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进来是不是马上拍照取证？”赵云问。
“这是肯定的。我们在进院子前就开始拍，重点拍了这卫生间。”魏军点点头。
“拍还是次要的，关键是要在现场找到重要物证。我看外间装有摄像头，我们出去看看。”赵云走出卫生间，问查国立，“负责这里的市纪委马鹰达副书记在哪里？”
“他下午去了市委向市委高达业书记和市长曾伟等汇报双规汤为民的成果，没想到发生这事，他和市委高达业书记、市纪委牛骏书记马上就到。”
“把自从汤为民到这里双规到现在的监控录像回放一遍，然后把监控器取走。”
“好的，我带你去隔壁的监控室。”查国立走在前面，赵云跟在后面。
魏军对他抽调的周嘉城、张明华、蒋秋国、包丽丽四名得力刑警说：“明华你跟我过来，嘉城，你负责看住死者。秋国、包丽丽你们俩去这座楼房的二楼和楼房周围找找，看看有什么线索。”说完，就跟着赵云来到隔壁的监控室。
“糟了，监控设备坏了！”查国立大吃一惊。
“莫不是那个汤为民弄坏的？”另一个在场的纪检人员自问。
“很可能。”查国立检查线路。
“你们知道今晚是谁在这里值班？”赵云问。
“就是黄英国、蔡建民呀！”
“他俩现在还在120急救车里昏迷不醒？”赵云又问。
“小梁，你打电话给英国、建民的手机，看看有没有人接。”
于是那个叫小梁的纪检人员拨打了，一问，接电话的是车里的医生，医生说这两个人中黄英国醒了，但不便说话，蔡建民外伤较重，还在昏迷中。
“魏军，你打电话通知刑侦大队值班的，叫他们派两个人火速赶到西江市武警医院急救中心大门口，把这两位受伤的纪检干部保护起来。等他俩来到病房醒来后及时向他俩取证，问清楚他们被击晕的经过。”
“明白。”魏军掏出手机，走到门外打电话。
“监控室的设备和线路正常，问题应该出现在隔壁。”
“那这样：张明华你和小梁在这里把监控录像资料快速看一下，重点看看最后几分钟的监控视频，待会我会来看看。”
“是。”
赵云、魏军跟着查国立来到隔壁，发现连接监控摄像头的电线被人扯断了。魏军立即叫圆脸、水汪汪的大眼睛、身材凹凸有致、左鼻翼有一颗美人痣的刑警包丽丽拍照取证。
“摄像头被贴着天花板安装，离地面有四米，汤为民这个胖子就算脚踩在凳子上举手上跳也够不着呀。真是奇了怪了！”查国立抓挠着后脑勺有些迷惑。
“凳子够不着，他就不会搬桌子吗？”赵云指了指床边的桌子。
“这床架和这桌子是被螺丝螺帽固定住的，不信叫晓兵试试给你们看。”韩晓兵使了吃奶的力气也不能把床和与床连为一体的单人木桌提起来。
大家一看，果然如查国立所说。经过查国立介绍，赵云明白纪检人员其实对以下防止被双规人员自杀的措施都做到了：“双规”安全组首先要求用房要以一层楼房为主，禁止在一楼以上接触案件当事人；在陪护室、办公室、谈话室、过道以及卫生间等有安全隐患的地方加装防护栏；电源线路一律实行暗装，不能裸露在外；卫生间的门无反锁条件，检查卫生间各悬挂点是否已被消除等。每“双规”一人，最少要有6—9人分早、中、晚三班24小时全程陪护，夜间陪护不能睡觉。因此，一个重大复杂案件如果同时“双规”多人，仅陪护人员往往就会多达上百人。可惜，百密总有一疏，汤为民还是死了，不是自杀就是他杀。估计明天中纪委就会知道，可能又会派人来，到时那个市纪委马鹰达副书记估计官位不保了！市纪委书记和市委书记也要受批评。
不久，市委书记、市纪委书记和市纪委马鹰达副书记在院子门口下了车，快步来到院子里。赵云听见有人来了就上前迎接，和他们再次走进房间里。市委书记、市纪委书记了解了情况后脸色都由凝重变得铁青。市委高书记当场批评负责人马鹰达副书记：他不应该离开岗位，现在人死了说得严重一点就是玩忽职守。高书记还指示：要求在场的十名纪检人员全部留下来接受警方的调查，他不得不现在就向中纪委反映情况，接受中纪委的批评。最后他拍了拍赵云的肩膀：“赵局长啊，党中央、中纪委肯定非常重视这个案子，我希望你调集精兵强将一个星期之内彻底查清汤为民死的原因，有没有把握？”
“如果汤为民只是自杀就好办了，如果是他杀，别说是一个星期，就是一个月都很难，还望高书记能理解。高书记，你看汤为民是自杀还是他杀？”
“看这遗书，我看很可能自杀。”纪委书记插嘴道。
“我认为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如果是自杀，为什么还要用硫酸毁容？从毁容的部位来看，有可能是另一个人从正面泼洒硫酸毁容。如果是他杀，那我怀疑汤为民找了个替死鬼，自己来了个金蝉脱壳。”赵云站在死者跟前，指了指死者惨不忍睹的面部说。
“不可能，这个人决不可能是替身。”马鹰达副书记直摇头。
“你说不是，你拿出证据证明呀。”赵云不以为然，“我来西江的第五天，我就和魏军、常务副局长刘小波等来到这里了解纪检双规汤为民的进展，我同他谈了谈，他承认自己贪污受贿、渎职、挪用公款、包庇涉黑团伙，举报了金牛房地产和建筑公司包大豪和他表弟江强向他行贿，说他们是涉黑团伙，自己曾包庇他们。……”
“赵局说得没错。我们发觉这只是冰山一角，他还有一些违法犯罪行为和一些重要的人物没有坦白交代，于是我们继续施压，又取得一些新线索和新情况，可能他预感到自己撑不下去，产生轻声的念头，就偷偷写了这遗书。唉，没想到我一离开就发生这事！”马鹰达副书记叹了一口气，又对高书记说，“高书记，我现在就去把我这个纪检组在场的成员召集起来，配合警方调查。”
“马上召集人马。”
“魏军，不知你注意到没有：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我注意到汤为民左耳廓后面有一颗豆大的黑痣， 黑痣上还长有一根黑毛。”
“这个我记得不太清楚。如果赵局你记得没错的话，那么经常接近他的同事朋友也有人会发现。”
“我们现在就可以看看。你们把他的脑袋向右掰歪看看便知。”赵云指了指尸体。
于是法医蒋秋国戴上手套和口罩把尸体的脑袋掰了掰，凑上前端详。赵云和魏军也上前端详。
“左耳后这个部位也被硫酸腐蚀了，但不太严重，不过找不到那颗黑痣。”法医蒋秋国掏出了放大镜趴在地上寻找。
“会不会被硫酸腐蚀了，因此找不到？”站在旁边的查国立说。
“有这种可能。”马鹰达副书记点点头，“高书记，您怎么看？”
“不排除这种可能。”
现场的不少人都在点头。
“我看看。”赵云接过放大镜也寻找了一会儿。
“会不会在右耳后？”魏军问。
“看看吧，不过我记得是在左耳后。现场的同志有没有发现？” 大家一阵议论之后韩晓兵举起了手：“报告，我记起来了。我记得汤为民左耳后是有颗黑痣，比较明显。”
“是真的找不到了。很可能根本就没有那颗黑痣！现在我越来越怀疑这不是一起自杀案。”赵云又对法医蒋秋国说，“蒋法医，你给大家介绍一下浓硫酸对人体的危害程度。”
通过他的介绍，大家明白浓硫酸有强烈的吸水性，脱水性，强氧化性，其中对生物腐蚀最厉害的是脱水性，其次是氧化性大多数有机物，包括动植物主要是有碳元素，氢元素，氧元素组成，还有少量的氮、硫元素和其他元素等，浓硫酸能将有机物中的氢、氧夺走，从而让绝大多数有机物碳化，如果反应中产生了足够的热量，还会把剩下的碳氧化成二氧化碳气体排出。以一只小动物不慎掉入装满浓硫酸的池子为例：首先该小动物会因为剧烈疼痛惨叫，皮肤上的毛发会迅速脱落，皮肤会起泡，变成惨白色，眼睛含有大量水分，会迅速被腐蚀，失明。接着，皮肤会因为被碳化而变黑，这时候小动物已经死亡，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身体内部也会因为动物张嘴的时候浓硫酸流入被强烈腐蚀过程中，浓硫酸会变浑浊，同时有气泡产生。反应到最后，只剩下牙齿，一部分毛发，和坚硬的骨头，软骨也会被腐蚀掉，如耳骨，喉骨等。即使剩下的骨头也会变的很脆弱，敲一下就会断裂。坚硬的骨头和毛发成分比较坚实紧密，很难被腐蚀。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包丽丽先走进：“报告赵局，这位女士说她是受害人汤先生的夫人。”
“知道了。你们有什么新发现吗？”
“还没有。”
“继续搜查寻找。”
“是！”
进来的是一名女士和她十来岁的女儿。
“你就是汤先生的夫人？”赵云上前一步问跌跌撞撞跑进来的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