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以洪所率的六万大军,不费吹灰之力,三日内便连克数县,剑锋所指之处,无不是望风而散。其实虽说在巴陵之战中,清军主力兵马损失惨重,但地方上仍驻扎有不少的守备军,只是康熙的无为之策,几乎将守备军都调集北方,唯留下些零星的备操军,这种不入流的部队,几乎与衙役没了差别。
平日里除了欺压下地方小吏,剿个山贼都费劲的紧,如何能抵虎狼之师?
朱以洪等人占得九集县之时,已近黄昏,便只好歇息一晚,待天明之时再继续北上,直抵襄阳。一路下来,占得周边小县亦有十余来个,不过大多都是贫瘠之处,好在军粮充裕,也不必勒紧裤腰。是夜篝火通亮,将这一片燃得如同白昼,酒水卤肉一应俱有,将士把酒畅饮,好不痛快。
“殿下。”施士信提着酒壶,晃荡着走上前来,脸色已然三分醉意,指着北处喝道,“明日一早,许我五千兵马,定让诸位兄弟正午之时,在襄阳府中卧榻酣睡。”
三日以来,施士信要得先锋之位,所过之处,如同刀切豆腐一般,虽未遇到一次抵抗,但仍显威风无余。此番出征,止在襄阳之地,眼下已然到了最后一关,若是再让施士信一鼓作气拿下,日后定是忍不住在其余将军之中,趾高气扬的吹嘘一番。西路军王霸岩,亦站出身来道,“这几日全仗施将军虎威,连克十余县府,也该有所疲惫了,襄阳这档子事,就交给兄弟我吧。”
“那可不行。”施士信摆了摆手道,“咱是先锋将军,若是让王将军率部先行,于情理可是说不通了。”
“殿下。”王霸岩见说动不了,便向朱以洪请缨道,“自末将跟随殿下以来,寸功未立,如今征战已到末头,还望殿下能给予机会,只需三千人马,倘若午时拿不下襄阳城,愿从军法。”
“我.我。。我也只要三千人马。”施士信一听这话,慌忙说道,“不不不,只需两千,两千足矣。若不能拿下襄阳,愿受军法处置。”
文人斗诗,武将斗勇。
两人都是骁勇善战之辈,非要抢得这般功劳,几句话呛起,便来了脾性,施士信已然吃醉七八分了,怒目拔刀相向,喝道,“倘若王将军能与我斗上一百回合,这先锋之位便让与你。”
“呵呵。”王霸岩不免觉得好笑,去年之时在川蜀秦晋争雄,自己以一敌四,如今怎还敢在此大言不惭,“那我就领教领教了。”
“且慢。”史惟义见两人已然杠上了,连忙站出身来,立在二人中间,“两位兄弟皆是当世猛将,如今共事一主,还须同心同力才是,怎可为眼前薄功,针锋相对较个高低。”
“哈哈哈。”朱以洪起身大笑道,“诸位将军承蒙抬爱,助我完成千古伟业,朱某感激不尽。襄阳之事,本王已有打算,大可不必为谁做先锋搅扰。”
“殿下。”王霸岩见朱以洪如是说,也不好再言,便拱手退回席间。
“这是襄阳府知府管成给我的投降书。”朱以洪从袖口拿出一封书信来,继续道,“上兵伐谋,不战屈人之兵,襄阳如今已然是我等囊中之物,何须徒劳费事。”
“殿下。”史惟义拱手道,“可详查过真伪?”
“呵呵。”朱以洪微微笑道,”史大哥为何这般问,几日来向我等投降的知县军吏可是不少,怎会独独这般小心。“
”襄阳府不同那些小县之地,素来以坚城威名,而且几日以来,往北逃散的备操军,大都是往襄阳附近,恐怕此时城中已然聚集近万余人,凭借着坚城壁垒,亦可抵挡我军一阵,倒不至于还未交战,便选择弃降了。”
“恩。”朱以洪微微点了点头,史惟义之所以一直以来,都堪称朱以洪的左膀右臂,其中之处便是不但善战,而且心思缜密。满脸轻松道,“史大哥务须多虑,书信之中管成已然告明,城中粮草兵士详细,定不是作假。”
“那便最好。”史惟义一向心服朱以洪,便不再言。
次日,朱以洪率领大军列阵襄阳城外,内心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终于瞧见了。朱以洪可谓是土生土长的襄阳人,眼前的古城墙比起现代残破不已的,更显得雄伟的多。古城前百丈有余的护城河,更是显得清澈无比,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经济突飞猛涨,在世界各国之中的地位,也是与日俱增,只是大好的河山,还残存着几片青田?
人类究竟是在向着文明前进,还是在默默的破坏着自己的家园!
回家的感觉,朱以洪内心激动不已,无论何时何境,家都是每个人心中最为敏感之地。朱以洪望着几百年前的家乡,更是觉得泪染满襟,险些没能忍住泪水。
“走。”朱以洪低喝一声,领着两千兵士一同入城。
带领少数兵士入城,是朱以洪一直以来的作为,毕竟几万大军一下涌入城内,难免会令百姓心生畏惧不安,便不好安民。一行人跨过吊桥,驶入城内,知府管成已然列队相迎了,见朱以洪进的城内,上前拱手道,“小官襄阳知府管成,叩迎民王殿下。”
朱以洪听闻乡音,更是觉得亲切的紧,慌忙下马上前,双手托起管成道,“管大人贤名远播,如今不费战事,更是令全城百姓不受战乱之苦,大德之才也。”
“您便是民王殿下?”管成起身询问道。
“正是。”朱以洪点头应道,如同旧识一般,令在场者无不是觉得甚感亲切,“素闻襄阳府中教谕庞应龙乃高才之士,人称小凤雏,还望引荐。”
朱以洪在出征之前,便听衍道和尚说起,襄阳有一名士庞应龙,在当地颇具威望,而且才谋出众,人称小凤雏。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这等名望谋士,岂能不将其拉拢麾下,无疑是巨大的损失。
只是还未瞧见小凤雏的模样,管成猛然将腰间佩刀拔出,大喝一声,“我为圣皇诛杀此贼!”
说罢便举刀直刺朱以洪的心窝,好在杀伐沙场近百次,即使是这般眨眼之际,朱以洪慌忙侧身去躲,只是两人站得太近,心口下一寸之处,已然鲜血直流,怒火蹭起,双手握住刀背,大喝道,“奸贼!”
毕竟管成年岁已有五旬了,怎有朱以洪力大,徒劳使力,却无法再让刀尖刺进一分一毫。
飞脚起,管成双手甩掉刀柄,整个人被踢飞两丈开外。
杀声起,从屋檐巷道之中,蹿出不少兵士,足有四五千人,齐齐列阵以待。管成见偷袭不成,急忙退入兵士之后,大喝道,“弓弩手何在?”
只瞧得城墙之上,已然密密麻麻,转瞬间万箭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