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so的雅间使用雕花镂空檀木隔开的,年白初没有再上前,只是顺手抽了隔壁雅间的椅子坐下,点了杯caffemocha,听着初中同学雅间的声音
‘呵,就她那穷酸样?居然勾引S高的第一校草?不就是有个好皮相学习成绩好了点么?’不大不小的女声,让年白初正好听得真切。
是胡锦霖,她高中时期的闺蜜,也是唯一一个和她一起升入S高的同班同学。如今跋扈的语气,毫无当年的温婉与柔和。
她高三转了校,原因不明,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据说这几年也没有和初中同学联系。呵,年白初冷笑一声,心有些凉,真是不巧啊,自己一会来就正好碰上了,也让她看清一个人的面目。
年白初向来行事低调,不张扬,自己穿的衣服都是自己设计拿去裁缝店裁的,没有logo,因此除了大学同学,每个人都认为她家境一般,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若是胡锦霖知道她的身份,现在还会那么嚣张的说吗?
‘你们不要都被她那张脸给欺骗了,她就是一个狐媚子妖精,把S高的成绩NO。1的校草迷得神魂颠倒,为了给她补习,自己的成绩都掉了下去,到了大学还不是分了?’胡锦霖语气充满不屑,‘还辍学了,呵,现在应该在哪里当**吧。’
年白初定力极好,却也快忍不住,只要牵扯到程景的事,她定力一向不行,但是,她想要知道,这个名义上的好友,能把她说成如何?
不过年白初的算盘没有打好,一个男生出声打断了胡锦霖的话,温和说了七字,‘你说的有些过了。’
除了他,没有人反驳胡锦霖,准确说是没有人敢,在同学中,胡锦霖地位不低,即使她说得再过分,也不敢出声制止,这也是让年白初心凉的原因。
那个声音,好像是和她一起升S高的初中同学,名字记得不是很清楚,因为他存在感比较低,话不多,很容易让人忽视。再加上那些时候年白初心思全在程景身上,哪有心思去理别的男人?
‘就算年白初是你所说的这般不堪,那请问,你是以什么资格在这指手画脚?如果我没记错,你是她的闺蜜吧。’男生话不多,但是字字珠玑,毫不客气。
‘就她?要不是看她姿色好男生缘好,我才不会去理她,就她那种身份,也配?那你呢?你凭什么来说我?’
‘你……’
‘够了!’
男生话还没说完,就被年白初出声制止,所有人沉静了下来,年白初缓缓起身,走向隔壁雅间,‘这里是咖啡馆,请勿喧哗。’
当年白初站在门口时,胡锦霖脸色发青,包括那个和胡锦霖一起站着的男生,所有人都十分吃惊。
‘不好意思,出国五年,前几个月才回国,也没和大家联系,本是想个大家一个惊喜,没想到大家给了我一个惊喜。’年白初完美一笑,让在座那些原本不吭声的同学更不吭声。
又对着那个眉目清秀的男人笑着点了点头,‘多谢。’
‘你个骗子,还在骗人!’胡锦霖毫无大家闺秀的范,大叫道,‘出国?我看你是被排挤的读不下去缀学了吧?’
‘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什么?让你对我如此怀恨在心啊。’年白初笑笑,与胡锦霖平视,但气势,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胡锦霖紧紧咬住嘴唇,没有回答。
年白初笑笑,‘没想到大家这么看重一个人的身份啊……’年白初眉眼弯弯,‘我本是不想用身份压人,比较大家都是同学,人人平等呢……’
‘可是啊,我真的挺伤心的……’
‘容我重新自我介绍,我是年氏集团的继承人,年家大小姐,于大学二年级,转学至法国巴黎学习设计,是世界著名的服装设计师time,设计的服装由今年巴黎时装周展出,胡小姐你身上这件衣服,logo就是time吧,如果我没看错,是我设计的全球限量两百件的幽寂。’
‘我不太喜欢自己私生活被人议论。所以请大家管好自己的嘴巴。’
‘如果我是‘**’,那请问,胡小姐,您能把您身上穿的所谓‘**’设计的衣服脱下来吗?因为我想尊贵的您也不希望穿‘肮脏’的东西吧。’
对着胡锦霖说的最后一句话充满讽刺,随后对众人微微一笑,‘告辞。’
年白初转身渡步出去。其实,确切来说,她的目的达到了,看看那些是虚情假意,哪些是真挚情感。
结果,让她很失望。
随着年白初的离开,站着的男人也温和说了句,‘告辞’,跟着年白初出了去。
‘年白初。’
男人叫着她的名字,迫使她在匆匆付了caffemocha的钱,推门而出后驻足。外面天气有些凉,年白初才发觉现在已是深秋。
拉了拉衣襟,让风不往自己领口里钻,转身对男人笑了一下,‘有什么事吗。’
‘我是何濯染,取‘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初中,高中,大学和你同一所。’何濯染温润道,‘不过估计你也不记得了。’
‘你好。’年白初尴尬笑笑,‘刚才谢谢你。’
何濯染表示没有什么,然后当年白初说‘有事情先告辞’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伸出手拉住年白初带着桃花镯的手腕,‘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年白初礼貌的没有恼,只是生疏道。
她年白初,不会因为一个人帮了她一次,就会认为他是一个好人,她当年那么想,结果到头来发现自己就是个蠢货。
‘年白初,我喜欢你。’何濯染一字字说道,吐字清晰,又好像用尽全身力气。
年白初晃了晃神,被这句充满跳跃性的话让她的心情有些风中凌乱……
‘今天是愚人节吗。’年白初脑子短路,下意识回答。
何濯染没有生气,只是笑着说,‘不是。’
‘那你在开玩笑?’
‘不是。’
‘可是我刚才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年白初有些无力,这个单纯无害的小白是闹哪样啊?
‘你现在知道就行。’何濯染执拗道。
‘可是我不了解你。’
‘你现在可以了解我。’
‘我可不可以不了解。’
‘不可以。’
‘……’
年白初感觉自己三观尽毁……
‘那好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年白初无力道,这个孩子看似无害纯良,平时不开口存在感极低,一开口就吓死人啊……
‘高中。’
‘那你为什么当时不和我说。’
‘你当时身边有那么优秀的人啊,而且你们很恩爱,所以我觉得没必要横插一脚。’何濯染笑道,可笑容在年白初眼中看来有些凄凉。
年白初有些心酸,放缓了语气,不再有楚楚逼人的气势。
‘所以,你选择在我身边没人的时候,来和我说?’真是个傻瓜啊……
‘是,其实当初你和程景分手,你哭的跑出去的时候,我也跟着跑出去了,但是没找到你。本来那时候就要说的,’何濯染淡淡说道,‘可是后来,就再也没有看到你了。所以我参加每年的同学聚会,可是你都没来,这一次好不容易遇上了,就不能再让你跑了我又在等一个五年……’
‘没有必要,’年白初沉声打断何濯染的话,她发现自己最近很喜欢很没礼貌的打断别人的话,‘没有必要,何濯染,我这种人不值得你等那么久,你在这五年里,会遇到比我更好的。’
何濯染渐渐收起笑容,神情有些严肃,‘是九年,但是我全部都放弃了,不是没有试过,可是我就是忘不了你啊……’
‘一个失去心的人,怎么去爱别人?’
年白初看着他渐渐沉重的表情,有些慌乱。
她不是没有人追求过,只是每一个,都是看上她的皮囊,没有一个人是执着的。而她,那时候有程景,对其他的男生,都是处于忽略状态。
这么好的人,她不配被他爱着。
世界之大,她卑如尘埃。
但是,却没有理由去拒绝他,找不到理由,她没有男朋友,没有结婚,没有孩子,事业有成,而且,继母一直催促她找男朋友结婚。
一瞬间,竟是没有理由去拒绝他的。
她只是用了一个蹩脚的,被千千万万人用过的理由,‘我不爱你。’
‘我爱你就可以了。’何濯染缓缓道,他的心都在她身上了,又怎么能放弃?
‘何濯染,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强求。’年白初挣开了何濯染扣住她手腕的修长五指,‘我不喜欢强迫自己,或者别人强迫我,去做我不喜欢,不愿意做的事情。’
年白初声音骤冷,‘我不值得你去爱,去找一个比我更好的人吧。’
语末,离去,何濯染,竟是没有气力追上去,或者是说,不想让她讨厌,就是那么静静的,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
直到她走了五十多米远,他跨步走上前,轻轻喊了一声,让她停下脚步。
‘那么,程景值得你去爱吗。’
年白初愣住,抬头看了看渐渐阴沉的天,‘我不知道。’
‘但是,他是我一生至今唯一爱过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我恨到如今的人。’
她不知道,在街头的巷子里,程景静静的站在那。
阴影,遮住了他的脸。
‘爱过…吗……’程景悲戚道,‘却也是恨到如今了…’
她不喜欢强求,所以他从不强求她,就连爱,也是她爱上他,他没有强迫,只是她太天真,不经世事。
可如今,她说,恨他到了现在还是恨着,爱,也只是爱过。
他要怎么做,才能不失去她,才能,回到当初。
其实精明如他,怎会不知,无论如何,都是回不去的。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