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落让窦少帮忙解除苏斯公司的危机。
果然,窦少不负重托,给苏斯拉了几个大型的广告,并把自己公司的广告业务也交了一部分给苏斯集团,看到窦氏集团不避嫌地任用苏斯,其他公司也渐渐把广告制作部分交给了舒涯的公司,最后终于摆脱危机。
如果,这样平静的日子可以继续过下去该多好。可惜,老天认为,折腾芙落还不够到位。
芙落出去买点东西,走到街角,准备拐过去,突然一辆宾利的轿车停在了她的正前方,一只Berluti手工制作的绑带皮鞋出现在视野里。继而出来的人是芙落见过几次面的李俊山。
他的精神显得很好,气色也红润了许多,比起上一次的见面,他也开心了许多。脸上带着慈祥和蔼的笑,走起路来还带着风,看来“人逢喜事精神爽”。
“我们可以谈谈吗?”他虽然是征询自己的意见,可是已经让身边的助理引导着到了一个比较高档的茶餐厅。
“我早该想到的啊,你和她那么像,那么像,思念久了,她的面目模糊了许多……“老人自言自语,陷入回忆。
“我该叫你什么?叫你女儿,还是落落……“他稳稳地坐下来,开门见山,可见心里多么着急。
芙落皱皱眉,她并不觉得这两个喊法有什么不同,因为都同样太过亲密。
“李先生,你还是叫我陈小姐吧。”
李先生并没有感到不高兴,他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太强求急进,关系摆在那里,总有一天会听到她喊一声爸爸的。
“李先生找我什么事情吗?”
“我想要你认祖归宗。”商人,一向直接。
芙落一哂,秀净的手指无聊地摩挲着茶杯的边缘,最近还真是巧了,不管是酒、饮料还是咖啡,她都喝够了。
“需要做亲子鉴定吗?毕竟,进入豪门不是那么简单的。”
她宁愿用讽刺恶劣的态度来明确拒绝,也不想把自己陷入一个尴尬两难的局面。她还记得李夫人曾经多么“怜悯”的说她是个狐媚子,妄想得到李家的财产。如今,她怕是要说母亲是狐媚子,自己妄想李家的财产了。
李俊山没有想到这个孩子会说出这么尖锐的话来,思绪一下子乱了,不过到底还是身经百战的生意人,很快淡定下来。
“点点和李灏的血缘鉴定书在我这儿……”
清湮想要自己能够与李俊山承认血缘关系,居然把鉴定书都给了他。清湮啊清湮,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呢?素知我看中亲人,你算是把握住了我的弱点吗?芙落心里哀叹。
“李先生,我只是妈妈一个人的女儿。当年若不是我,妈妈也不会过得那么苦。”在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她以为舒木青是她的爸爸,可是最后的真相揭晓的时候,她心中的悲哀谁能够明了。一切都是她,为什么母亲明明知道自己是个孽种,还要留下来,就算是当了酒吧********也要抚养自己。原来,她是如此的对不起母亲。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李俊山,还是舒木青,她都不愿想太深,那是一个圈子,把自己禁锢,最后关在里面,绕不出去。
“当年,一个合作公司为了讨好我,把我灌醉送到了一个总统套房,而我一眼就喜欢上了你的母亲,在酒精的作用下,我和你的母亲发生了关系……我想过要找你的母亲,可是她没给我一个机会,走得悄无声息。没想到她给我蕴育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儿,是我对不起她……”
李俊山老泪众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芙落的心软了许多,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毕竟爱着自己的母亲,也许母亲是幸福的,至少她还被人爱着。
“你若是早点遇见我的母亲,是不是她这辈子会活得幸福些。”不无遗憾,忍不住唏嘘。
“我也时常这样想,可是天意弄人。芙落,你就给我一个作为父亲应尽责任的机会吧。”老人急切地握住了抓着杯子把手的那只小手,目光殷殷切切,眼底的恳求之色,芙落饶是再凉薄再冷情也无法拒绝一个老人的真诚的要求。
她微微颔首,却足以让老人欣喜若狂。
“不过,我想我暂时接受不了。”
芙落坐上计程车,是怎么回的别墅,似乎忘记了。她只是一个劲儿的想,想她该怎么办,她害怕,害怕面对那样一个大家族。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又那么的令人毫无防备。
好累,把自己深深埋在柔软的被窝里,不理,不想,不看,不闻。窦沈意怎么还没有回来,她不去关心。点点,啊,对,还没有接点点放学。
想到这里又快速换了一身衣裳,穿上柔软的平脚鞋出了门。
她站在幼稚园门口,望着父母把自己的孩子接走。一拨拨,每个小孩脸上都是可爱的表情,连带着父母也是浓浓的亲情。
芙落的泪,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落了下来。她,其实是想要有一个父亲的。看看那个父亲,拉着孩子的手,板着脸,口里念念有词,应该是小孩犯了什么错,父亲正在教育他;再看看另一个父亲,让女儿骑在自己的脖子上,一边走一边摇晃着,逗得小家伙咯咯大笑;最亮眼的是那一对父子,长得那么帅,又那么酷,大家都在旁边用羡慕的眼光望着他们,父亲掐着孩子的脸蛋,孩子的嘴巴嘟得老高,带着讨好般拿出一辆精致的玩具小车伸到孩子面前,孩子见到,开心得哇哇大叫,还啵了几下父亲。
那不正是窦少和点点吗?
她写的小说里,哪一个女主角没有父亲,那是她可望不可即的。读书的时候,她读到朱自清的《背影》时,只好把书立起来,躲在双臂里偷偷哭泣,那种压抑的哭,哭得自怨自艾,仿佛只要释放出来,心里才能好过些。她没有父亲,谁能给她一个父亲?
可是,现在有父亲了。父亲愿意认自己,并且要昭告天下。是该开心的,还害怕什么呢?现在有哥哥,有父亲了,该满足了呀。
看到那对父子走过来,背过身面对着厚厚的一堵墙,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着,一如当年读到当年朱父写给儿子的一封信里说道他离大去之日不远时,心里的酸楚偷偷往下咽。人生最悲哀的是,子欲养而亲不在。母亲早已离去,而她还有一个父亲啊,况且这个父亲已经老了,身体也不太好。
想通了不少,信念也坚定了不少。
她拨通了李俊山的号码,对他说了一句:“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