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厂里也是时不时的自己找点活，定几百台拖拉机，干两个月，就休息一段时间，找一些打谷机，再干几个月，就这样拖着。
市里面也曾今几次想好好的把它扶持和启动一下，进去一看，烂帐太多，窟窿太大，人员也太多，万一搞不好就烂手上了，所以也就没人再提这茬了。
后来上官灵也试过想要给厂里来点机构改革，生产，去了几次只有撒手了，为什么？这厂过去是归中央的部里直管的，厂里的厂长那关系牛的可以通天，谁敢动，有个风风一吹，上面的电话就来了，你就一个小小的市长，接到部里的电话你手能不抖，你心敢不乱跳。
现在丁秘书长就不想说出这个厂来，但关玉霄也是南山市的人，他也知道那个厂最大，他见丁秘书长很犹豫，就直接问道：“你看新盟机械怎么样，那么大的厂，每年没有效益不说，还要市里经常救济，我们是不是到那去看看。”
丁秘书长暗叫一声苦：真的是那壶不开他提那壶，这地方去了也是白去，看了也是白看。
他就对关玉霄说：“这个厂我们就不去了吧，他太复杂，还是换一家。”
关玉霄可不干了，有什么怕的，我还是南山的老大呢，他就说：“干工作还怕事情复杂吗？没关系，就去这新盟机械，你在路上给我把他们情况好好说下。”
丁秘书长那有什么办法，人家是老大，自己只能有个建议的权力，他就只好把这个厂的情况详细的给关玉霄讲了起来。
要说清也是要费点时间的，等他说清楚了，车已经就快到了，关玉霄现在明白了为什么这两年市长宁愿每年给他们打发点钱，也不愿意管了，他心里也有了点发虚，怪就怪自己过于自信，现在想调转车头回去换个地方，但老脸往哪放啊，刚才自己还牛皮吹的梆梆的，只有硬着头皮继续走了。
进了山沟，又走了一会，面前就出现一个不大的集镇，这应该是附近的村民和工厂的家属共同组建的一个集市，现在很多门面已经关闭了，但从规模上看，是可以想象出往昔的繁华，也可以感觉到那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情景，只是现在凋零了很都。
小车穿过了集镇，再走不远，就可以看到了一个宽大的厂门了，刚才丁秘书长在路上已经给办公室打了电话，让他们给新盟机械厂提前说下，市长要来看看，所以还没到大门口就看见那厂里的大小十多位头目，早已经等候在门口了。
关玉霄不等车靠的太近，就让停了下来，那厂里的领导门也就朝这面走了过来，他们是认识丁秘书长的，丁秘书长也是很有分寸的，他在关玉霄后面一步的距离跟着，在这样的场合你是不能和市长并肩或者超过他的。
过去就有个笑话，一个新领导去下面视察，那司机一般都是坐的久，肚子大，司机也是搞忘了，就没有走在磨磨唧唧的领导后面，最后对方上前，拉着司机的手，一阵的猛握，都围了上来，发烟的，拍灰的，忙成了一团，那领导一个人在后面没人甩，回去以后他就在车队换了个司机，那个司机比他瘦的多。
双方走到了一起，今天是不会认错人的，关玉霄和他们把手握住了，丁秘书长也就快步上前，给他们都做了介绍。
介绍完关玉霄，他就指着对方中间那个瘦老头说：“这是新盟机械厂的方书记，兼厂长，也是老牌的哈工大毕业的，在这个行业是很有威望。”
关玉霄就点头，他看了看那方厂长温和的面容，就见他穿着一身淡黄色西装，他发现此人话不多，但说起来总是慢腾腾的，像钉子钉在木板上似的，一句是一句，没有废话，他心里知道，这样的人一般都很固执，不大好交往。
关玉霄就笑着说：“看来都是老前辈啊，我今天来是向你们取经的，大家不要太客气了。”
说完他就在众人的陪伴中到了厂里的办公楼，这是一幢老式的三层楼房，经年的雨水已经把外墙的红砖冲刷的退去了往日的娇艳，给人一种破落的感觉，就连那窗户还是木框，似乎和外面市区的繁华是两个天地，两个时代，这多少还是让关玉霄心里发疼，一个大好的厂，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唉，做什么都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到了会议室，就见那墙上还悬挂着马，恩，咧，斯，毛的画像，桌椅也还是老式的，不要说和城里的现代企业比了，就是和自己办公室那也不在一个时间段，一切都让人仿佛回到了六，七十年代，关玉霄叹息着，关玉霄的心里也有了一些痛楚，在这山里的几万人，似乎还过着封闭式的农耕生活。
厂办的人员把茶水一一泡好，关玉霄知道该自己说话了，他摇下头，甩掉那痛楚的心情说：“我刚到南山市来工作，过去和你们打交道也不多，今天就是来随便看看，大家也在一起随便聊聊，谈不上检查，也谈不上指导，呵呵，就是来认识一下你们。”
方厂长也就接过了关玉霄的话说：“我们这市里可是一直关怀的少，今天关市长能来那我们是从心里高兴，这些年说起来也是惭愧，没给市里创造什么效益，反倒是每年让市里支持，真是不好意思。”
关玉霄就打断他的话，他知道这样打断人家的话很不礼貌，但他不希望在刚来就让别人道歉和内疚，他怕方厂长又把自己的情绪带到刚才，所以他“哈哈”的笑了两声说：“老书记啊，你可不能这样说，你们也曾今为国家和社会做出过很多贡献，现在是时代变了，我们的思维也要变化，我相信你们厂还是有再创辉煌的那一天。”
他的话让所有在坐的厂领导心里都是暖和的，是啊，过去这厂是军工厂，为国家的国防建设没少出力，那时候是何等的风光，到处是欢乐的工人，天天都在创造着神话，多少人想到这里来上班，在这里上班的人那又是多么的骄傲，俱往矣，都是过去了。
关玉霄的话把他们有带入到了过去的灿烂和辉煌中，但很快，他们就明白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时候了，大家脸上的表情又回归了要死不活的沮丧中，现在厂里每月连工资都保不住，让他们做生意谁会啊，只有省吃俭用的一天天的熬，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何时是一个尽头。
关玉霄是可以理解他们的，他原来也是厂里上过班的，知道一个厂里效益不好的滋味，效益好了什么都好，可以把一切错误和不对的都掩盖起来，效益不好了，那就什么都不好了，所有的矛盾也都出现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关玉霄就挨个的听他们汇报，虽然自己嘴里说不是来检查，就是来看看，但不听汇报，不来检查，那一个市长吃饱了，跑这破山沟里来拔草草玩啊。
他就很认真，也很耐心的听他们说，很少去打断他们的讲话，他想通过今天的到来，把厂里的情况听个所以然。
汇报是单调和乏味的，但关玉霄却听的很认真，也很入迷，他已经从他们汇报的字里行间听出了一些味道，这些人在山里呆的太久了，也让计划经济的形式长久的禁锢了思维，到现在他们还在梦想着有一天可以回到那个计划时代，说出来的办法也多是怎么到上面去要点指标，让上面多给安排点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