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白初静静的靠在病床头,瞳孔涣散,她这般坐着,已经有几天了。
每天在护理的提醒下吃饭,睡觉,饭也没有吃几口,睡觉,是乖乖躺下去了,但睡没睡,睡了多久,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剩余的时间,她就在发呆,想着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想,整整一天,就那般倚靠在床头。
‘小初姐。’坐在床头的年戚戚轻轻的唤了一声,试图唤回年白初的神志,年白初缓缓看向她。
‘你饿不饿,我给你削个苹果好不好。’要是以往,年白初会开口调侃她‘这么笨的人还削苹果,别把自己手给削了才是,想吃就和我说一声,我帮你削。’
而如今,年白初只是轻微的摇了摇头,然后又望向窗外飘落着的金黄落叶。
年戚戚不知要说些什么,年白初也不开口,就那般坐着,不知过了多久,是几分钟还是几小时,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多天没开口的年白初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问道。
‘你说,程景他,会不会就这么去了……像这些落叶一般……’
轻柔的声音,却听得人满心寒意。
‘不会的。’年戚戚坚定的回答,毫不犹豫,年白初望向她,‘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年戚戚严肃的说,‘哥哥他舍不得你。没看见你好好的,他不会走的。’
‘他那么爱你。’
年白初看着年戚戚,苦笑一声,‘可能这次,他真的不想起来了。怎么办。’她也许,那时候就该说清楚。
年戚戚愣神,她不知道程景与年白初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相信,程景绝对不会丢下年白初说走就走的。
无论多么绝望。
年白初眼中满是苍夷,她抬起因病和心累而渐消瘦的胳膊,手摸了摸年戚戚的头,‘戚戚,你要和肖廷岩好好的。’
不要,再重蹈他们的覆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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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年戚戚回去洗澡换身衣服了,年白初身边没有人。
她枕着枕头,望着墨黑色的天空上的模糊月亮。半晌,翻开被子,下床穿了拖鞋,推开门,朝ICU监护室走去。
站在窗前,看着那个病床上的男人,年白初渐渐湿了眼眶,‘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然后来嘲笑我是吗。
‘那就起来嘲笑我啊,躺在那上面是什么意思,有本事就起来啊。
‘听到没有,起来。
年白初有些情绪失控,她憋在心里好几天的泪水,在一瞬间涌了出来。她是个好强的人,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掉眼泪,都是打碎了牙齿和血吞。
今晚,是真真忍不住了。
‘你只要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程景,如果你想这么做承认我心里忘不了你,那么你赢了。
‘程景,你听到没有,我数三声,你再不起来,我就真的,真的不再理你了。
‘一……’她看着他,他没有丝毫反应。
‘二……’还是没有反应。
‘三……’她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放在身侧,倏的,紧紧攥成一个拳头
‘起来好不好…’
‘程景,你不起来,我就走了。你睡了那么久了,够了吧,起来好不好。
‘我说真的,我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你听到没有……’
他的心电图,有了点点反应,她没有在意,也没有看见。
‘……’年白初沉默不语,眼泪,也渐渐止住。
戚戚在骗人呢。她在他心中,她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年白初的哭声把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引了过来,看见走廊尽头在往这边走的医生护士,她抹了把眼泪,‘程景,不管你有没有听见,我也不管你醒来了或者这么躺一辈子,我不会再来看你一眼,绝对。’
年白初在医生和护士赶来之前,低头跑掉,这么狼狈的模样,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在她转身的一瞬间,程景没有醒,只是皱着眉头,嘴里喃喃着三个字,‘不要走。’
是了,他都听得见,却是怎么都不肯醒来的。直到她要走,正如当年,她站在他面前,哭着一遍遍说着‘对不起’,下一秒又转身离开。
一走,就是五年,人的一生有限,一生又有几个五年,他等不起,也没法等下去了。
说着对不起的她,又有什么错呢。
不过只是年家的女儿,只不过深爱着他罢了。
造化弄人,戏如股掌之间。
他的眼角,一滴泪滑了下去,湿了枕头。一旁的心电图,显示的心跳指数等综合指数也渐渐回复正常。
赶来的医生和护士,见着这尊在医院里吊着半条命许久的大款,捡回了半条命,也顾不上去追那个半夜三更医院病房门前痛哭的人了,急忙联系亲属准备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