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獐子已经舍身来救,哈丹帖木儿的命暂时无忧。不过这局势还是对蒙宋暂时联军不利,这汉军叛乱虽说手上没什么乘手的兵器,那些士卒也不知道如何走下一步。但是还是有一点最可怕的优势那就是人多,一群人乱轰轰的压上来,再加上背后是大江,他们已经是无路可退,为了生存自然爆发了超乎一般的战斗力。
一时间,新替上来的却虎营也有些吃不住了,更别说怯薛北卫了,怯薛北卫其实就士兵而言倒是死伤不多,只是哈丹帖木儿因乌石纳之死,方才脑子发热过于孤军深入才出现这等困境,但如此也让怯薛北卫伤筋动骨了,至少五个下属的分统领,两个战死,另一个生死不知就算没死怕是也好不了多少,这个生死不知的就是刚刚从马蹄下捞回来的不阔出,不过这家伙已经进气明显不如出气多了。
就在这时候,江水上游来了更多的船,上面高高得立起“元”“刘”字大旗,一通蛮不讲理的弓箭下去,不仅扫倒了不少汉军,而且把南宋那几艘船都算计下去了。
“只诛首恶,从者不杀。”船上那些天生大嗓门的人早早备好,一齐喊了出来。听到这些话,汉军显然愣了一愣。獐子好不容易又杀退了一波冲上来的士卒,隐隐看见远处船上出来一个威武的身影。接着那些大嗓门的不知道得了什么吩咐,也都都纷纷向前边走来,大喊道:“刘帅问你等,若是不降,可是要诛九族?还是不认得刘帅,信不过刘帅一言九鼎。降!”
这最后一个字,那些大嗓门念得特别的响,就如同惊雷一般在这片厮杀的地方响起,这时候那些被宋军和蒙古军安插在汉军中间的奸细总算派上用场,“刘帅说了,若是降了就能活下去,能活下去,我们造反干嘛?”“我们造反了,没地方跑的,不如降了吧。”这次煽动的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那些汉军如梦方醒般的恶狠狠得看向赵九,浑然忘记之前是如何拖出这个倒霉蛋来作为这次起义的主帅,赵九看着那些饿狼一般盯着自己的眼睛却是害怕极了,自己是被赶鸭子上架的,又不是自己的注意,凭什么都想要用自己的人头保命,甚至换取上面的欢心。赵九虽不是胆子大的人,但也不甘心死,他紧紧握着手中不知道哪里捡来的一柄枪,仿佛这样才会有些力量。
“啊”赵九突然发出一声闷哼,他惊讶的看着自己左边的雷震子。要不是雷震子他恐怕早已经死在宋军第一波攻击当中,之后雷震子更是小心翼翼当着自己的亲兵,想到这四万多人马内自己也就觉得雷震子略微值得信赖一些,就委任他为亲兵队长,怎么想得到这亲兵队长给了自己这样一刀。赵九还不及多想已经被一不做二不休的雷震子割下了脑袋。
虽说雷震子的脚下还打着哆嗦,那握刀的样子更加不如行家的眼,不过他确实为蒙宋两军解决了一个很大的难题,这时候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汉军终于吃力不住,纷纷趴到在地上等着收降,有几个还想着荣华富贵还是其他什么的被怯薛北卫那些回过神来的士卒一一砍倒在地,又或者用弓箭射倒。毕竟真要仔仔细细打起来,怯薛北卫的士卒一个就能放翻那么五六个,合起军阵的怯薛北卫更加势不可挡。若是没有却虎营这个变数影响了哈丹帖木儿的神智,就凭这怯薛北卫的将士,哈丹都有把握基本毫发无损得解决对方。
那刘大帅带着几百个督战队下了船,指使着那些汉军抽十杀一,他们没有怨也不敢有恨,要怪只能怪自己一伙人脑子糊涂,做什么不好,偏偏被认作是造反天下对造反的降兵这样处置已经算是仁慈了,当年蒙古还没立国号的时候有个叫李璮造反他一家老小和手下的军士都被剁成人肉粥,让那里的百姓吃下去,谁不吃就是附逆,同样得加入肉粥的行列。那些被抽出来的倒霉蛋也俯首待戮,沮丧得甚至比不上那临死前还会蹦跶两下的肥猪,就如绵羊一样,只等着哀鸣一声,至少这样不会祸及家人,已经算一个好结局了。
此时战场的另一个角落,曾经的友军,曾经共面生死的同伴也撕破了脸,刘彰打了个手势,却虎营的将士乘着怯薛北卫的士卒不注意,哗得一下将那些士卒翻下了马,骑了上去。而反应只略微慢一拍的怯薛北卫则抓紧把那些却虎营的伤兵的性命先留了下来,獐子虽有心去救,不过被如今却虎营最得力的两个部将张然和陆羽死死得按住向着战场相反的方向离去,他只得暗骂了一声:“看来你们才是将军是吧。”
张然和陆羽脸一红,方才救援怯薛北卫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自作主张了一回。虽说哈丹帖木儿前进太快是一部分原因,更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偷偷告诉下面的士卒省点力气,多放点蒙古番子的血,让他们狗咬狗不是很好呀。两个将军最贴心的都发话了,将军又没说,却虎营的将士还都以为是将军不方便说,才让这两人说。这支却虎营是獐子一点一滴从无到有建立起来虽是只有三百人的小军,费在这上面的心力怕是绝对不比带领那数万数十万大军省心,至于将士们偷偷得出工不出力,哪能看不出来,只是又不能直接点了出来,坏了两人在却虎营的威信,只能自己以身作则,来带动将士效命了。
“将军,我”陆羽本想分辨几句。
不过,獐子挥手制止了,说道:“算了,你们做得没错,是我太义气用事。事到如今还是尽快与张顺叔会合为上,张贵叔也不知道到底到什么地方了。”
“报将军,张顺将军与两里外舞阳山脚驻扎。”一个离得近的哨兵传来了前边先走的人留下的讯息。
“好,舞阳山,你且速速为我等带路。”獐子的脸上又浮现了指挥若定的神态,他是一军之胆,有什么都要往肚子里面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