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家用过晚上后就开始忙着收拾行李到马车上了。
上官和晩夏上了马车后,辗迟煊就对着奇介鬼阳吩咐起来,“一会儿由你来赶车。”
辗迟煊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不是他迷信,他总觉得有些事情要发生,很是不安。
“为什么要我来赶马车?”奇介鬼阳自然是不愿意的。在车厢里,不仅可以和上官相依相偎着,累了还能闭目养神。可是赶车的就不一样了,风吹日晒的,还整宿整宿的都不能睡,他可是不乐意的很。
“现在是警戒时期,你面生,他们认不出你。况且,你要与那晩夏姑娘夜夜相对吗?嗯?”辗迟煊压低声音,刻意用阴阳怪调说着他们之前的悄悄话。
奇介鬼阳横扫辗迟煊一眼,极其不甘愿地点头道:“好吧!”
辗迟煊进了车厢后,奇介就上马了。这时,立在门前的凌管家才开口道:“小少爷慢走!”
辗迟煊随即挑开了车帘,道:“且代我向哥哥问好,老管家保重身体!”
“告辞!”奇介鬼阳作揖后,就扬起马鞭,赶起了马车。
马车走了有一会儿,快出城门时,就听见兵卒从马车边走过的声音。夜里本也就是较为安静的,此时显得兵卒的踏步声势更为浩大了。
辗迟煊偷偷挑起窗帷的一角往外看去,只见骆王和凌风骑着骏马走在队伍的中间,正打从马车边经过,神情谨然严肃。
“怎么提前到达了?”辗迟煊小声地自言自语着。
“那是谁?”上官突然凑了过来,指着凌风身边的骆王道。
“嘘……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吗?”辗迟煊赶忙放下了窗帷,捂住了上官的嘴,蹙着眉头,低声问道。
“只是觉得有些面熟!他是何人?”上官拿开了辗迟煊的手,轻声说道。
“他就是骆王!”辗迟煊并不是很会骗人,一时间也编造不出谎话,只能照实说了。
“骆王……”上官默默念着这两个字。
“可是你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不可以再回去!知道吗?”辗迟煊紧张地握着上官的手,手心的虚汗沾湿了上官的雪肤。
“知道了!我也不想卷入那些公侯将相的竞争之中。”现在的上官是个无争的普通女人,她不必守着因为报恩而许下的承诺,她不必为了爱人而去涉险斗狠,她只需要这样潇洒地去寻找自己的家人,只需要这样无忧地去游山玩水;谁让她并不知道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外来之客呢,谁让她已然完全忘记了从前的种种呢……“我好像听到了上官的声音!”骆王突然拉了马缰,停了下来。
“王爷是不是听错了?许是王爷太过思念上官姑娘了,错把普通女子的声音听成上官姑娘的声音了吧!”凌风回复道。
“或许吧……我去看看!”骆王也怀疑是自己的太过思念产生了幻觉,可是只要有一点的可能,他都不容许就这样放过!
骆王这样调转马头,凌风却是制止了他,“王爷,还是让下官去看看吧!”骆王的身份实在不适合接触平民,万一遇到了刺客,责任还是在凌风的身上。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小心行事些才好。
“行,你且去弄清楚!”骆王也知道凌风的用意,他也无心为难于他,便让他去了。
凌风调转了马头,这会儿仔细一看马车,才发现与自家的马车颇有几番相似,便也好奇起来。
“停下!”凌风驱马来到了马车的面前,命令道。
“驭~”奇介鬼阳一拉马缰,马车就停住了,待马车停稳后,他才跳下马车,作揖道:“参见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凌风见奇介鬼阳像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这才打消了小贼盗了自家马车的念头。可仔细打量奇介,看着是外地人,可哪有大户人家会搬来这险要的巴蜀之地定居的?所以这马车定然还是不属于这公子的!就算是他的马车,可他身为一个堂堂的公子,为何要屈身自己驾车?凌风越想越糊涂了……“公子看着面生,想来不是本地人吧?这大半夜的,是往哪里赶呢?”凌风打量了奇介一会儿,开口问道。
“大人好厉害!在下确实不是本地人士,在下只是来此地邀旧友一同去外游玩!”奇介鬼阳彬彬有礼地回答道,举止谈吐如同一位正二八经的绅士一般。
“看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为何自己驱车?”凌风又犀利地问到了可疑之处。
“这……”奇介有了些为难之色,不知如何辩答才好。
辗迟煊隔着车帘,在车厢里听得一清二楚,见奇介不懂应变了,就对着上官和晩夏轻声道:“我且下去看看那二愣子,你们不许出声,我去去就回!尤其是你,知道了么?”
辗迟煊这会儿说话颇有大丈夫的风味了,他轻轻点了点上官的鼻子,待上官和晩夏点头后就挑帘下去了。
凌风见有人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还不待他仔细瞧瞧,就听见了熟悉的呼唤声,“哥哥!”
“我就知是你小子!”凌风见到辗迟煊,立刻眉开眼笑地下了马儿,也迎了上去。
“哥哥本就是最聪明的!”辗迟煊挽着凌风的胳膊,如同一个孩子般撒娇。
“都一年不见了,还这般贫嘴儿,也不怕人家看笑话!对了,你明知哥哥要回来,为何还赶着离开?”凌风和辗迟煊逗了一句,就抓起了辗迟煊的“小辫子”了,如同审问犯人一般。
“哥哥来!”辗迟煊微微吐了红舌,做可爱状,拉着凌风来到了奇介的面前,道:“哥哥,这是我一年来行走江湖结识的兄弟--奇介鬼阳!奇介,这是我在京城里做大官的哥哥--凌风!”
“原来是奇介公子!煊儿平日里多亏了你照顾了!凌风在此不甚感激!”凌风自知辗迟煊这小子有多会惹麻烦,在此不管怎样都该这样客套地道谢一番。
“此言差矣,一直是在下受辗迟兄照顾颇多才是!”奇介自然也是懂得一些礼尚往来的客套话的。
“不知奇介公子要与我家煊儿去哪处游玩?”凌风淡笑着问道。
“杭州!”奇介据实回答。
“确实是好去处!只是,为何不请个马夫?”凌风还是抓着这个问题不肯罢手。
“哥哥,你还不知我吗?我哪一次带着外人去玩的?”辗迟煊又扭捏道。
“原来是这样!那可真是委屈奇介公子了。”这胡闹的做法确实是符合辗迟煊无拘无束的性格的。
“对了,这车里有女子?”凌风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确是有个女子,是奇介的女人。晩夏!”辗迟煊对着车子唤道。
“来了!”晩夏挑起帘子,走了出来。
“小女子晩夏见过大人!”晩夏被辗迟煊扶下了马车后,就站在马车边对着凌风作揖。
“嗯!没事了!”凌风仔细打量晩夏姑娘,确实是不认识的女子,便转身向马儿去了。
“咳咳……”正当凌风要上马时,便听见马车里传来了一阵猛咳,使得凌风顿住了,吓得奇介和辗迟紧张地看向晩夏,晩夏才为了补救地佯装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小女子偶感风寒,希望大人莫怪!”晩夏掩面佯装着病态。
“不是你!”凌风正眼都不瞧她一眼,冷冰冰地说道。
凌风身为提刑官,虽说升官是因为上官破的案,可是这点洞察的本事,他怎么可能没有?晩夏的那点儿伎俩怎么可能将他糊弄过去呢?
凌风径直地向马车走去,而辗迟煊急忙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哥哥,快点回去吧,你的事要紧,别让骆王等着了!”
“呵呵,你小子在马车藏了什么宝贝?还不许哥哥看看了?”越掩饰就越说明有问题,凌风可是个追根寻底的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物!
“哥哥……”辗迟煊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再嚷嚷,把骆王招来,我可救不了你!你还是老实说了吧,里面到底是谁?”凌风也不往前走了,站在那儿冷言冷语道。
“是不是上……”凌风见辗迟煊保持沉默,就说出了心中的猜测,刚说出“上”字,辗迟煊就捂住了他的嘴巴。
“嘘……唉,我带哥哥进去看看吧!”辗迟煊无奈,只能想办法拉拢凌风到同一战线来了。
“嗯!”说罢,凌风就跟着辗迟煊上了马车去了……凌风一进车厢内就看见一脸憔悴的上官正捂着嘴巴咳嗽,深情很是痛苦。
“上官姑娘,果然是你?你怎么病得如此之重?”凌风没想到再见到她,会是这般光景。
“凌大人……咳咳……让辗迟煊告诉你吧……咳咳……”上官拼命地压低声音,十分辛苦。
“唉,哥哥……一年前,潇儿被人掳走,半月后,坠下了山崖失忆了……如今她只记得你和我。而这伤寒是潇儿因为无心害死了一位姑娘,心里过不了这道坎,在雨中练了一夜的剑染上的!你可知那姑娘是谁?潇儿在发烧时一直叨叨着,‘对不起白如泠’!”辗迟煊抓着凌风的手腕,刻意地强调着上官的这句梦呓。
“白如泠?是那位掳走她的幕后主使?”凌风想了想,诧异道。
“正是她!潇儿已不同当年了,若她回到骆王身边,迟早被心魔折腾死的!况且她也不想再加入那些是非之中了!还请哥哥忘了见过潇儿的事!”辗迟煊说出了心声。
“这……”凌风有些为难了。
“上官也恳求凌大人帮忙!”上官看着辗迟煊为她担心设想的样子,心中顿时一暖,帮着辗迟煊说道。
“唉……我答应就是了……只是,你就打算这样躲一辈子?”这句话凌风是对着辗迟煊说的,其中的寓意自然只有这两兄弟明白。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煊儿无怨无悔!”辗迟煊握着上官冰冷的手,坚定而真诚地看着凌风道。
“只怕你有心,人家无意!上次我误会了你,我多希望那不是误会!”凌风越说越小声,最后只有他自己能听清。
“哥哥……”上官看着辗迟煊炯炯有神的双眼,心被他炽热的承诺触动了。
“你叫我什么?”凌风以为自己听错了。
辗迟煊也很是惊讶。
“哥哥,上官已经承认辗迟煊为夫君了,你若不信,可以问外面那两个人。”上官羞涩地低着头。
“当真有此事?”凌风大喜地看着辗迟煊。
“嗯。”辗迟煊也不好意思起来。
“那就好,那就好……”不知为何,他这样念着,心中却开始泛酸。
“哥哥,你且快去吧,一会儿,骆王该怀疑了。”辗迟煊傻笑过后又严肃起来。
“这一会儿,你倒是长大了!上官姑娘,我这傻弟弟就交给你了,告辞!”凌风说罢,就挑帘欲出,又突然回首,刻意大声道:“你且不用送了,还是快陪妹妹去吧!若是让时疫扩散开来,你可就难逃罪责了!”说罢,他就跳下马车了。
奇介和晩夏对凌风作揖后,就上了马车,扬长而去了……“王爷,不过是舍弟的妹妹得了时疫,前来寻医无果,正转向别处探访!并无上官踪迹。”凌风回禀骆王道。
“真的是这样吗?”骆王看着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马车,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来人,带凌大人去给太医瞧瞧。”
“凌大人,请吧!”两个小兵领着凌风下去了……骆王在街上停留了许久,直到完全看不见了马车,才肯离去……而上官只是挑帘往回看了一回,两个人就这么擦身而过了……因着上官身子虚弱,就倒在辗迟煊的怀里睡了。在晩夏看来,此刻相依相偎着的上官和辗迟,确是幸福的两口子一般的,不由得,心生羡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