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皇上而今已是……药石无医。”既然皇后没有言语,自然只能是由他们当这个替罪羊。一番推脱之后,最终决定由太医中医术高深、德高望重的蔡太医来硬着头皮讲出这个噩耗,他是当朝元老,亦是崇璟帝幼年玩伴,有他在,自然会看在崇璟帝的面上少降些罪。
再次听闻噩耗,皇后云容没有了之前的波动,只是目光里的冰蓝加深了些,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平常。
“什么?!”
梁君却是忍不住惊呼出声,眼底满是不可置信:“父皇不过病了几天,何以至于病入膏肓?”他的话里唯独没有提崇璟帝是因何而病,显然是怕隔墙有耳。崇璟帝大病是天下皆知,但却无人得知病因。若病因是什么不太好的原因,传出去岂不是有损皇室威严,叫大夏朝在其他王朝与各大势力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
皇宫便是如此,对一步,一生荣华;错一步,永世屈辱。不然,那“最是无情帝王家”从何而来?
嗯?蔡太医第二中可能也是个人精,他将太子的话品了半天,却只听出了讶异与震惊,唯独没有听出什么哀痛。那只有两种可能:一,太子妄图谋权篡位,无视皇帝生死,但这显然不太可能,太子登基本就是民心所向,何来篡位一说?如此做反而落下个话柄。既然如此,那便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想到此,蔡太医目光一亮,将浑浊的老眼在太子身上扫了扫:“不知太子殿下此次外出,可有寻得救治之方?”
梁君也知道自己终究瞒不过年老成精的蔡太医,再说,他也不准备隐瞒:“自然。”他笑着点了点头,眼中喜悦难掩。
“什么?!”与梁君同出一辙的话语,却是从云容口中说出。本是淡然的眼中,在听到梁君的肯定时,忽的重新泛起了波澜,绽出了光彩:“君儿,你所言可非属实?”
她很怕,她真的很怕梁徳再也醒不过来,但她是皇后,她必须将所有情绪埋在心底,只能如常。直到现在,当她从梁君的口中得知还有一丝希望时,她终是忍不住出声,带着一丝慌乱。
她担心君儿是为了哄她开心而骗她的,虽然她也知道以君儿的性格如此做的可能性很小,但她依旧有些忧疑。
其他太医问此言,亦将目光投向了梁君,暗道天之骄子果非寻常人所能比,他们这几夜夜夜不寐都没能研究出什么好的法子,而今太子不过外出一日便已有救治之方,当真是真龙天子,有大气运加身。
被这么多人用灼灼的目光盯着,梁君也未有不适,只是对云容淡笑道:“母后,儿臣自是不会欺您。明日儿臣便外出采集药材,想必不出七日父皇便可康复。”
说到这儿,梁君看了看众人,发现了他们的疑惑,又道:“此乃儿臣外出,于一片树林中偶遇高人,便得此方,万不可告知他人。”他的脸色有些为难,明显并非作假。
原来如此!云容等人皆是了然,这世上自有一些奇人隐士,隐于密林绝地之中,鲜少与世人接触。但也有一些奇人隐士于红尘中渡,倘若遇上有缘人便给予机缘,随后再次飘然而去。而梁君,正是那“有缘人”之一,故得救治之方,但万不得告予他人。
“那好,君儿,你明日便带些宫里的护卫启程,母后便先回宫了。”她素手一挥,便由翠娥扶着回到了月容殿。她并未多问,她相信,既有奇人隐士解忧,又何必杞人忧天?这是高人留给梁君的机缘,她再插手不过是画蛇添足罢了。
“是。”梁君又看了看床榻上虚弱的父皇,抿了抿唇,目光微闪,而后便也退下了,留下一群太医面面相觑。
……
两日后,坤元峰。
晨曦初生,春日微暖的光芒,懒洋洋地洒在带着幽绿色的灵木上,镀上了一层似金非金的色彩,和着初生的花苞淡淡地绽放,幽静祥和却又充满活力。
不过,远处的玄凤林,可就没有这份情调了。
玄凤林中心,火凤凰木之下。
青色的鸟儿,优雅地扇动着巨大的翅膀,亮丽的羽毛在阳光的折射下闪闪发光。腹前柔软的白羽,如若寒冬的雪,冷冽无情。尾羽五彩斑斓,垂至沾染着血迹的茵草之上。尖锐的利爪,不时“滴答滴答”地落下鲜红的血液,使人毛骨悚然。身后巨大参天的火凤凰木,火红的树叶“沙沙”地响动,似在奏鸣一曲哀歌,却更衬托得青鸟高贵冷傲。耀眼的金色瞳孔里,映射的是如蝼蚁般卑微地人类。
脚下,是残破的衣物,赤红的血液,鲜活的岁骨肉块,以及尸体中唯一尚存气息的男子。
“呦——”青鸟尖啸一声,目光很有人性地露出嘲讽,翅膀一扇,将男子扇离了火凤凰木的阴影范围。
“噗——”男子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地面,刺目无比。但却没有垂下头,反而昂起了头,那是他的执着,亦是他不舍的骄傲。
面若春风,虽有血液也掩饰不了俊朗,玉冠已碎,青丝遍地披散,不羁狂傲。一身锦袍明显是云锦所织,名贵至极,不过早已看不清样式。一双黑眸更是夺目无比,什么也掩饰不了星辰般的光彩。
这是——
PS:猜猜,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