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我的天,你才开窍?!还好还好,也还来得及。要再过些年,恐怕到时候让你跪到你妈像前磕上几十万个头也晚了,把你额头磕扁磕碎磕得稀巴烂,也弥补不了你这辈子的遗憾!”
“我还真没想过这问题。没想过。我只是一直以为,我妈生下我这么一个还算听话、还算争气的儿子,一辈子她就满足了。从小经常就听我妈说,我是她的天她的地。别看她平日性格倔强,小时候我只要有点点发烧,她就吓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唉,二百五中我也算得上一个,我怎么不去关心关心妈的感情生活呢?”薛金星不由自责起来。
左左终于吁道:“不算晚,不晚。”
薛金星抬抬头,眨眨眼,问道:“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左左说:“无意中我听柏子仁说过一件事。”
“什么事?”
“其实头一次柏子仁提过这件事,你和我都听到了,只是你没过多留意。你当时也在场。后来有一次我又听柏子仁说邓局长牵这线搭那桥,要给刘卓青找个男人成家,我这才想到我的婆婆你的妈。她不也是一个单身女人吗?”
“左左你想到妈这个问题……”
“是呀。你这当儿子的不会反对自己母亲再婚吧?”
“这……”薛金星多多少少有些犹豫,思量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你当媳妇的都不反对,我还会反对吗?二十几年含辛茹苦,我妈才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结果她把自己的好时光都搭了进去。我不大孝一下,我就是一个猪狗不如的家伙!”
左左眯起眼睛地:“我相信我自己从没跟猪睡过一块,玛丽也没上过我的床。大孝你还是有潜质。看来,我左左没嫁错人。孝子才疼老婆。我们老家有这句俗语。”
薛金星笑了笑,说:“我不反对给妈找一个男人。但得找一个能真心关爱我妈的男人才行。”
左左点点头:“这事当然得慎重又慎重,绝对绝对不能马虎半点。要不享受不了幸福不说,还让妈下半辈子痛苦不堪。稍是应付了事,都会让她更加不幸!”
薛金星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也认可。他又有些免为其难地:“也不知道怎么跟妈说这事。”
“你不好去说吗?”
“我、我当儿子的怎么好说?”
“看来得我去说啰。”
“你跟妈说?”
“不好吗?我是一个女人。”
“好,好,那当然好。你们女人好沟通些。”
“其实更重要的不是让谁去跟她说。”
“什么事才更重要?”
“你刚才都说了这个意思,得找一个最合适的男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薛金星想了想说:“确实重中之重。找哪个男人呢?我没想过这事,平常也没留意过谁。”
左左喝了一口茶,才说:“我倒有一个人选。”
“谁呀?”薛金星连忙抬起头问。
左左说:“我琢磨了很多,还拿几个不错的单身男人来比较,从中发现了一个理想人选。这个男人五十二三岁,个子一米七几,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还在市物价局当工会主席。工会主席这官妈也当过。两个工会主席在一块生活容易找到某些共同语言。有共同语言什么都好说了。他原来结过婚,七年前爱人得重病去世的。当然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这个男人性格好,很会照顾女人。他爱人当初得病卧床三年半,三年半呀,不是三天半,时间可不短呀,都是他一个人照顾。人家劝他请个保姆照看,反正一个月也就六七百块钱,人家还说你手上有点小权,每月弄张发票一报销,这笔钱不就等于自己没掏?他听了既没开窍,也没动心,他说自己就是有本事把单位的钱掏空,这保姆也请不得,自己照顾爱人才是最好的选择。这种男人人品就是好。爱人去世后,他一直单身过日子,从没听到过什么绯闻,他连休闲中心的门都没迈进过半步。”
薛金星叹服道:“没想到你已经调查得这么清楚。”
左左笑道:“别恭维我了。这些事我还用得着去调查吗?”
薛金星奇怪地:“那你怎么这么了解?”
“这个男人,就是我表叔父。”
“你表叔父?!”
“嗯。”
“我好像没见过他。”
“因为是表字号的嘛。”
“到了计划生育年代,这表字号也是挺亲近的。”
“那当然。对啦,我想起来了,你见过他。怎么没见过呢?我们结婚时,他也来喝了喜酒。只是那天开了七八十桌酒席,几百上千人熙熙攘攘,你也没留意到。后来你都说,婚宴热闹是热闹些,就是乱了一点。”
薛金星点点头,觉得是那么一回事,又问:“还有更好的吗?”
左左说:“我觉得没有了。但你妈她恐怕会觉得还是有的。”
“什么意思?说明白点。”
“不瞒你说吧,我让柏子仁了解到一个重大秘密,你妈心里面确确实实还装着一个男人。”
薛金星一惊:“我妈心里还有一个男人?”
左左很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薛金星眉毛挑了挑:“哪个男人?他是谁?”
“别紧张!柏子仁拿起锄头不好用,她还没挖出这个人的尊姓大名。”
“那就好好开导开导妈,让我妈自己说出她的心事。我妈早都认可了这个男人,还用得上我们再去劳神?要是不费力又讨好,那岂不是更好?”
“倒不一定吧。”
“怎么会倒不一定呢?”
“很简单,你了解那个男人吗?为什么过去二十几年,这个男人从未曾出现过,等你妈拥有数以亿计家产时,他突然又占据你妈的心?”
“也许,也许你想得太复杂了。”
“爱情可以也许也许,婚姻也一样可以也许也许。但这白花花的银子,你来不得半分也许,也许不得呀。如果你当儿子的不想将来继承这笔财产,妈的任何想法你当然都可以完全顺从。反过来说,这笔财产最终要想让你们薛家继承下去,你这个独生子那就该早早想到这个问题。”
“我薛家的财产,我不继承还要白白送给别人?”
“这就对了。如果一个男人看中的是薛家财产,再玩弄各种花招引诱你妈的感情,这显然非常危险的。再次申明,我不是有意贬低妈什么,妈没文化,她想什么问题都过于简单,看不明白事也辨不明白什么理,一双眼睛哪还能看透男人?你不也发过几次脾气吗?有些人来要房价优惠,人家三言两语就把妈给骗了。骗点优惠还不怕,怕就怕先骗了你妈感情,再把你薛家的钱还有铜板光洋美元人民币全骗走了。”
“我妈怎么会想着这样一个男人?”
“因为你妈根本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当然,假设,我也是假设。只是很多事实就是假设中发现的。我刚才说过,如果不是这种男人,那么在你妈年轻又有风韵时都没有出现过,怎么偏偏到这个时候突然现身?我不是说妈现在有多老,但现在还是比以前老一些吧。岁月不饶人,谁也抵挡不了这个自然规律。这件事上,你当儿子的一定要清醒,千万千万别糊涂,否则你到时候再拿菜刀去拼命也迟了一万年。当然有一点可以肯定,妈还没对那个男人完全认可。我作这种判定,就是妈平常并没露出什么迹象来。听柏子仁说,起码她老人家没单独出去见过哪个男人。这倒给了我们一个好机会,不仅是一个让你妈能找到如意郎君的机会,还是一个让你指日可待重新坐回总经理位子的大好机会,当然还顺利保护下薛家这笔财富。如果,这是退一万步来说,如果那个男人太有心机的话,这个总经理位子你又能打包票接任到吗?”
薛金星低头沉思了。
左左紧紧相逼地:“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说它多严峻就有多严峻,说它多可怕就有多可怕。当然,从某个角度讲我左左也算一个局外人,如果你这当儿子的都想得通,不当成一回事,那我又怎么好阻拦你呢?金钱如粪土,这句话也有它的道理。”
“你表叔父怎么样,我也不了解。”
“但他是我表叔父,也是你表叔父!”
“哦,我是该喊他表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