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时候,却虎营也没有去想后面的蒙古水师为什么没有追上来,甚至都不敢往后面多看几眼,只知道闷头逃窜。
那时候,獐子突然落水可是吓坏了大伙。大家手忙脚乱得把獐子捞了上来,却不想他稳立在船头才几息时间,吩咐了几句就又栽倒了,好在这次陆羽站的地方好,眼疾手快把他抓住了。
“怎么办呢?”陆羽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刘彰,突然发现自己没了主见,根本不知道做什么好,只得把求助的眼神看向张然。
“逃命呗,还有什么办法?”张然说完,耸了耸肩,无可奈何得问道:“叶古,你知道什么水道安全一些不?”
可是张然的问话半天没有得到回应,他只得上前轻轻得摇了摇还在神游的叶古,催魂似得喊道:“叶古,叶古。”这时候刘彰动了一下,右肩上的伤口终于怎么也掩饰不了。陆羽轻轻得将他送进了船舱,顺带把獐子顺手包扎的绷带换了一遍。
而那叶古总算是回过神,问道:“张大哥可是有什么事情?”
虽说很奇怪到底是什么让对方这般魂不守舍,但是这时候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张然小心翼翼得问道:“叶古,什么水道回襄阳安全些?”
可是又是半天没有回应,那小叶古像是被什么吓坏似得,又陷入自己的沉思中。
“顺着大江走,听天由命吧。”张然看着还在船舱里昏迷未醒的主心骨刘彰和时不时走神,根本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向导轻轻得叹了口。
“前面有一支蒙古水军。”才出行了数十里回襄阳的路一般都没到,一支蒙古水军立在江中,而且现在天慢慢翻白了,疑兵之计什么都用不得。那些张贵麾下的士卒更加心冷,所谓援军不过是却虎营那几百将士,而且主将还受伤昏迷,现在又碰上敌军。
众人又惊又怕,胆子小一些的,直接想着干脆投降算了,就算死也死得爽快些,还有些心思重的,想着大路朝天各一方,说不定蒙古水军看中了这大股的队伍,对着小伙的逃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不管怎样总好过到时候成为却虎营逃命的炮灰,用自己性命成全人家的回襄。
张然冷着脸,下令道:“停下来。”他举起弓弩,站在船的先头说道:“你们还是有卵蛋的吗?我们来救你们,现在好脱了险,就想着自己跑了?到处都是蒙古人,你们能跑到哪去?投降?自己想想投降得下场。今日谁想自己走休怪小爷的箭无眼。”
张然他平素颇为忠厚老实,也不与人相争。要不是此时心中动了怒,断断说不出这样刻薄和坚决得话来。人心浮动的将士虽多,但是也没有几个真的就死心塌地想着投降和逃跑。僵持数息之后,蒙古水军又贴近了些。
想着跑的那些将士自觉心虚,可是看着蒙古不断逼近的战舟,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追兵,有不少甚至浮起一丝一不做二不休的想法,干脆杀人夺船,反正自己这边人多,不行,大多数人还是不会这么做得。正彷徨无措得时候,忽然听见有人朗声说道:“张贵、张顺将军乃是在下半师,难不成你们信不过我!担心被当做炮灰?”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伏虎将军刘彰拄着他那把闻名天下的大刀,慢慢来到船头。
昔日援襄军中,也多亏有了刘彰作战英勇、运筹调度损失才不大,今日大伙脱险也全赖他率军来救。大伙不是信不过他,只不过他的那些副将就差些了。大家这不是担心对方拿自己当炮灰或者瞎指挥呀,这半大孩子懂什么呀,想到这那些士卒都有些脸红。总之,大伙看到獐子活生生挺立在那边,一点也不像传闻中的昏迷不醒,杂七杂八的心思就放下了不少。再加上他拿出张贵、张顺两位宁死不降的将军的例子,大伙就是再多心思也只得暂且放下。
“我等愿听候调遣,在死不辞。”在一个叫薛里的临时队正带领下,大伙都总算镇定下来,高喝着。
“好,诸军听命。随我冲过去。”獐子的话说得很轻,仿佛刚才那几句话耗尽了他全身得力气似得,就是他身边的陆羽都不是很清楚的听明白到底说得是什么,不过猜了个大概之后,大伙就用百倍的声响把这话传了出去。也不知道是这声势太过吓人了,还是蒙古军不屑于和这支残兵交战,总之在宋人发起突击之后,蒙古军很快就开出一条道路。
“扶着我的左手。”在那只蒙古水师坐视大伙离开之时,刘彰对着陆羽说道。
陆羽真纳闷呢,伸手扶了獐子一把,忍不住对着他问道:“这些蒙古军怎么胆子这么小。”
“那些是磨洪滩的蒙古汉军。”獐子轻声说道,声音虚弱得像是没有生气一般。
“将军,那。”陆羽本来还想问些什么,却突然看到,刘彰的右手持着小刀一道道在自己屁股上刻着,由于力气不是很均匀,被刻的地方深一道浅一道的,不过很快就由于刻得多了,模糊了,也许獐子担心继续刻下去,不够痛自己又得昏过去了,又找了块下面点的肉,把刀刻了进去。那头上的汗水更是不断涌了出来。陆羽只感觉自己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要伸手夺过对方的那柄小刀。
“别,我头昏。陪我说话。”獐子强撑着推开那只要夺刀的手,更加得想晕倒了,于是要陆羽陪他说话,让他清醒着别睡着。
“是,将军。你想想河阳公主吧,她等着你回去呢。”陆羽噙着泪,但是想不出什么好话题,最后突然灵机一动想到对将军最好的女子。要是自己让将军清醒一些,也许就能少受些苦。隔着衣衫,陆羽仍是感受到对方惊人的体温,昏迷的最主要原因极有可能是受凉了。
“她是姐姐,她胖了。”刘彰回忆了半天就只想出这么一点,而且由于脑袋昏沉沉得,眼皮越来越重,头越来越沉,手也慢慢举不动了。这时候也许只有他站在船头,军心才不会乱的信念坚持着让他不再倒下。
“胖了?公主对我们都很好,要是她当滁州的官肯定比老刘大人还好。呸。我......”陆羽接着说道,不过他还不够级别见到公主,所以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将军这么说。可是说着说着不知怎地,他居然说到刘伯颜了。陆羽恨不得打死自己,这是将军心中永远得痛,要是将军,所以他讲不下去了,小心翼翼得看着刘彰的神情。
不过好在刘彰似乎并没有听清楚这下半句话,仍是接着说:“胖了,就好像是要生小孩子一样,一下子就。”
“襄阳,襄阳。我们看到襄阳了。”远处传来激动得喊声,打断了獐子的话,陆羽抬头看出襄阳城那灰色的城墙就在不远处,刚想回过头,却听到叮得一声,獐子拿在手中的小刀掉落在地上。他自己头一歪,直愣愣得摔倒在甲板上。
日中,张贵所部三千人,五百人得还,主将张贵战死。却虎营四百有缺,尚有百余人,主将刘彰人事不知。伤亡的确听起来不大,但最重要的是,襄阳再也找不出一支机动力量反击。
襄阳城的军民的心,就像刚刚下得那场雪一般,七八月反常的雪,只让觉得心里冰凉冰凉的。
(最近两天要考试,所以更新会不稳定些。下周会补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