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该说说林旭到星明小学的事了。
郎月华跟林旭是高中同学,在校时,他们关系一般,他是通过张小玲才认识她的,她们是表姐妹,而郎月华一直对张小玲有点朦朦胧胧的好感,直到得知张小玲被邵家富强暴之事发生。渐渐地,郎月华不再像以前那样想她了,而跟林旭,就更没有多少联系了。
而对林旭,在校时,因为她走读,郎月华跟她接触很少,有限的几次见面,还是跟张小玲或张从福一起,从未单独跟她在一起。那时,郎月华猜想她跟班长陈贤惠谈恋爱,但没有得到任何证实。
郎月华总也没弄明白,为何林旭不在城里学校工作,却要到农村小学来。
“我听说高中毕业后,你爸就安排你去马桥区附近一所学校当老师,为什么要来穷乡僻壤呢?”
“郎月华,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在哪里都是教书,我就是想换一下环境。农村学校挺好的。这里空气比城里好多了。”林旭的口吻似乎有点不高兴。郎月华就不再追根究底了。但他心里想,林旭说的想换一下环境是什么意思?难道她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是不是跟陈贤惠谈崩了?这种事郎月华是绝对不好意思去问的。
现在郎月华听说,林旭对路程得有点那个意思,但后者似乎对她不感冒。这并不是说,林旭不漂亮,相反,她相当漂亮。那为什么路程得拒绝她呢。有天,郎月华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林旭很势利,刚来时,对谁都不屑一顾,路程得本来对她有好感的,但她却拒他于千里之外。现在,她看到路程得考上中专了,将来也要吃皇粮了,便想投怀送抱。路程得觉得,这样的女人将来很难伺候,她看中的不是你的能力和人品,而是金钱和地位。于是,他便以自己要一心读书,个人的事暂缓考虑为由拒绝了她。
这时,林旭向路程得敬酒,但她只是象征性地舔了一下酒杯,路程得说:“谢谢你,祝你快乐开心。”这话里有话,林旭是听得出来的。她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也祝他将来大展宏图。
庆祝的酒宴进行到晚上7点多钟了,但大家还没有散席的意思,有几个老师还在尽兴喝酒,陆鸿相的酒量很大,跟每个老师都干了一杯,还意犹未尽,他提出要跟路程得划拳,输了就喝一杯。
“我甘拜下风,今晚我已经喝得太多了。”路程得不接招。
“你看你,都考上大学了,还谦虚。今后要见你一面都很难,今晚咱们一醉方休。再说了,你就一定会输吗?来,我们来划拳。”陆鸿相坚持。
“既然陆老师兴致高,那我就舍命陪君子。”
这两个老师在划拳,那边几个老师则在聊天,间或也喝一杯。桌面上一篇狼藉,不少教师都喝高了,说话都不够利索。王国义老师也可能喝多了,附在酒桌上打盹。张富田跟林旭在交谈,林旭的父亲是主管全区教育工作的副区长,张富田知道跟林旭搞好关系,对他将来的升迁大有帮助。
吃完饭,郎月华往家走去,快到时,他看到对面生产队的禾场上有普通话的声音,走近一看,原来正在放电影,黑压压的人群,男女老幼都来了,后面的人站着,前面的坐着。郎月华站到后面,总算看到银幕。“这是什么电影呀?”他问身边一个中年人,他说:“我也刚到,有事来迟了。不知道是啥电影。”这个中年人郎月华不认识,虽然是同一个生产队,但郎月华也认不全陆家村的所有人。
郎月华又挪动地方,竟然发现陆学正站在旁边,他可能是放暑假回家休息吧。他走过去小声跟他打招呼。“这是什么电影。”
“是《鸡毛信》。这是第一场,听说还要放一部。”陆学正告诉他。
“一晚放两部电影?”郎月华有些不相信。
“是的,下一部是《地道战》。”
“哦,那很好看。”郎月华读书时,课本里有有关《地道战》和《地雷战》等抗日战争的影片的内容。一个晚上放映两部电影,很少见。
为不影响别人,他们站到离人群较远的地方,相互交换了近期各自的一些情况。郎月华向陆学正打听有没有较好的高考复习资料。
“你知道的,我也不参加考试,所以没有这方面的的资料。”陆学正说。“怎么,你要去高考吗?”
“是呀,不像你,吃皇粮,不用操心。我要解决背米问题啊。”
“那是,对了,你怎么不去复读呢?我们学校有个年轻的民办教师,上学期末辞职了,现在在高中部复读,准备明年参加高考。”
有复读班吗?郎月华一听,眼前一亮。那些复杂和难懂的数学题,看来只能通过复读才能弄通弄懂。
“是呀,这你都不知道,现在全区8所高中,都有高考复读班。”
“那进去需要什么手续?”
“想复读的人很多,交钱是肯定的,还要有熟人介绍。陆学正说。你复习得怎么样了?”陆学正接着问。
“嗨,好难,很多数学题不会做。”
“那你准备怎么办?”
“能怎么办呀,慢慢来呗。”
“你有没有打算去复读?”
“今天是第一次听你说有复读班。我还没考虑,况且这事我自己不能做主,要我爸最后同意才行。你知道的,如果我去复读了,家里没人干农活。”
“干农活,你这个身体怎么行啊?”
“不行也要干呀,我家除了我爸,只有我了,可我又在学校当民办教师,如果真去复读,我不知道家里怎么办。”
“你好不容易当了教师,虽然是民办教师,但以后说不定有机会转正。如果辞职,你不后悔吗?”
“谁知道呢,也许有机会转正吧,可我不能等了,我们学校路程得老师考上中专了,刚才我们还在为他庆祝哩。”
“路程得,我听说过,他考上了中专了,好呀,你也想学他,对吧?”
“是的,我想博一下,如果明年还考不上,就彻底放弃了。不然,我不甘心。”
“怪不得你瞻前顾后的,原来你有同事考上了中专,这对你是个激励。我觉得你应该拼一下,这么年轻就守在那里当个民办教师,很憋屈。”
“谢谢你的建议。”
开始放映《地道战》了,郎月华说:“你看电影吧,不影响你了。”
“没关系。有什么事只要我知道,一定都告诉你。”陆学正的眼睛转向银幕。郎月华不吱声了,眼睛虽然盯着银幕,但心里却在想辞职和复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