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远认识这个年轻人,是英皓冬的哥哥英维夏。当初叶幽昙堕楼身亡后,他曾陪着悲痛欲绝的叶氏夫妇来英家这幢屋子吵过闹过。英夫人避而不见,只让英维夏出面处理纷争。在他们第一次大闹英家后,再来时英维夏不肯再让他们进屋了,而是他出来跟他们谈。他非常好脾气非常能容忍,叶太太悲伤过度下有些过激行为,但他却始终没有报警驱逐他们,尽可能手腕温和怀柔地处理此事。
邝远由此觉得,英维夏的人不错,在他看来比英皓冬要强多了。
“英先生,我来只为一件事,你们能不能不要再骚扰蓝素馨。英皓冬是病是死,都跟她没有关系吧?为什么他一生病你们就要接她去看望,她又不是医生。”
英维夏一怔,片刻后他淡淡一笑:“可是邝远,蓝素馨愿意去看望皓冬,这是她的自由,也跟你没有关系吧?”
英维夏的话绵里藏针,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一时倒把邝远堵得说不出话来。愤愤地不再说什么,他一言不发地发动车子掉头离开。马达轰鸣声中,却听到英维夏又说了一句话:“邝远,蓝素馨不是叶幽昙,你的关心要适可而止,别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邝远浑身一震,一言不发地驾车离去。英维夏看着他离开,脸上淡淡的笑容消失了,神色异常复杂。
正准备重新发动车子驾进大门时,英维夏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来电显示,面带疲惫地接起来,电话那端是一个柔和动听的女子声音,含着几分幽怨:“维夏,我好久没见到你了。”
“你知道的,最近妈催我和姗姗结婚,我天天要陪着她挑这个选那个,真得很忙没有空啊。”
“维夏,我知道你要陪慕容姗,可是你能不能也抽空来陪一陪我。我甘愿偏安一隅,不跟她争,只要时时能见你一面就行了。今晚我很想见你,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一个钟头,哪怕半个钟头也好。”楚楚可怜的声音。
英维夏揉揉眉心,无声地叹口气:“一会我还要陪姗姗去吃晚餐,晚上我看情况再打电话给你吧。”
“维夏,我会一直等你的电话。”
挂了电话,英维夏像刚才邝远那样趴在方向盘上不想动。颓然无比的姿势。直到园丁发现他的车停在门外,过来打开门:“大少爷,怎么到了家门口还不进屋呀?”
英维夏回房间冲了一个冷水澡让自己精神起来,然后换套衣服又驾车出门了。在慕容企业接了慕容姗,一起去某家法式餐厅用晚餐,晚餐后又陪她去跳舞,玩到十一点后才送她回家。
从一个女人身边离开后,他马不停蹄地去了另一个女人身边。电话打过去,只响一下就被接起来了,雀跃无比的声音:“维夏,我一直在等你。”
“你在宿舍是吧?出来吧,我照样在你们宿舍楼不远的那个路口等你。”
英维夏驾车来到那个路口时,远远地就看见夜幕下那个一身粉紫的长发女郎。夜幕中的窈窕身影,在昏黄路灯下时明时昧,令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聊斋中的花精树魅狐妖,轻易让人沉醉,轻易令人深陷,然而却是非我族类,与其在一起,是要付出代价的。
看着那道窈窕身影,英维夏眉心微微蹙起来。这段艳遇他已然疲倦,却无力摆脱,因此愈加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