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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川岛芳子(2)

1931年9月18日晚爆发了震惊中外的“满州事变”,田中奉命在上海搞类似事端,从关东军的秘密经费中领到2万元经费,又从钟纺驻上海办事处“借到”10万元,实际是勒索。川岛芳子像田中的影子一样,紧紧跟在后面。1932年1月8日,田中一伙制造了苦行僧遭受袭击事件,以此为借口,于28日晚,日本海军陆战队向上海闸北等地发起猛热进攻,爆发了“一·二八”事变。在田中等人的活动中,川岛芳子参加谋划,充当了鹰犬。

护送婉容皇后到“满州”

正当川岛芳子奔走于旅顺、天津,上海之间起劲地展开活动之际,板垣将其胞兄宪立紧急召见到奉天,令他派芳子到天津婉容皇后处,把皇后安全地护送到满洲来。

芳子对能承担此重任甚感得意,她想,不能白白错过这次复辟清朝的良机。她已经在幻想中看到了正在大连的溥仪,皇袍加身,端坐在坐北朝南铺着黄锦缎的龙椅上,接受文武大臣的朝拜。芳子闭着眼睛陶醉在心中“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声里。

当时谣传皇帝已被杀或被监禁,据说听信谣言的婉容皇后有些精神失常。为了完成伪满州国的建立,日本人必须设法把皇后接到满洲来。他们需要一个合适的女人前往迎驾,川岛芳子无论从身世、性格、言行来看,都是最佳人选。

1930年末,在天津日租界宫岛街,已经没有主人溥仪的宅邸,突然出现了一位年轻美貌的时髦女郎,她身穿烟红色绣有金银丝大龙花纹的旗袍,一双小巧精细的高跟鞋,胭脂和口红很鲜艳又不失和谐地衬托出她白皙的肤色,她就是浓妆艳抹的川岛芳子。与芳子同行的还有她领来的一个弱不禁风的病人,芳子把病人秘密地安置起来。为了策划这次出走,芳子还特别邀请了驻军翻译官吉田的夫人参加,三个人避开皇后和其他人,在背地里进行种种密谋。

其时,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病人并不是个女人,而是一个男扮女装的男人。每到晚上,当大家都沉入睡梦中后,芳子便像猫头鹰一样双眼放光,思维特别活跃。秘室里幽幽地亮着一盏昏暗的灯,烟雾腾腾,芳子两手抱在胸前,穿着一双绣花拖鞋踱来踱去,她的脸上是一种神秘莫测的表情,在缭绕的青烟后看起使人害怕。“病人”和吉田夫人分坐两边,沉默不语,吉田夫人文雅地掸着烟灰,“病人”抽烟的姿势凶猛,好像要把整支烟吞到肚子里去似的。三个人都在绞尽脑汁地思考对策,怎样才能把婉容皇后安然无恙地送到满洲。

“据说,皇帝就是藏身在柳条包里,从这里逃脱的。”川岛芳子冷不丁地开口对她的两个同伴说道。这句话仿佛提供了一个契机,使“病人”和夫人在互相对视了一眼后各自继续陷入了更深的思索中。

芳子毫无表情地盯着前方的空间,冷冰冰地自顾自地说下去;“醇亲王住在英租界里,每个星期要从这里送一两次浆洗过的衣服过去。当时皇帝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出去的。只有司机明白,不是去英租界,而是直接到日军那里去了。”

“你看这回……”吉田夫人看着芳子,揣测着芳子的心思。

“不过,这次不能用老办法,我想采取……”芳子阴阴地笑了一下,那笑容诱人而又令人不寒而栗。”病人”停止疯狂地吞云吐雾,迎着芳子的目光,两人会意地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隔。音的密室里回荡。吉田夫人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起初有些不明其意,稍后便茅塞顿开,也随着芳子大笑起来。三个人在小小的密室里雄心勃勃,仿佛一切都掌握在他们手中。

“你要采取给我送葬的方式·”“病人”怪声怪气地问芳子。

“不错!”芳子的回答简短又干脆。接着便如此这般地向“病人”和夫人口授她的妙策。那两人不禁为芳子的计谋频频点头,时不时插上一两句话置疑或是补充点细节,让策划更细致完满,避免出一点纰漏。直到天气微明,三人总算商量定,各自心满意足地溜回房间放松地睡一觉。

数日后,溥仪府第运来一口大棺材,芳子为亡友身着素服,泪流满面,悲伤得不能自持。婉容皇后和佣人都到灵柩前默哀礼拜。一切都布置得像模像样,真跟死了人似的。男扮女装的男人早经脱掉女装,在灵柩前忙碌着。

按中国习俗,死者的遗体要送回故乡去。于是,堂堂正正地由宅邸出殡,灵柩运到了白河畔,这里同溥仪潜逃时搭船的地方不远。日本官宪,对从溥仪宅邸运出的棺材,丝毫未加理睬。至于中国军警,向来在任何场合都对殡葬棺廓不予过问的。

由于川岛芳子的成功策划,婉容皇后被平安无事地迎送到了旅顺皇帝身边。为了嘉奖川岛芳子;日本关东军授其陆军少佐军衔。

此后,芳子认为清朝的复辟时机已经到来,从财阀和清室遗老遗少手中,凭借老关系或者耍手腕儿,大肆筹措建军经费,并向四面八方搜罗部属,在满洲旗人当中物色亲信。与此同时,她自己早已准备好了陆军将军服,三星肩章,豪华的佩刀与金黄色刀带;二号型锃亮的毛瑟枪,柯尔特自动手枪等。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摇身变成金司令

不久,川岛芳子从动乱中的满洲,又来到硝烟弥漫的上海,寄居在钟纺上海分公司经理仓地四郎家。

为庆祝满洲建国纪念日,3月1日这天,芳子大办招待宴会。宴会开始之前,仪表堂堂的芳子在前庭行了一次清朝古老传统的“三拜九叩”礼,这个举动使所有前来参加宴会的宾客不免瞠目结舌,茫然失色,谁都不清楚善变的川岛芳子小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究竟是对已经消逝了的清室遗影的追忆,还是对远在满洲的宣统帝的顶礼膜拜,不得而知。

川岛芳子凭借关东军高级参谋河本人作搭桥,认识了军政部最高顾问多田骏,多田已经在8月晋升为少将。芳子当然不会放过作为少将的多田,她在多田面前一副女儿般的惹人怜爱的样子,挽着多田的左臂极亲热地满口“爸爸”叫个不停。征服男人是芳子的天才。

外交领事李义顺领教了芳子的一言一行,李为效忠其上司韩云阶求助于多田骏少将时,芳子突然吵嚷着跑了进来;根本没有理会李在场,撒娇似地搂着多田的脖子,一下子坐到了多田的膝盖上。李义顺对芳子早有耳闻,如今的确名不虚传。李义顺立刻想到可以通过芳子来疏通。芳子的手腕之一是,每遇到可以利用的对手时,就邀请。人家同她去“跳舞”。这时恰好多田有事被叫了去,芳子抓住时机马上对李说:“李先生,我明天到哈尔滨去,我们一起走吧,到哈尔滨跳舞去。”

“好的,好的。部您一起去。”李义顺满口答应。

芳子约定好在长春机场会合的时间后,就起身离开李义顺到里边房间里去了,这使得李义顺不免对芳子邀他去哈尔滨跳舞的真实意图产生了怀疑。翌日,当飞机发动机启动后,李立即向身着西装的芳子辞行,推托说有急事,慌忙下了飞机。伴随螺旋浆的轰鸣声,可以听到芳子恨恨地骂道:“胆小鬼!”

川岛芳子坚信,如果自己组织一支队伍并出任总司令,那么多数反满抗日武装,也会欣然归服投奔于她的麾下。芳子踌躇满志地四处招兵买马。

“你呀,搜罗多少杂牌军也是乌合之众。”堀田正胜不无讽刺地嘲弄芳子说。

“我想培训一批有才干的军官,只要有了得力的领导,招兵买马容易,用兵也可以自如哦。”芳子自信又略带豪气地回答堀田。不能不使堀田对有些头脑的芳子刮目相看。

芳子属下的土匪,其中也能包括张学良部的残兵败将,正为满洲建国、建军而疲于奔命。这支号称5000兵力的队伍,是芳子的亲兵,自封为安国军,川岛芳子被多田骏任命为安国军司令。追随芳子左右的,泌然是堀田、岩野,天村等一伙人。芳子自称金壁辉,要恢复大清辉煌的统治,身着带有三颗金星肩章的军装,腰上别着一文手枪,胯下一匹俊逸的战马,威风凛凛,不可一世,被称为金司令。

满洲事变爆发的三、四年中,尊为安国军上将金司令的川岛芳子率领她的热河民国安国军和其前夫甘珠尔扎布的独立军与30余万反满抗日武装对阵。

金壁辉——川岛芳子,这个神奇的女人,在日满两军进驻承德前夕,携带满洲囤军政部最高顾问多田骏少将的安国军司令委任状,频繁地出现于朝阳。

芳子在会见驻朝阳领导宣抚工作的关东军参谋田中新一中左,岩畔豪雄大尉时,提出资助安国军军费20万元的要求,其后又曾向古海忠之提出10万元资助的请求。由于是巨额筹款,非问小可,尽管有军政部顾问从中疏通,结果芳子的计划终归还是“流产”了。

当时身为总务厅主计课长的古海忠之,担任热河作战办事处吐长,他了解到芳子的安国军,烧杀掠夺,作恶多端,民怨沸腾,不仅干扰关东军的军事行动,而且给后方的政治宣抚工作也带来很多麻烦。

占海不禁对这个女人恼火万分,马上下指示给小矶参谋长。小矶接到古海密电后,立即动身亲赴朝阳,将川岛芳子逮捕并送往奉天软禁起来。安国军群蛇无首,被解散,芳子后来甚至被禁止出入宫廷府。

至此,川岛芳子一心想将整个满洲土匪及满洲国军都置于自已统辖之下的美梦,宣告彻底破产。川岛芳子无奈地结束了她的统帅梦和复辟梦。

黑发魔女的最后一招

1940年7月22日,东条英机就任陆相。在东京逗留的川岛芳子,得知这一消息心中暗喜,认为这是一个绝妙的好机会,岂肯轻易放过。第一次是暗杀张作霖,错失机会;第二次最大的机会是“满洲事变”,未能按自己的设想发展;第三次是“上海事变”,亦与田中隆吉的计划失之交臂。

川岛芳子的灵魂深处掩藏着的复辟清朝之梦,现在又出现了一个足以大显身手的活动舞台,令不甘寂寞的芳子激动万分。

芳子马上给东条陆相胜子夫人挂了电话,她无所顾忌地开口称胜子夫人为“妈妈,妈妈”。由于在电话里,芳子烦托“妈妈”转告,一定要面见大臣,这使胜子陷入困境,东条的原则是“女人不许干政”。芳子毕竟是芳子,执拗不放,胜子夫人难以摆脱纠缠,万般无奈,决定询问一下芳子的想法,

芳子说:请务必把我护送到日军的最前线去,我想在日本和中国之间充当恢复和平的桥梁。蒋介石那边有许多熟悉的将军,不必担心,一定完成实现和平的任务……芳子信誓旦旦地承诺着。

虽然胜子夫人清楚地记得丈夫“不许干政”的告诫,但是芳子的话也很令人同情。川岛芳子热切地盼望着能通过自己的调停,使日本与中国握手言欢,她似乎已经忘却多年来到处碰壁,郁郁不得志的落魄感了。还可以开一朵死花,这是芳子全力杀出最后一招的信念。

那时,知道川岛芳子大名的人在逐渐减少,无论在日本人还是在中国人中间,女影星李香·兰韵名字却愈来愈为众人熟悉。看来,如果不下一个赌注,川岛芳子的芳名可能将被遗忘了,因此,她迫不及待地要最后一搏,重回政治舞台。

可惜,历史并没有成全川岛芳子小姐。东条一听胜子夫人提到川岛芳子来过电话,特别是知道了芳子的意图后,顿时拉下脸来,脱口道:

“正因为没有上那个女人玩弄的圈套,日本才没有陷于走投无路的境地……”川岛芳子又一次失败了。

恶花结出恶果

1945年8月15日,旧世界宣告崩溃。旧世界的领导人,侵略者、阴谋挑拨者、战争发动者均被列为战犯,在世界各地遭逮捕。在中国协助日本侵华的人,也以汉奸罪名被逮捕。

川岛芳子被捕于天津。

川岛芳子作为第一号女汉奸被捕以后,不久移解至北京监狱。关押芳子的监狱,位于北京南郊外四区,附近满布田园与基地,是异常荒凉的外城边缘地区。

这所监狱关押有1000名汉奸,一进入第一监狱正门,就是宽敞的监狱办公室,其南端便是女监。在众多女犯人中,有男人风度,引人注目的就是芳子。典狱长以下所有人员,都对芳予另眼相看,暗暗称奇。

监房四周说是白色墙壁,经过漫长岁月,已变成污迹斑斑的灰色了。房间高约35米,天井上开有一个70厘米的四方铁窗。监房一角开有30厘米左右的洞穴,与比邻的牢房共用一盏电灯。设房内有宽1米,长2米的木板床,在房间尸角放着一只称为马桶的便器。

按照起诉书,芳子是特别刑事犯,根据当时新公布的汉奸条例被提起公诉。

川岛芳子根本没有把法庭放在眼里,对于判决的结果毫不介意,与其说这位王族成员毫无屈服之心,倒不如说她带有天生的几分傲慢情绪。川岛芳子对高高在上、完全与自己处在不同立场上的威严的法官,深感怒不可遏,对法官的“你,你”的称谓,产生一种难以形容的抵触情绪。

她为了先发制人,压服司法官员,竟信口开河道:

“像你们这些毛孩子法官,想来审问我这样高贵的人物,就是第一个错误。如果非想审讯不可,就要叫比我高的大人物来。不过,当前中国还没有这样的人物,就是最上边的蒋介石,不也是我的下属一类人物吗!”

由于芳子是抱着这种态度出席法庭的,法庭被愚弄,以致不得不经常休庭或闭庭。

1947年10月22日,根据检查这的起诉,以汉奸、间谍罪,判处川岛芳子死刑,但留有十日内可以向南京最高法庭上诉的期限。川岛芳子听到这个响彻法庭的判决面不改色,似乎早有精神准备。

后来,就发生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

号称“男装丽人”的川岛芳子的一生真可谓颇富传奇色彩和戏剧性。她本人其实具有能人的素质,她聪明、随机应变,有智谋、富激情。然而,她权欲、利欲熏心,尤其是时时刻刻梦想恢复大清王朝,沦为大汉奸、大间谍。昔日迷人的“东方魔女”,趾高气扬地出入日本关东军司令部的“非凡女人”,戎装革履的“金司令”一“不可一世”的川岛芳子,作恶多端,罪行累累,终于逃脱刁;了历史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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