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早晨7点钟闹钟准时响了起来。
刘邦像往常一样刷牙,洗脸。连看着洗手台镜子里的自己,思考着人生意义的片刻都与昨天如出一辙。
和很多24岁,已经大学毕业的人一样,他的眼神空洞迷茫。他现在在一间便利店里打工。他觉得自己已经慢慢习惯了他现在的生活,或者说生活的无力感。他甚至开始谋划起了朝店长这个职位进发升迁。实际上,他明白只要在这里工作的时间够久就行了,至少他现在的店长就是这样,毫无能力,但有的是资历。
就像他曾经的一位数学老师说的那样:“刘邦,俗话说的好:‘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你的数学成绩之所以提不上来,不是因为你笨。而是因为你对数学的兴趣还没被培养起来。”他当时相信了这话,培养起了自己的兴趣,日后成为了一位理科生。之后,高考落榜了,去读了职业学校。
但是他始终相信着这番说辞,现在的他已经培养出了在便利店工作的兴趣。但也不是说他真的没怀疑过自己的“兴趣”。他小时候喜欢画画,但是当和父母正经的谈起这件事的时候,父母总是会说,画画能有什么出息,当作“兴趣”就好了。他其实不确定父母有没有这么说过,但至少每次他们的语气里都透露出,“你这个小鬼,怎么那么不切实际。”的感觉。
那除了工作,他现在的“兴趣”是什么呢?是和同事去唱KTV,还是去棋牌室小赌两把呢,他不明白。他常常假设如果自己是在一个没有KTV和棋牌室的山沟里,他的兴趣又是什么呢?是唱歌吗,好像不是,他是个害羞的人,大多数时候,话都不太说。更别说在KTV之外的地方唱歌了。是赌博吗?好像也不是,自己没有瘾。就算半年,一年不赌一把都没什么问题。这些东西说到底没有一样是他自发去接受的,他总是被灌输,被规划,被迫合群的那个。
所以“兴趣”到底是“兴趣”,还是“兴趣”呢?他思考着这些,渐渐失去了“兴趣”。
经常他就这么思考着,在打几个呵欠和吃一顿自己都记不得的,再普通不过的早餐之后,一晃眼,一个上午就过去了。早上对他而言好像只是一些破碎的片段。
午时刚过,便利店里一反常态的挤满了人。照理来说,一般中午是最多人的,那些附近的上班族和学生都会来光顾这间便利店。但那是在往日,而现在是周末。
很显然,现在在这间不大不小的便利店里出现的并不是这两种人。而是挤满了二三十个买烟,买饮料的人。他们各有特色,什么样子的都有。但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点。是什么?他们都是榔头哥的手下。而这买烟的钱,也正是于家欢包给榔头的那封见面礼。
四五个看起来最凶神恶煞,身材也最壮实的年轻人都声称自己当时就站在榔头哥身后,他们正绘声绘色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述着中午在河岸人家包厢里,自家老大和一个外来团伙的谈判,过招的事。讲的异彩纷呈,甚至说道最后差点拔枪相向,现场就火并起来。
当然,这便利店是榔头哥的产业。在这,舆论的论调更是偏袒榔头哥这边的。在他们的故事里,于家欢这个对手,被形容成一个贼眉鼠眼,嚣张跋扈,甚至最后气急败坏,掏枪威胁的无胆匪类。
收银台里的刘邦听的也是兴起,义愤填膺道:“擦,这王八羔子那么嚣张。有枪了不起啊。还瞎**自己的偷车技术,开玩笑,你们别看我是收银员。我以前在乡下也是干过修自行车兼打钥匙修锁的活的,跟你们讲,什么锁我没见过。溜门撬锁,不能说样样精通。开个自行车锁有什么难?”刘邦这么说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真有这方面的技能,二来榔头哥和他是一个村的,也算是有点沾亲带故,所以有些替他打抱不平。
“吹牛吧,你。就你还会开锁,你不就是个收银的。来,给我拿两包XX王。”其中一个壮汉此时站在收银台前,指了指刘邦身后的烟柜里一包蓝色的XX王香烟,语带轻蔑的说道,根本没把刘邦的话放在心上。
刘邦也不好说什么呀,只好无奈又不甘的转身拿了两包烟给壮汉,职业倦怠的说道:“72块。”
“这就对了吗?年轻人要脚踏实地,别天天想着吹牛。”壮汉讥笑道,围在他身边的几个壮汉也笑了起来。
刘邦的手暗暗攥紧了那两包XX王香烟,心中的火陡然而生,盯着壮汉。眼含凌厉的说道:“哥,要不这样。我家就在附近。等我下班回家取下工具。咱们上街去。我当你的面开一辆怎么样?1分钟时间,我如果开不起来,你这两包烟不收你钱,我再倒贴两包给你。我如果开了,以后我们见面,你都得叫我‘邦哥’,敢赌吗?”刘邦知道比起钱财,这些人更在乎的是江湖上的名号和面子。
壮汉眼睛转了那么一转,周围都是弟兄,如果这都不赌,实在不像男人,出去也难免被人耻笑。况且,这赌注还挺有诱惑力的,白得四包烟,划得来。便依旧高人一等的笑着对刘邦说道:“小伙子,挺有意思的啊。赌就读呗,我还怕你不成!说吧,你几点下班?我们就这门口见,谁不来谁是孙子!”
……
4点半,准时下班。刘邦往常都是不急不徐,悠哉悠哉地随处寻一家饭馆,吃一天中最丰盛的一餐。
但是今天,他马上奔回了自己租的顶层加盖,冬凉夏更暖的房间,取了自己平时用的顺手的那套工具箱。接着,又三步五步来在了便利店的门口,壮汉和他的几个哥们已经在这等候多时了。
这家便利店位于一个小区门边,不是什么主干道,自行车也少。
这时,壮汉开了口,说道:“这里也没什么值得开的自行车,要不我们穿过居民楼,往旱冰场那条路去吧。那里是主干道,自行车也多点。”刘邦自然是听出了壮汉这番话的恶意,那条路车来人往,要下手不被发现极难。他这么说就是为了保证自己能赢。不过刘邦也是艺高人胆大,当然,这一时也是骑虎难下,便回应道:“好,前头带路。”
一行人走了约莫五分钟,终于来到了这片居民楼的尽头。
壮汉在这个路口认真观察了一番。指着街对面的一个店铺,对着刘邦说道:“小子,就那辆山地车行吗?”
顺着壮汉的手指看过去,正好看见一间洋气的餐厅,招牌上正好写着——罗马假日美式西餐厅。而壮汉指着的正是快餐店前面的一辆锁在行道树上的白绿相间的JAT牌山地车。
刘邦看了看,说道:“行,你们躲远点,能看见就行。我等会儿一伸大拇哥,你们就开始计时。明白了吗。”
说着刘邦就跑到了路对面,身上穿的正式那件白底黄边,有字,看起来穿的已经有点泛黄,刚才回家还没来得及换下的便利店制服。
这天正是周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