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活很快就要就结束了,离毕业还剩不到两个月时间,高一(二)一直都风平浪静。在郎月华看来,王国红跟陈美兰,陆建明跟王美兰,或许还有陈贤惠跟林旭等这几对谈恋爱的同学,非常注意影响,从不在公共场合亲近,因此也就没引起老师和同学的过多关注。
可就在此时,高一(二)班出了一件大事,让近两年来的高中平静的生活掀起了轩然大波。
“听说张小玲怀孕了!”陆建明悄悄地告诉郎月华。
“啊,真的,你听谁说的?”郎月华被这突如其来的新闻吓了一跳,同时心里一阵疼痛。他脑子里马上联想到张从福和张小玲过往的一些画面来,他们在泰武庙中学水渠边的接吻,张从福陪张小玲在彩虹渠大堤跑步……
“我也是刚刚听说,不过,很可能是真的。”陆建明也有点怀疑事件的真实性。
郎月华已经有三天没见到张小玲了,朱老师私下问郎月华怎么回事,他说张小玲没跟他请假。同学有事,一般先跟学习委员请假,后者再告诉班主任,但如果几天不来上课,就要跟班主任写书面请假条。
林旭也缺课,奇怪,林旭为什么也缺课呢?难道她去照顾张小玲了吗?她们是表姐妹,没错,林旭肯定是去照看张小玲了,那张小玲会生孩子吗?孩子的父亲真的是张从福吗?一连串的问号搅得郎月华寝食不安。他本想去问班主任朱桃荣老师的,但朱老师上数学课时没当全班同学的面问张小玲为啥缺课,其他老师也在公开场合只字不提两人缺课的事。郎月华这时明白了,朱老师和其他老师后来一定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才故意不说的。
到了第四天上数学课,朱老师主动地告诉全班同学,说张小玲同学最近生病了,而且病得很厉害,被送到省城医院治疗,估计要一段时间才能治好。
“什么病这么严重,还要去省城医院?”
“之前不是看她很好吗?怎么就突然病得那么严重?”
“……”同学们听说张小玲病重,有些人不大相信,有些人为她担心。
“那张小玲不是不能毕业了?”陆建明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治病比毕业重要,没有健康的身体,怎么谈得上好好学习呢?”朱老师看了看陆建明,坚定地说。
“朱老师,张小玲得了什么病,你能告诉我们妈?”陆建明的意图很明显,他是想问张小玲是真患病了还是怀孕了,他怀疑朱老师刻意隐瞒什么。
“张小玲确实患病了,这点请同学们不要妄加猜测,不要听信什么传言,但是,她究竟得什么病,我也不大清楚,她患病的事我是听王校长说的。”
听完朱老师的话,同学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朱老师担心,如果任凭同学们随意议论,就会扰乱最后一段时间的高中学习生活秩序,她再次严肃地要求同学们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同学们,还有两个月你们就要毕业了,走向社会,我听王校长北京的朋友说,明年可能会恢复高考,如果你们不好好学习,将来有机会参加高考时,你们就只能看着试卷,两眼一抹黑。你们对得起在马桥高中这两年时光吗?我希望你们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其它的一概不要管,免得分散精力。”
又是一阵议论,这次朱老师没有立即阻止,因为大家听说要恢复高考,感到非常意外,这种反应也是很正常的,只因高考停了多年,社会上一直泛滥着读书无用的思潮。
“朱老师,如果明年国家真的恢复了高考,可我们今年就毕业了,那怎么办?”陆建明问,他一直记得跟王美兰的约定,考上大学,他跟她就有美好的未来。
“我在这里重申一下,我刚才说的是听王校长北京的朋友说的,当然啦,作为高中老师,我希望这是真的,同学们来这里学习的目的也是为了将来上更高层次的学校——就是大学。陆建明提到今年同学们就毕业了,而高考却在明年这个问题,我想,全国跟我们马桥高中一样的学校不计其数,国家一定会想办法让同学们参加高考的。请同学们想想,如果真的恢复高考,教育部会拒绝全国那么多像你们一样的高中生参加高考吗?我想,教育部一定会有办法的,只要你们有真材实料。”朱老师停了停,又说:“退一步讲,如果明年不行,后年呢,往后也一定会恢复高考的,我爸爸妈妈认为,国家迟早会恢复高考。再退一万步讲,我们学到了知识,就算没有高考,知识在我们脑袋里存放着,总比脑袋空荡荡要好吧。”朱老师充满信心地说。
朱老师的话引起一阵大笑。同学们知道,朱老师的父母都是文革前知名大学的学生,后来在省城高校教书,当了教授,大家都相信朱老师的话。
最后两个月,下乡支农劳动取消了,为的是利用这段时间将初中的数理化课程补上。实际上,经过一段时间的强化补课,初中数理化的全部课程都学完了,高中的课程也只剩下很小一部分。总体来说,全班同学的数理化成绩有了比较大的提高。
缺课后第五天,林旭来上课了,她的到来,吸引了全部同学的目光,但没有一个同学问她为何缺课,也没有人问她表姐张小玲为什么这么多天不来上课,好像张小玲不是他们的同班同学。而林旭也装糊涂,绝口不提这事,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但郎月华还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那是一个周末,他没有回郎家村,像上次那样,他去街上闲逛,也想遇到张从福,想从他那里了解张小玲的事。凑巧的是,他还真遇上了张从福。他正急匆匆地赶路,似乎要去什么地方。
“张从福,你去哪里?”
张从福猛地抬头,四处张望,看到了郎月华,“你好,今天没回家吗?”
“没有,快毕业了,今后有很多时间在家里待着。”
“你那么急,要去哪里?”
“嗨,你没听说张小玲的事吗?”张从福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
“我们都听说她病了,但究竟是什么病,我们不知道。”
“其实,她没有患病,不过,不过,也可以说是病吧。”张从福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那她究竟得病没有,患了什么病?”
“应该是病了,她去省城做手术后,今天下午回来了,在家休息。”
“那你现在是去看她?”
“是的,我要去街上买点水果。”
“那我不耽误你了,代我向她问好,希望她早日返校。你知道的,我们快毕业了。”虽然张小玲跟了张从福,但郎月华心里没有嫉恨她,觉得自己根本就配不上她。
“好的,我一定带到你的问候,我们找时间再聊。”
看着张从福离去的背影,郎月华不禁在想他刚才说张小玲生病时的神情,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说张小玲不是生病,又说是生病,如此说来,张小玲怀孕确凿无疑了,只是张从福不便直接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