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王的女儿，虽说汝南王不过一个没封邑的王爷，不过他的女儿却也比旁人难娶不少。且不说汗王不会轻易答应，就是汝南王这口也不好松。不过为父既然答应你了，自然尽力去做。你也一路路途劳累了，先下去歇息吧。”听着自己儿子的话史天泽深深叹了口气，下达了让史成去歇息的命令。
而路上同行的人境况各有不同，李绩他才一回到汝南王府内就被汝南王父女叫去询问。这一直问到大半个时辰才能脱身告退，被那些仆人领到自己的屋子，结果看到那哭得梨花带雨的族弟。“李苞，你哭什么。”
“绩哥，我－－－－－－－，到现在雷虎大哥还没回来。”这李苞详细说了今天所碰到的一切，不过后来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显然太过于诧异，特别是刘彰一人留在那哈丹帖木儿处更是觉得不妥当，刚在惶恐中正好他的族兄来了，还不是乘机一吐为快，也好有人拿主意。
李绩听了，苦笑着说：“我们去问问王爷吧。要不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贸然去你说的那个蒙古汉子家找雷虎也不是事情。”李苞今天犯了错，心里还内疚着呢，自然不敢有什么异议。
走到那汝南王的房子外隐隐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是赵莱的声音。
对于赵莱，李绩如今也算敬爱有加。这位二小姐，无论人品还是容貌、智慧，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这近两个月的时间，自己看到的可不止是一个大家闺秀，而是称得上当时奇女子的。
“如此说来，史天泽卖好于我们，却是安了好心，不过也未必没有私心。”一个年长点的声音说道。
“史天泽是个老狐狸，他怎么看不出现在自己受蒙古汗王所忌，不过此人唯一好的事情就是心系百姓，是个做实事之人。假借父亲之手未必没有私心，不过还是好心为主。”赵莱点评道。李绩一听人家父女在商量私事，这谈话八成涉及权宦之家的阴森之事。这才想到自己这族弟都回来了，岂能没人报信于汝南王，自己又何必为朋友干着急。他不想偷听汝南王的谈话，更是不想自己的族弟这么小就听那些权宦之家的阴森之事。
他刚想走开又听到赵莱说：“他倒是好心，我们不若找个可靠之人去派送这些田庄地契。最好本是我们自己去，不过如今这事，父亲你尚有要务在身，我是女儿身又不甚方便，弟弟又太小。不若叫李绩和刘雷虎去。”
“如此可好？不过你那个茵妹妹怕是不想刘雷虎离得太远。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的人，既然和我当年一样为了大伙的富贵派来和亲。”听到这个李绩突然愣住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车队中有一辆车是大伙都不能碰得，自己被唆使起来去看看，却被阳叔告知那是得了痢疾的病人，不过，自己想去医治却又被制止了。其实压根是宋国想接着联姻又换来几十年的安定，不过在没成之前又不想别人知道，生怕有女儿送上门被人拒绝的尴尬发生。“唉！她不过是当日在那祭天的校场看过此人一眼，小孩子什么都会忘记的。只是赵家的男儿无用才会有这样的罪让她受。”听得出来汝南王赵仲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显然也不想自己许久没见到故国之人还是这副德行。
“这时皇家子女逃不了的。”
“什么皇家子女逃不了的东西。你想想，那就是大宋国的君王和官员。他们放着兵临城下的蒙古军不操心，却都在操心什么？他们就知道炼丹和淫乐，还有怎么从宗室里找几个公主投了蒙古国汗王的法缘。当日是金国现在换成蒙古国。只有他们的德行一点都没变。要是他们把这心思放在国政几分，太祖收复燕云的志向也不是没有可能。”汝南王显然对这一件事情还是很动气，当日作为唯一一个有些志向的王爷他收到排挤绝不比旁人少。
显然是这话题过于压抑的缘故，因此屋子里好久都没有传出声音，李绩却不知为什么脚下像生了根一样，想走却是没走。而怀中的李苞却是今天惊吓过度又或者累了总之已经沉沉得睡去。
“父亲你这又是何必呢！既然茵妹妹命中有此劫，还是注定要过的。既然如此她喜欢看刘雷虎舞刀，就让她多看看吧。”赵莱低声劝慰的声音传来。
“算了，不说这些事情，我这族叔也是个没本事之人，只能把她往火坑里推。你茵妹妹倒不是喜欢看刘雷虎舞刀，只是感觉对方行得礼亲切。其实就是我也感觉亲切得很，好久都没见过这么绵厚的宋礼了。这少年出身寒微，也不知道怎么学得？”汝南王叹道。
“怕是那次面圣的时候，礼部的大人给操练的吧。既然如此，今日据说阿里不哥身死。这哈丹帖木儿既然没有任何背景却和安童、怀都两人同为怯薛军三大勇士之一，日后肯定受到重用，不若看他的官职再做决定。”赵莱的话说对了一半，的确是礼部的人操练的，不过是面圣之后，那些礼部的人看着少年行礼就每一个动作时完备的，派了几个人随着他，甚至他办丧事的时候也跟过去帮忙，这样言传身教之下才有这般绵厚的宋礼行得出来。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哎，想不到我的女儿真的长大了。”汝南王深深得叹了口气，在门外算是偷听的李绩这回听不出对方到底是遗憾还是高兴。
而李绩挂念着的獐子，之所以没回汝南王府，一是因为哈丹帖木儿的盛情邀请，他们显然要化悲愤为食欲为酒精。他们帮獐子再次包好头上的绷带，就拉着他喝酒，其次就是他想回也不了，对于东西南北本就不甚清楚的他，自然也不知道才呆过一刻的地方怎么走。不过说来也怪，上了战场的时候獐子却是什么路痴的毛病都没有，东西南北辨得清楚得很，不过安逸的日子就是老认错，当年师父因为这事责怪自己不少次，不过自己平常日子认路的本事就是稀疏得很。
不过獐子发现自己稀疏的本事还多得是呢，方才哈丹帖木儿他们不知发了什么神经居然想看看汉人写字时什么模样，自己哪里写得好字呀，不过十岁就偷偷从官学中辍学了，之后在药店，师父只要自己认得字，写得字他认得就成，美丑一点不介意。因此师父的那些本事自己学了大半，但是师父那一手漂亮的柳体却是一点也不会。等到刘彰期期艾艾把那几个字写完之后，几个蒙古汉子都哄然大笑，不阔出更是道：“雷虎呀，你怎么也和我一样，难道汉家儿郎拿笔比拿刀还重。”
被挤兑得有些面红耳赤的獐子小声反驳道：“我这不是学武去了，和那些儒生自然比不得再说，字得好干什么，能认得是什么字就行。”
达朵足把他醉醺醺得脸一边往獐子身上蹭，一边说道：“说得好，你武艺不低，是不是比得上，我不知道。不过这字还我写得好。”
“哈哈。”草原英豪同汉族壮士被酒的距离拉得很近很近。一阵哄笑之后，大伙沉沉得睡在不阔出屋子的地板上。灼灼的烛火烤得很热，也不担心大伙冻着了。
这个冬天，这些少年还一点都不会感到冷，至于将来，谁又知道会如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