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丞相府内，杨坚已经差人备好了毒酒，正要往皇宫方向送过去。
御林军瞧见他们装束，就不会拦下他们的大驾，任凭他们进入宫内毒杀小皇帝。
不巧这一幕正好被我看在眼里，端酒的内官眼神有些游移，竟不知道应该站在什么地方了。
杨坚见到我，一脸笑容，称呼也变得陌生起来。
“是雁门公啊。”
好一个雁门公，连英儿两个字都懒得称呼了。
“父亲你这是要做什么？”
明知酒壶和酒杯里都是鸩酒，我特意问了问。
“此事你不必多管，只需明日维护好大兴城内秩序就好了。”
难得杨坚第一回主动担当鸩杀皇帝的刽子手，也不担心此事传出去之后遭到老百姓非议。
我伸出手端起内官盘子里的酒，说：“既然是送到皇宫里面，想必一定是琼浆玉酿，我一定得尝尝。”
杨坚当时就慌了，一个箭步抢上前来，夺过我手里的酒。
“你疯了么？”随即杨坚对着几个内官使了使眼色，让他们出去。
等屋子里的人走了一个干净，杨坚坐在一把椅子上，气冲冲说：“你会不知道杯子里的是毒酒么？”
他怎会舍得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一杯毒酒西归，杨坚双手伏在膝盖上，叹息一声说：“罢了罢了，此事还是不必操之过急。”
我走得缓慢，到了他身边拖来一张椅子坐下，看他闷头发愁的样子，差点没笑出声来。
“父亲，你只需要在丞相府内等消息就可以了，今天来，便是要告诉你，小皇帝准备禅位于你。”
几个字句杨坚听得很清楚，似是不太敢相信，眼巴巴看着我。
杨坚惧内，那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有一个实力雄厚的女人在背后支撑，才算是有了今天的局面。
谁会想到，他也会在次子面前流露出这种表情来。
“毒杀小皇帝实在是下下之策，近日我入宫去，便是让小皇帝让出皇位。他当然是答应了。”
听说是我亲自出面，杨坚面露喜色。拍拍大腿，说：“还是英儿办事让我放心，你的那个大哥，这时候怕是还在凤翔楼里搂着姑娘呢！”
杨坚对此事深信不疑，他从来不会质疑我的能力。
鸩酒很快就已经撤了回来，风头正紧，即便是杨坚内心早已经翻江倒海，也不敢轻易召集好友庆祝。
劳动半生，谁不是为着金銮殿上的皇帝宝座。
杨坚知道了他应该知道的事情，我也就匆匆离开。这个父亲向来节俭，是个很好的习惯，至少他手下节制的内官侍卫也都跟着他学了不少东西。
这一夜大兴城异常安静，暗藏在各处的势力都已经在蠢蠢欲动。提点兵马，雁门郡公门外，全都是皇城内的禁军。
把为亲王被斩首，有些聚集大兴的兵马已经撤去，不少士兵，都已经厉兵秣马，准备强攻。
亲王府上有多少兵马，作为雁门郡公，大丞相的儿子，当然是心知肚明。
小皇帝不指望我会帮助他，他所寻求的，不过就是能侥幸逃过一劫。大兴城百姓也都明白，有杨广坐镇大兴城，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亲手送了八个王爷上西天，杨勇并没有感觉到有丝毫地痛快。斩杀王爷不过就是双手沾血的活计，就在他走进凤翔楼的时候，都还有不少风尘女子议论杨广如何英勇。
他怎能甘心，接连要了七个姑娘，二十壶酒，喝到最后，杨勇内心的野兽脱困而出，竟是将陪侍的七个女子全都脱了一个精光，真叫是满屋春色洋溢。
杨勇躺在散落一地的衣裳碎片上，笑呵呵说：“就算你能耐大又能如何，我是长子，父亲即位之后，东宫之主，还不是一样是我！”
酒后吐真言，杨勇这话说得很大声，吓得凤翔楼老板娘都亲自出面，吩咐手底下人不要出去乱说。
“若是给公子爷听到这些话，这杨勇一定不会有好日子过。”
凤翔楼头牌并不忌讳这个话题，谁不知道杨坚架空王权，为的就是这么一天。
“公子爷是大人，不会计较他这些话。可你要知道，凤翔楼里有能耐稳定江山的，可不仅仅是他杨家，被别人听到，凤翔楼只怕是保不住。”
老板娘前后分析一阵，凤翔楼头牌再也无话可说。
宣德门外，有五位亲王将士并没有离开，并且频频上秉奏折，奏称：“吾王谋逆，实为欲加之罪。皇命不允，绝不离大兴。”
走着内容一贯言辞简短有力，杨坚阅览一遍之后，原样送到小皇帝身边。为了报名，小皇帝身边的智囊团想尽了办法，决定暂时不发圣旨退兵，或许还有力挽狂澜的可能。
大兴城难得有这样安静的夜晚，在众多侍卫簇拥下，我登上了宣德门城门。
城外将士手中都点着火把，远远看去十分壮观，犹如是一片火湖。
“取我的佩剑来！”
小丁在宣德门下面候着，听到声音，急匆匆捧着五尺青锋沿着阶梯登上来。
“雁门公实在多此一举，场外那些反贼，末将定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全部诛灭。”
宣德门守将裴如静是一个难得的将才，他这话里有话，意思是说我应该在雁门郡府上呆着，打仗的事情与我这个舞文弄墨的人没什么关系。
“这个我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只是时间要得长了些，有我在，半个时辰就能搞定。”
裴如静心里琢磨，看你那样子，怕是佩剑都拿不动，居然还敢在城头指挥。既然是这样，那就看看你有什么能耐？一会儿不招呼弓箭手放箭射杀，他就能将时间拖到一个半时辰。
到时候雁门公夸下的海口，可就无法兑现了。
从小丁手里接过佩剑，随手舞了舞。眼看宇文家江山就要没了，还是不得不夸赞小皇帝给的东西，就是与众不同。
舞动快剑，能听到剑吟之声。裴如静也是习武之人，一听就知道自己怕是瞧错了眼前这个年仅十三岁的雁门公。
个人武力再强强不过千军万马，否则要大军做什么。裴如静觉得纵然雁门公有些本事，他想把战局拖成一个半时辰，并不是什么难事。
小丁则是很有意思地看了裴如静一眼，从后背上取下一张精铁打造的大弓，熟练地将箭囊与大弓递到我的手上。
裴如静没有任何表示，只等着看雁门公损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