歌《心中爱你口难开》:

I love you more than I can say。

字正腔圆,纯朴天然,老王一下子都傻了,这是“原生态”歌手阿宝?这是出生在大同的三十八岁的“三晋歌王”?他的英语发音是这样好,他的英语歌曲的腔调与情感掌握得是这样到位?却还保留着山西民歌小曲的特色?

然后是阿宝唱通俗歌曲《大海》,硬是把通俗唱出了原生态来!

老王有感,赋歪诗以记其盛:

洋洋土土洋,土土洋洋土。尔土即我洋,我洋乃尔土。土洋本相通,来自真肺腑。阿宝真绝唱,一曲深辣斧(love爱)!陈醋布鲁斯(蓝调,偏于忧郁风格),酸曲泪如雨!

大海本原生,通俗成唱曲。雅俗非绝对,真情便与语。三晋本无海,歌声唤涛举。歌中有心海,心诚结情侣,情深如湖海,海潮有应许!划地非为牢,大海共此曲!

吾本非歌者,放歌过古稀。唯愿赞阿宝,诚挚通寰宇。不必门户争,不必唯自诩。有歌何必类?有心自吟吁。能听四海歌,能喜五洲曲,盛哉三晋子(阿宝是山西人),伟哉张家子!(阿宝本名张少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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