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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梨花雪(1)

满树的梨花,雪一样白皑皑的时节,女人挣扎着下了炕。

她用手扶住门框,脚还肿着,试了试,没法穿鞋,就拖着,小半步小半步地挪出门,随着挪动,脚下发出吧嗒吧嗒声,那是脚底粘来的泥片,干了,拖在鞋底拍打着地面发出的响动。

开春下了场雨,雨大,院子里积起了水。地里更是起了泥。那个早上,她在地里种胡麻。男人摆褛,她拉牛,雨说来就来了,浙浙沥沥,打在身上,不一会儿,衣裳就湿了。随着湿气一点一点浸透,男人心头的火气也就烧起来了,他在身后骂,人和牛拖泥带水地挣扎着,骂声也拖泥带水,长得没有尽头。她没应声。硬是把那二亩地全给种上了。地远在南山,这回不种完,半途撤回来,下回再去央求男人来,就难了。

惶急中,男人打牛的鞭子,有一些落在女人身上。女人不知道他是失手还是有意,听骂声,有意的成分大一些。她不说破,咬牙挨着。地里湿滑,布底子鞋爱沽泥,满满吃了两脚泥,走动就分外艰难。男人下手的劲头狠了,她穿得单,背上火辣辣的,她忍着,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溢满了眼眶。满了,浅了,又满了。终于控制不住,溢出来,随着雨水一起在脸上流淌。

两亩地种完,往回走的时候,雨倒停了。男人把犁扔在大门洞里,洗了手脸,鸡零狗碎的,又骂了一阵,走了。女人给牛倒上料,看看缸里没水,想去担水,身上实在乏,两腿灌满了泥一样,拖都拖不动了。就脱下泥鞋扔在桌子底下,爬上炕,迷迷糊糊睡了。

窗外,空气经雨水津润,像清洗了一样,带着泥土的味儿,扑进来,其中还隐隐杂夹了一两声姑姑等的鸣叫。暮春时候,姑姑等就会出现,满庄子飞着,叫着,好听的叫声让原本空寂枯燥的日子,添上了一丝丝活力,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由的喜气。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肚子里饥饿的感觉由模糊变得越来越清晰,她想,有一碗热热的汤面吃下该多好。三个女子在就好了,她们中的任何一个,都能给她做出一碗可口的热面。女子都不在身边,嫁出去了,婆家一个比一个远,她们一年半载才能回一趟娘家。

女人一个人守着家。

要是她们来了,像三只扑棱着翅膀的鸟儿,叽叽喳喳笑笑闹闹的,院子里一下子就会热闹起来。平添了许多喜庆。她看着高兴,三个女子一台戏,帮着她做饭的,洗衣裳的,担水的,喂牛的,活儿一样也耽不下。空寂的日子里顿时泛起了活活的浪花。过些日子,她们呼啦啦飞出家门,走了。这个家,又恢复了冷清,甚至显得比以前更加空大。她一个人做饭,烟洞里早晚冒出的那柱柴烟也显得很弱,孤零零的。

她在院子里走动干活,从前院到后院,从下院角走到大门口,一个人的脚步呱嗒呱嗒响,没人,连脚步声也像放大了似的,余音里带着空旷,听着让人没来由地就一阵心惊。

女人扶着窗台爬起来,隔着玻璃向外一望,蓦然发现,梨树上增添了几朵白,心里一喜,梨树开花了。身上来了精神,几乎是扑下炕,趴在门口细看,果然开花了。今年春暖,梨树早就从僵硬中醒来,硬朗灰白的枝干上泛起淡淡的青,枝枝权权更是随着春风一天天软和起来。

她瞅着满枝的花骨朵儿,神情里出现了一阵恍惚。院子里一共有三棵梨树,边上两棵还小,去年才结果子,疏疏拉拉的几个,看样子,今年也不会怎么丰硕。值得期待的是中间这棵老树。繁密而纵横交织的枝丫顶上已经鼓出一堆堆一簇簇淡绿的叶芽,花苞。梨树的叶子是伴着花儿一起绽放的。有时叶子比花儿开放的速度要慢上一些。女人想今年要是不返冻,这梨树又要结上满满一身果子了。

其实,很多时候,女人是很忙的。她根本没闲工夫围着梨树看,也没啥看头。农民嘛,整日围着土地打转,那才是正理。她围着土地转了大半辈子,头发泛白了,还得转。种过豆子,就把胡麻地翻了一遍。等种上胡麻,还有洋芋,糜子,还有给牲口备草料的高粱。土地不多,十亩,都是山地,她种得很艰难。主要是因为她老了。都五十多岁了,一个女人上了五十岁,还要像年轻那会儿一样,简直不可能了。年轻时节,她和丈夫种五十多亩地,有几年里还租种了别人的二十亩地。两个人不分昼夜地下苦,还是吃得消的。上了年岁就不行了,岁月不饶人啊。

她慢慢干,一点一点干,别人干一天的活计,她花上两天,要么三天。打开春就忙开了,这一忙,她几乎就没有空闲去留意院子里的梨树。就算有时节有一些零碎的空闲,说实话,她没那心思。

春天风大,风里卷着黄土的尘烟,一刮就是一个晚上。她睡不着觉,趴在枕头上听风抽打木门的响声。听风掠过梨树,白杨树的呼啸声,白杨树高大根深,皮粗脸糙,用不着担心它们。这时候女人往往就惦念起梨树来。梨树脆弱,风过于大,天亮扫院时,会扫起一堆细碎的枝干,都是被风吹折的。女人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疼惜。院墙低,又塌了几个豁口,连给梨树挡一挡风寒的作用也起不上。女人就觉得伤心,自然联想到自己身上。她和这梨树,真的太像了。她也没个遮风挡雨的人。甚至,她远比梨树可怜。她们都是飘荡在茫茫水面上的落叶。往往一连几个月,她连个说话、做伴的人都没有。尤其在夜里,风呜呜刮着,世界黑乎乎的,她心里的凄凉就会一点一点往上翻。她想象男人抱着那个女人睡觉的情景。他们双双睡在温暖的枕头上,盖一床被子,耳贴耳,说着心里的话。肉贴着肉,心贴着心。想起这些,她的心里就爬满了虫子。有时是一条毒蛇。蛇的毒牙在啻咬她的心,她的内脏。一寸一寸,一点一点。她的心在淌血,鲜血淋漓。她看着自己被妒恨慢慢撕咬,吞噬。

她的男人,现在也是另一人女人的男人。那个名叫马老旦的五十五岁的男人,比她大四岁,属蛇,肠胃不好,爱吃酸汤浆水面,不爱吃欠碱的馒头,这些她牢牢记着。他们一起生活了三十二年。这些年,足够她摸清自己丈夫的脾性和喜好。他们还生养了四个儿女。

夜真是长啊。从前怎么就没感觉到呢。从前的日子,没留意就过去了。都是怎么过去的呢?就像崖顶上的草,绿了一茬,又绿一茬。衰了一茬,又衰一茬。绿过衰,衰后又会发出新芽。日子就在这枯荣交替中过去了。拉扯四个儿女,耗去了她几乎全部的精力。浆洗缝补,汤汤水水,这个哭那个喊,加上那时日子穷,吃穿上紧困,她的手头紧紧抠着,一寸一寸打发日子。几个女子还可以,儿子生下来就病弱,像个营养不良的猫娃儿。她用面糊糊灌,隔三岔五背到集市上去打针。家在山里,离集市十里山路,来来去去背着儿子,她没有觉得累。就像背上背的是一件珍贵的瓷器,她小心翼翼呵护着,生怕摔打着了。好不容盼着他长大了,摆脱了那些说不上因由的琐碎疾病,脸盘圆圆的,透着惹人喜爱的红润,眼仁黑溜溜的。偶尔去集上,他再也不叫她背,自己走,蹦蹦跳跳的,像个淘气的兔子。那些蹦蹦跳跳的步子,就踩在她心上,鼓点一样,咚咚咚。她的心里,满是幸福的笑。

想到这里,女人笑了。她常常会沉浸在往事里,沉得很深,情不自禁就笑出声来。一笑出声,她就醒了,明白过来,笑容僵硬在嘴边。她知道自己是在妄想,那些往事,早烟云一样,随着时间流去,消失到头顶的白云生处去了。

她是靠那些旧事活过来的。一遍遍回想儿子活着的时候,他拿着一截粉笔在大门口乱涂乱画的样子,他捏着一颗鸡蛋塞进灶火烧熟吃的样子,他吊在梨树权上打秋千,他爬上最高的树梢叫她心惊肉跳而他自己乐呵呵的油皮样子……那些年,儿子把他的影子深深刻在当娘的心里。她觉得,这院子里,每一寸土上,都有儿子踏过的痕迹。

女人颤巍巍挪下台阶,走向梨树。

梨花像是一夜间就怒放开来的。打开春就开始准备,经过了漫长的准备期,它们终于在这一夜里齐刷刷绽放了。好像它们也是心意相通的,早就商量好了,要在这一天,乘着女人不留意,只一夜工夫,攒足了劲,就全开了。

看着皑皑的一片白,女人眼里蒙上一片泪光。恍然觉得从前的时光又回来了。回到了那些难以忘怀的日子。

梨树每一年都开花,开出一身水嫩的让人心动的白。儿子淘气,爱攀上树去,折一两根枝条下来。就有好几朵甚至十几朵花开在他手里。儿子拿着满院子夸耀。她总要抱怨几声。三个女子会撵着那淘气包追打,一家人都不愿看到把好端端的梨花被糟蹋了。那可是结果子的枝条呐。那是小时候,儿子太小,不懂事。一晃眼,他长大了,七八岁上就懂事了,不再乱折梨花,相反,守在树下看护着。尤其花开得最盛最齐全的那几天,儿子喜欢绕着梨树打陀螺,打一阵,缓一阵,不时瞅一眼树,留意着,不叫牛娃子羊羔子窜出来,扯着树枝子吃那些花瓣儿。

他念一年级的那个春天,一头棕红牛娃子,出奇调皮,它身子光滑灵巧,有一天,打圈门的木条缝隙间挤出来,直奔前院的梨树。等大家从地里回来,满院子浮土上,印满了牛蛙月牙儿一样的蹄印。梨树周围一团糟,低垂的枝条,被它扯得乱七八糟,花呀叶芽呀,全被吃掉了。儿子回来,心疼得直淌眼泪。央求大人给牛圈门多加几条木板,钉牢实了,他才放心。以后,每天放学后,日头就要落山了,西山畔上飘满了火一样的霞光,儿子搬个小板凳,坐在梨树下,手里是一根碳棒,在地面上划生字。她正在厨房里做晚饭。一抬头就能看到儿子的身影。有些梨花谢了,雪片一样,落在儿子头上,身上,他一动弹,它们又落向地面。吃饭的时候,儿子的头发里还嵌着些花瓣。她摸摸儿子的头,也摸摸那些花瓣,舍不得拂落。

多好的日子啊,一晃眼就过去了。儿子埋进土里也九个年头了。九年,其实很漫长,足够栽下一棵梨树,并且看着它长大,开花,结果。

果树的花,头一年开的是谎花。只开花,不坐果。那情形,等于向人扯了个谎,让盼望果子的人空等一场。如果,她这辈子是一棵树,儿子正是那开出的谎花。看着开得那么鲜活,娇嫩,惹人喜爱。到头来却毫不犹豫地凋残,落了。她看着它们一片一片地落,就是没有办法留住它们。儿子病故的那个冬天,她一直哭,开春了,花慢慢开起来,那个春天的梨花开得分外繁密,枝头上一嘟噜一嘟噜,几乎压弯了枝条。她看着那些花,恍然觉得是雪花。寒冬里纷飞的雪花。

人活着,这一辈子真的很漫长。尤其儿子走后,她觉得日子忽然停滞了,停住不动。她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艰难。有时候甚至觉得过完一天,比一年还要吃力。儿子走后的第三年上,那个春天来了倒寒流,梨花娇嫩,耐不了冻,几夜工夫,全落了。有人路过,看着可惜,劝她晚上在树下点一堆柴火,烤一烤,兴许能保存下一些花朵来。她没烤,没心思。男人正四处打听,要娶一个寡妇。她点头答应过了。男人眼看就要五十岁了,儿子没了,他的头发有一大半白了。短短的一个月中就变白的,霜染了一样。就是在她的眼皮底下变白的。看着这样的情景,谁都会惊心动魄的。她可怜男人,也可怜自己。她要求男人,娶了新人,只要还对自己好就行。但是,看着他一样一样准备迎娶的事情,她心里的感伤真实起来,贴近起来。

有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儿子,愿意嫁给男人。要求是将来给她的儿子们娶上媳妇。男人答应了。他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境况,不好找女人。寡妇还有苛刻的条件,头一件就是休了家里的女人。已经有一个女人,再娶一个,叫人家怎么安身。按照旧社会的说法,可不成了小妾。没有哪个女人愿意给人做妾。

男人回来说我们离婚,假离。就去办个离婚证儿,一张纸子,说明不了什么。办了,你还是我女人,我们还是两口子。

她一口就回绝了。

男人简直想尽了办法。要不是遇上这事,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看清,男人还有这样的手段。他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软硬兼施,央求,巴结,威胁,恐吓,什么办法都使出来了。她咬着牙,就是不答应。她不是傻瓜,明白一旦办了那张离婚证,她就得滚蛋,从这个生活了三十年的家里,被人一脚踢出去。她就会什么都没有了,连个安身的土房子土院子都没有了。可能,只有沿门要饭的份儿了。最重要的是,她舍不得离开这里。这个院子,这个家,这里有她耕种了三十多年的土地,每一片地里的土坷垃都被她敲打过,一遍又一遍。谁也说不上有多少汗水带着她的指望和渴盼流淌在土地上,浸润了土地。院子里,屋顶上的每一片瓦,每一根椽子,一片树叶,一棵衰草,都是和她一起经历过岁月的。不远处的坟地里还埋着她的儿子。她一抬头就能望见那个土堆,她看见土堆上长出冰草,还开出了打碗碗花。一年又一年,内心也像花草一样在枯荣交替。这些,早就深深镶嵌进她的生命当中。她想守着它们,把剩下的残生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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