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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击鼓(四)

阿术的长子胡台台死了,兀良家的胡台台?这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淮河流域的大街小巷,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贩夫走卒无不对这事议论纷纷,“兀良家的?怎么可能?这可是将门虎子呀。”那可是成吉思汗四狗之一速不台的后人,征战两淮无一败绩兀良合台的孙子,征南都元帅阿术之子。

更让大伙吃惊的消息纷至沓来。据说,那杀了胡台台的不是赫赫有名的李庭芝、也不是素有捕快边将之称的张顺、而是一个意外闯进战场的愣小子。据说,那小子空着双手就把胡台台给杀了,也不是空着双手,其实是有把刀的,只不过那刀是从胡台台手中夺过来的。据说,这还是这小子第一次见血,居然当场就被吓得话都说不得了。再有传言,那愣小子是从天而降,从赤手空拳就把胡台台的打了个半死,大手一挥不知道多少天兵天将下来,那些蒙古士兵压根不是本杀死的,而是被仙人吓死的,这撒豆成兵的本事就是诸葛转世亦不过如此。

“这小子是谁。”人们的好奇心被这个吸引了,这宋蒙战事沉闷太久了,自刘整降了北蒙,这战事总是无太多战果,双方谁也吃不下谁。宋国的庙堂想着苟且偷安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不论是那女真番子的大金还是现在这蒙古番子都奈何不得这长江天险。蒙古国除了奈何不了长江天险,自己斗得也极为厉害,据北边的难民说,数年前草原上的那些火拼让蒙古国三成的贵妇名门成了孤儿寡母,至于这普通牧民的日子更是不消说了。无论谁打败了谁,谁打退了谁,除了让两淮的百姓山上的坟头又多添几个日子还是照常过了去。现在两团互不相犯得死水,突然有股清泉流进,不由得让有心人都情不自禁得将视线集中在这人身上了。不少人估摸着一向护短的阿术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要是这大魔头也死在刘彰手上就好了。

这仔细一打听,就传来这少年来自那台州,那可是大宋的国之重地,且不说高宗皇帝就是在这地方重建了大宋百年基业,就说王、谢两家可都是世代出皇后大家族,那可是世代出高官的家族,文武双全有武穆遗风也未可知,难不成这小子是这两家的子弟。(注1)

后来好事人收集到了更多消息,原来这个了不得的少年英雄不是别人正是刘知州的侄子。那刘知州方一上任,这番子就大举入侵,幸亏他临危不乱,坐镇大局,力保滁州不失。现在更有他的侄儿阵斩胡台台,指不定就是他谋算有方才成的。该不会滁州出了一个小诸葛吧,一定就是,那个十来岁的少年顶个什么用呀。就是不知道这小诸葛胆魄大不大,要是晓得弛缓各地,那以后番子来的再多也不怕,淮河南北的百姓不由都在心中念叨着。(注2)

在黑夜中生活久得人们,就如林中的动物,突然阳光照射进来,说不定感觉刺眼得很,但是偶尔有一丝月光漏进森森的林子里,却会寄托对光明的无限渴望。胆大心细、做事公正、足智多谋的小诸葛的故事就随着那些传播者的喜好,不断改变,不断放大,渐渐一个将救亡危难的刘伯颜形象给凸现了出来,至于这形象和刘伯颜差多远,却是没几人去关心了。

“我还听说,这诸葛再生的大人,现在在化了他侄儿的魔障,化了好,这刘彰虽小,但可是一员福将呀。”那些在乡里劳作的汉子累了一年,大冷天的窝在家里扯着家常呢。

“何止这样,这胡台台杀气太盛了。这在场的十个汉子里八个汉子中了邪,都是刘老爷给召回魂来的,堂堂诸葛再生岂会把这点小事也放在心上。”

“我还听说,他随便点了支兵马就把盱眙也拿了回来了。”就是在一向只有听得份的女人家也不甘心被视作土老冒,凑过来低声补充。一边说,一边看着自己家里的汉子。男主外、女主内,多言更是七出之罪,做媳妇的不免有些后悔,她生怕丈夫在小辈面前丢了脸面要打她,甚至休了他。

“是吗?哪天这小诸葛带着麾下弟兄杀到自己眼前就好了。”汉子们心里痛快,涌起丝丝盼头,竟是破天荒没有指责妻子的失礼。

作为升斗小民,这蒙古国近几年让众人感受到的只是痛苦和仇恨,对于这个不把自己当活着的东西看的朝廷,百姓们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好感。比金朝更高的税,更重的徭役,更别说没事打着汉人玩的蒙古疯子,心中对蒙古仅有的一点渴望,也随着数年的统治消磨殆尽了。虽处在胡地,自然也对着曾经的正统——宋有着更多得认同了

本着这种心态,刘伯颜和刘彰的事迹被好事者们、有心人们越传越远,越传越玄乎。随着与滁北的山谷距离不断加大,此战中,双方的出动和伤亡数字也不断偏离事实。不过有一点却是雷同的,蒙古的军队越来越多,张顺和刘彰这边人数越传越少。等到消息传回滁州,居然变成了“蛮将万骑叩关,军师指挥若定,捕快击鼓而战,英雄单骑斩帅”的荒诞奇谈。

刘伯颜听到这消息那是吃了蜜一般的甜,刘彰可是给自己挣了大脸面。说不定自己升迁就在眼前,而且有着名号自己也能顺手去给滁州百姓争个乡团的配额过来,保境安民,当然自己名利双收也在情理之中。不过,烦心的事情倒也有不少,郑虎臣这一去,夏辛又昏迷不醒,不管什么事情都没有让自己省心,真不知道那些酒囊饭袋干什么吃的。而刘彰这傻小子更是因为虎臣哥的死,不吃不喝几天了,元宵佳节庆功三日,他这个做主角的没有出席与民同乐,多少让这消息打了折扣。甚至有传言说刘彰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打狗也得看主人,那么说的人分明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甚至针对着他来的。偏偏可气的是刘彰那小子也颇为扶不起的阿斗,不管自己怎么说这小子就是不照着做,这么浑浑噩噩如何让人信服。还有那贾主簿,这记仇的短毛狗,当真是撕破脸了,还别说不识抬举的人不少居然跟在他后边摇旗呐喊。等自己理清了脉络。等着,你们一个个都哭着喊着向我求饶。刘伯颜不由得在心中加上了几分恨意。

刘伯颜早先也是问过张顺,但张顺老早是个滚刀肉,油米不进的,不管怎么问他都只顾着说当时射了个陷阱,数十块齐山般的大石头。饶是胡台台射艺精湛得很,能把山上要推大石一个个都如催命般点了下来,但是架不住石头多,布置周密。胡台台轻敌大意本就是死路一条。至于突然滚下来的那两个家伙是有着斩将之功,但是民壮们也得重赏。狗屁,刘伯颜派人看过战场,这推大石的地方都血流遍地,估计还没动作就都见了阎王,山谷里更是没有大石滚动的痕迹。这屁股决定脑袋没错,但张顺那小子尾巴也不收拾干净,连这点小忙都不愿帮,推自己侄儿一把,自己肯定会投桃报李的。难不成他想着仗着有些兵权做土霸王?这粗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过了许久“不行,那些侍卫才是自己靠得住的。”刘伯颜心中有了计量,不由得对自己之前几天的表现大为不满。那些侍卫只是随便打赏了一份子钱,还未曾好生宽慰,夏辛领着贴告示的几人,遇敌尚早于张顺,十数人也就只剩了夏辛和王耀辉躲在死人堆里昏了才捞回了小命。只是其他几个都尸首分离,死不瞑目。不过也怪不得发现他们的那几号人贪功,这大宋朝军功可是以首级为准的。没有杀良冒功就已经算是威武之师了,弄几个死人的脑袋还管你是那边的人,八成是脑袋被驴啃了。要不是王耀辉还是滁州本地人士,那些贪功心切的民壮看着活死人一般的家伙保证也是割头充战功了,而不是带回来救治了。偏生对此自己还没法报一句怨言。好在郑虎臣这一去,这帮家伙也没个主心骨,暂时倒也不会闹出什么东西,只是时日一长也是一个祸害。

只不过,烂泥扶不上墙说得就是这帮子混球。刘伯颜不由心中大卫恼怒。一个个一问三不知不说,讲着讲着还当着他的面吵了起来,把自己的脸面置于何地。

“我也不想。”孙俊真是是个孬货,本领固然不错,但凡他有虎臣三分胆色,岂容得张龙如此嚣张。

“大人在此,孙哥你是第一个赶到战场。可别一问三不知呀。”张龙冷笑着逼问道。

“焉不知是不是你张龙出工不出力,平日叫得比谁都响。怎么那会跑不动了?还是说那时候,你猫在那个角落想花姑娘。”有人见不过张龙那姿态,损了一句。

“哪个王八羔子说得,给我站出来。”张龙登时火起,朝后边望去,他几个心腹亦有听到说这话的人,但是这大人在前,却不敢像张龙一般没脑子讲着昏话。张龙吃不下这口气认准自己平日最看不顺眼的家伙一脚踢了过去。房里自是乱成一团,众侍卫本就面和心不合,要不是郑虎臣在,保准会闹翻天了去。这固然是刘伯颜有意为之,方显他御下之道。但这些混蛋当着他的面就敢如此。

“都给我住手。”刘伯颜铁青着脸,椅子上的一个扶手都被卸了下来狠狠得砸在人群中。那些侍卫们突然想起自家大人还在,心中的惶恐不是区区数字能明了的。

孙俊向前半跪着请罪道:“大人,我.....”孙俊尚没把话说完,张龙等人就大声喊道:“请大人责罚。”

刘伯颜见孙俊这般窝囊模样心里大怒,看到张龙那嚣张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虎臣之前也说过,孙俊本领最善,得了他八成武艺,偏生这性子却是和稀泥般的。张龙本领不大,但为人忠贞,对大伙讲义气又有几分楞大胆,也颇得他人拥护。加上自己有意的不愿这群侍卫一团和睦,竟是今日之局面。

“看在虎臣的面上,今日就饶了尔等一次。孙俊起来好好说话。且与老夫说,虎臣是如何被贼人所害。”刘伯颜威严视线从那些侍卫身上扫过,方才有些怨气的侍卫竟觉得视线直视其心,心中的惶恐又多了一分。

“大人,我委实不知。我去得时候为时已晚,回天无力了。”孙俊起来抱拳道。

不光是孙俊,其余人等也是不曾知晓事情的经过,但言语间孙俊性子的不足益发明显,刘伯颜心中有了计较。“蛇无头不行,虎臣的担子也要有人挑起来。其职由夏辛暂代。张龙于蒙军还尸有功,升任为副卫统领。近日夏辛昏迷,你暂且先负责维护常务,待夏辛复苏再来交接。”刘伯颜淡淡的吩咐道。原来这蒙古大军退回去是刘伯颜偷偷把胡台台的尸体还了回去。只不过,这固然给了大宋缓冲之时,也暴露了大宋的软弱,是福是祸也不是刘伯颜能担心的。

“诺,”大伙齐声应道。

“刘彰,那小子在哪个厢房。”刘伯颜对自己的处置满意之际,却突然想起还有一事未了。

“大人,刘公子向主簿府告罪去了。”孙俊答道,心中却有些疑惑,这刘彰做事也未免太不靠谱了,怎能不说一声就这么过去了,难道不知道最近大人和贾主簿水火不容吗?

“这混球。”刘伯颜心中狠狠得说,却也不想在侍卫面前丢了颜面,起身回房合计下一步的打算。

惹得自己叔叔大怒的刘彰自然不晓得这些,就是晓得也没办法。主簿的屋子离知州府不远,就是刘彰这样人生地不熟的,也很快摸到主簿府的大门前。不想,那几个恶奴自是不认他,他才离大门近一点。一个年长点的,上前充满警惕得说道“你小子是谁呀,穿的破破烂烂的,认得我家大人,还失礼了,哼,就你一个铁腰带认识我家大人,还想进这宅子。你少唬人。我还和皇帝老子熟的很呢”

“我。”刘彰刚想继续说,却打了个喷嚏。这时突然发现自己还穿着当日的衣服,破烂的不成样子不说,还带着些血迹,也怪不得人家防备的紧了。刘彰不由得有些尴尬,就这般回去,心里虽是不愿。但也不屑于和这些人计较。

刚起脚开走,对面街上迎面而来一个骑着马的捕头。这人刘彰自是识得,正是当日击鼓迎战的张顺,却不知他竟是一个捕头。张顺看到那个曾经势若疯虎的少年,心里不由得犯嘀咕,这小子不是一直没出府吗?怎么到了这贾府的门前。只不过,他不知道自己叔父和贾主簿中间的龌龊可不是一天半会就能消除的,是没人同他说,还是压根就没心没肺。两人一个是不知道说什么,另一个心中的打算太多不知道如何开口,居然就这般立于大街之上愣愣得看着对方,半天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如何打破平静。

“张大人,你这是往什么地方去呀。我家老爷正念叨着你呢,要不进屋坐坐,这天冷的很呢。”贾府的几个仆人还没有进屋,他们看到张顺的姿态自是不同,别的不说,就说这张顺出城迎战才让滁州城免了这趟灾难,但凡有些良心的人都心里敬着这位捕头。张顺贪财、莽撞的性子也在大伙的口中成了好理财、为人率直的表现

刘彰总算回过了神,晓得自己失礼了,急忙上前行礼道:“见过张大人。”

贾府的仆人往刘彰前行的路上一站,心里顾念着可不能让这小子冲撞了张大人。

“你们别做这边小人姿态,这少年就是当日杀了胡台台的刘彰,刘大人的侄儿,万万无礼。”张顺当了这么多年的捕头,那里会看不出那些仆人的小动作,苦笑着解释道。至于当日是否是刘彰杀了胡台台,张顺也是不清楚。那说出大话的许斌八成是吹牛,又不是第一天认得,许斌这小子估计保命都来不及,哪有功夫往魔王般的敌军主帅那边瞧。只不过看在这小子还有几分胆色,这功劳给了死人也是白给,还不如让他领着。说不定是个可教之才。

“就凭这小子。”那些仆人自然被吓了一跳,这一句话更是脱口而出。特别是那个年长些,更是担心自己刚才冲撞了这少年,不知如何是好,杀过蒙古番子的人多数都不会有什么好脾气,也是战场上见过血的人能和一般人一样嘛。只是这小子,相貌不见出众,不过是一个平常农家少年打扮,身子虽是健壮却就是在这14岁少年中亦不甚很高,这不过是一个平常的少年,也不见得有常说的杀气。不,不是一个寻常的少年,那双老虎般大小的眼睛,盯得人直心里发慌。

“刘小英雄,我们这不是有眼不识泰山嘛。您别见怪。”那些贾府的仆人搭着脸皮上前赔罪道,心里却是不停诅咒,听说这刘小子被阿术儿子的杀气迷了心智,万一想不开,自己这身板还比不上那胡台台呢。

这些人突然的客气让刘彰很不习惯,他挥了挥手,挤出了笑容说道:“其实。”但是,那些仆人没让他把下面的话说出来,刘彰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放弃了说出真相的愿望,其实真相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晓得,也许只有胡台台知道,那致命一刀是自己还是虎臣哥所为。

如此一想,刘彰就释然多了,他上前一步,那些仆人不自觉得往旁边凑了凑。刘彰顺势走到张顺马前作揖道:“当日还未曾多谢。大恩不言谢,来日必将回报。”

“此言差矣。该是我说你有大恩于我才是。当日若无你杀了那胡台台,我说不定就兵败身亡,还累得那么多乡亲性命。”张顺爬下马说道,说道最后更是俯身作揖。张顺素来都是人敬他一尺,他敬人一丈,既然刘彰上道,他也不会傻呼呼的恶了两人的关系。

刘彰想让张顺起身,怎么拉都是纹丝不动,只得说:“那我等姑且不说此事,大人起身再说,可好。”张顺也不多做客气,起身顺手拍了拍衣裳。

这时,贾府门内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来人高声说道:“张顺、刘彰你们来得正好。”

刘彰一看是那贾主簿,只见他脸露红光,似是碰上什么天大的喜事。

“贾大人。”刘彰转身恭敬得行礼道。

这贾主簿怪得很,自己才来了没几天,还是一个人蒙在屋子里,也听到过滁州三怪的名号:“提刑人小心不小,兼着知州的差;主簿大人是官,更是名;捕头不捕贼,善行军。”

这提刑嘛,自是说当年叔父刘伯颜当着提刑,却干着知州的差事;这主簿说得是自己眼前这贾主簿,主簿当久了,竟是没人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名字;最后说得正是张顺,这张顺行军打仗自是没话说,不过这当捕头也绝对离合格差距忒大了些。他的朋友式五湖四海、三教九流,故而私放的要犯比他亲自抓的还多,要不是边地还可以说那要犯死在路上了。他早已经被撤职几百次了,不,他那些过错杀头都够了。

“主簿大人。”张顺也起身不情不愿得向着贾主簿行礼道。

“好、好、好,你们且随我来。”贾主簿也顾不得张顺不情愿的表情,也没看到刘彰还在想着那些东西在发呆,一把拉着他们的手,向着屋内走去。

“我自己会走。别拉着我,大男人的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的是。”张顺有些恼怒,不由得喝骂道,不过他还是谨记不能太招惹贾主簿生气,还是缓了缓语气。

“哈哈。这不是这位小兄弟没来过我府上呀。我担心他丢了呀。”贾主簿笑着打了哈哈也不与张顺计较。

刘彰此时早已经回过神了,低声道:“贾大人,我随着你就是了。这点路还不至于走丢了自个。”

贾主簿大笑一声,放下了两人的手,闷头向着前方走去,刘彰和张顺被弄得莫名其妙,不由看了对方一眼,看着对方同自己一般迷惑不解得眼神。俩人却是险些笑出声来。

“两位请随意,这家居简陋,让人贻笑大方。”到了正厅,贾主簿往椅子上随意一靠,打着招呼指使两人坐下。张顺倒也不与贾主簿客气,敛了敛下摆,正襟危坐。这刘彰就有些拘谨了,这贾主簿口中的陋室,却都是上等的樟木做得梁,最拔尖的淮南红香砖铺得地。就是那椅子上放得几个蒲团都是牛皮里夹着棉絮和木棉草的,既暖又香。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得花大价钱的。

在贾主簿的注视下,刘彰坐了下去。贾主簿同两人也不多加客套,直接问道:“你们可愿守境安民,我已上奏朝廷废了那无用之都监,重建乡勇之军。”

“你可和刘大人商量?”还不得刘彰作答,张顺低声问道。

贾主簿倒也干脆,断言道:“不曾,若非有一级一级相商,直达天听的话,你那些御敌于外的功绩怎么说也能让你当个郎将吧?还有,难道你的那些粮草都是天上掉下来的,还不是大伙偷着天大的胆克扣给你的?”

“可是,这般定会于大人生怨。”张顺还是对贾主簿的独断专行不满得很。

“哼,不用你们做这恶人。我自会上奏。你等只需说愿不愿意即可。不愿意也好,找几个听话的就是,我还真不相信找几个敢打敢杀的厮杀汉子那么的难。”贾主簿倒也不生气,不过,言辞中威胁之意却是穷途毕现。其实,贾主簿也不是不分轻重之人,也知道自己和刘伯颜长期结怨并无好处,这几天怨气也消了不少。而且,刘伯颜功利之心重了些,但也算一个好官,不甚贪墨,爱民如子也能当得,和自己组织的宗旨并不冲突。这次把着刘彰捎带上也称了刘伯颜心意,相信刘伯颜是个聪明人知道要怎么做。

“好,守境安民本就是我等滁州儿郎本分,不消得你多言。”张顺心里怒极,不过,还真是不想现在和贾主簿撕破了脸;要不是担心贾主簿所托非人,真把那些乡勇交给别人,特别是司马都监一般德行的人,那滁州子弟血白洒了,自己又找谁说理去?最后倒也应承了下来。刘彰本就不懂个中情形,看着张顺应了也就点头应承了下来。

贾主簿不由得挂上笑呵呵的笑容,他素有大志,但和伯父贾似道却颇有不和,加入现在的组织之后更是借不到些许威势,想做些什么反而要难得多,这次能这么顺利,后边的路子就好走了。高兴之余他借口天色不早,要留两人吃饭。张顺说着家中还有人候着自己进餐呢,飞似一般的跑了,刘彰也不多话,推说未曾禀报叔父,不可留此地吃饭,抱拳告罪一声走了。

贾主簿立在那大门,看着两人打着哆嗦远去的身影,抚着手指上的铁环对着自己感慨道:“怎得身似庄周,梦中蝴蝶,花底人间世。记取江头三月暮,风雨不为春计。万斛愁来,金貂头上,不抵银瓶贵。(注3)十年生死茫茫,我真不是东西,这是让更多的人投入这无希望的梦中。不知尔等命数如何,但愿你不似那辛幼安一般。”(注4)

注1:宋高宗与金营南还之际曾首先滞留台州椒江清凉寺,宁波大捷,豫章百姓打退金兵之后才把政权设立在杭州。

注2:南宋民间当时已经推崇诸葛亮,特别是其末年相当的浓厚。

注3:这是出自辛弃疾《念奴娇·和赵国兴知录韵》的句子,表现了辛弃疾强烈希望收复国土,偏是报国无门的情感

注4:辛幼安:辛弃疾,字幼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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