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墙好高,我不敢跳!”围栏爬到一半,费思诺双手紧紧抓住栏杆,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那你想不想快点回家见我们的妈咪呢。”同样正在攀爬的哥哥费筱信转过头问。
“当然想!”费思诺毫不犹豫地说。他爱自己的妈咪,胜过了一切。
“想就赶紧爬!还差一点点,翻过去的话,我们就可以早点回家看到妈咪了!”费筱信打气道。
他和弟弟费思诺性格最大的不同,那就是他具有超出年龄的冷静。即使心里同样害怕,他也绝不轻易显露,而是以一种内化的方式,强迫自己去克服。
这一点,和他的父亲费逸寒很像。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两兄弟终于成功地从幼稚园的围栏翻了出去。
费思诺躬着腰,双手支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全是汗。
“走吧,思诺,我们快回家。”费筱信催促道,走在前面。
“哦,好!”费思诺点点头,直起身,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追上哥哥。
这时,一辆蓝色的帕萨特中街上疾驰而过,但不一会儿,这辆车又快速地倒了回来,一阵急刹,恰好停在两兄弟身边。
车窗摇下,一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小男孩瞪大眼睛,指着费思诺使劲嚷:“爸爸,就是他,今天就是他欺负我的。”
男孩刚嚷完,一个男人猛地打开车门,从车上冲出来,怒气腾腾地揪起费思诺,“原来就是你这个小鬼,抓伤老子宝贝儿子的脸。”
眼前的男人,又矮又胖,短粗的脖子上带着一根黄金链子。和他儿子一样,两父子都长着一双丑陋无比的“金鱼眼”。
“爸爸,打他!打他!打死他!”车内的小男孩把脑袋伸出窗外,作势拳打脚踢。
这个小男孩,就是今天在班上和费思诺打架的闫超。
刚刚他坐车经过幼稚园时,无意中瞥到费家两兄弟,出于小孩子的报复心理,他心急火燎地让他爸爸把车倒回去,借机报复。
“闫超,你这个大笨蛋。今天明明就是你的错,因为你先欺负年一一,我才会打你的。”费思诺气得小脸通红,委屈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啪!
“敢骂老子的儿子是笨蛋,你这小子不想活了!”闫超的父亲一耳光狠狠掴在费思诺的脸上。
费思诺的脸顿时又红又肿。
“放开我弟弟。”费筱信攥紧小拳头,用稚嫩的声音发出警告。
“啧啧啧,两小子原来是双胞胎啊,厉害!你俩的父母可真厉害呐!”闫超的父亲流里流气地砸着舌头,语气轻蔑,“怎么都这时候了,你们那对厉害的父母还没来接你们吗还是说……你俩是有人生没人养的野种呢。”
“爸爸,你真厉害,一下子就猜中了,他们两个就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闫超对着费家兄弟吐舌头拌鬼脸,露出和他父亲一样的丑恶嘴脸。
“你们胡说!我们不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我们不是……”费思诺急了,使劲拍打着闫超爸爸的手臂,刚刚的那几句话像一把无形的烈火,严重灼伤了他幼小的心灵。
他们有爸爸!
他们不是野孩子!
妈咪说过,他们的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英俊、最能干、最有气魄的人。因为某些原因,暂时离开他们一下而已,到时候一定会回来,回到他们身边来的!
“噢噢……野孩子!你们是没人要的野孩子!”闫超竟在车里欢天喜地地拍起手来。
“你胡说!你胡说!”费思诺忍无可忍,趁着闫超父亲不注意,挣脱他的束缚朝闫超冲过去。对方吓得赶紧锁好车门,摇上车窗。
闫超的父亲迅速回过神,准备伸手去揪费思诺,却被费筱信死死抓住。
“妈的,看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你们两个杂种。”闫超的父亲咬牙切齿,目露凶光。他反手用力钳住费筱信的左手腕,狠狠一折,只听见咔嚓一声响,费筱信的左手便被他折断。
“哥!”费思诺回过头惊呼,黑色的瞳孔中清晰地印出哥哥那张痛得扭曲了的小脸。
“哈哈哈……臭小子,好玩儿不”闫超的父亲将费筱信揪到面前大笑着问。
“呸!”费筱信无所畏惧地朝他那张丑陋的脸上淬去一大口唾沫。
“妈的,敢淬我,去死吧!”闫超的父亲怒不可遏,挥手将费筱信往街上扔了出去。
“不。”
和费思诺的尖叫同声而起的,是一阵车轮摩擦地面的急刹声,声音之大,刺痛耳膜。仅差半尺,费筱信稚嫩的生命便丧生于车轮之下!幸亏那是一辆高级名车,刹车性能非比寻常,才让费筱信幸免于难。
这惊险万分的一幕,让费思诺惊呆了,闫超和他的父亲也瞠目结舌地愣住了。
车门开了,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首先映入众人眼帘。
接着,一个挺拔的身影从驾驶座上走出来,一袭黑色风衣,俊逸洒脱,那一瞬间,仿佛天地之间的光芒都涌过去将他包围,他像天上的神,不可侵犯,浑然的王者风范,冷漠疏离,使得热烈的夏日霎间进入寒冬。
闫超的父亲相形见拙,不禁打了个寒战。
男人一双幽深的黑眸,扫了扫晕倒在车前的男孩,又扫了扫面前的大人和小孩,当他淡淡的目光掠过费思诺的小脸上,刚毅的剑眉微微一蹙,眼神划过一丝异样。
这个孩子……似乎在哪里见过。
“哥哥!”呆愣住的费思诺即刻回过神,急切地奔向倒在车下的费筱信。
他抱着流血的哥哥,嚎啕大哭,“哥哥……哥哥……你不要死。”
“怎么回事?”冷峻的男人开口询问,充满磁性的声音沉而有力。
“叔叔,那个死胖子是坏人,他欺负小孩子,呜呜呜……”费思诺指着闫超父亲的脸,强烈控诉道。
死胖子。
男人挑起剑眉,记忆深处中的某根弦被一瞬间触动。
五年前……
上次,她把他当成了季羽墨,这次把他当成了“死胖子”永远也看不清他到底真正是谁?
回忆到此,冷峻的男人嘴角竟然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连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再看看面前的那个在跪在地上抱着哥哥的小男孩,他的那双眼睛,更是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
“妈的,臭小子,你竟然敢骂老子死胖子”闫超的父亲气急败坏,挥起拳头就要超费思诺冲过去。
这时,一只猛而有力的大手紧紧钳住了闫超的父亲。
“谁他妈敢多管闲事”闫超的父亲梗着脖子,额上青筋暴突。
“哼!”冷峻的男人勾唇冷笑,眼神中充满不屑,“垃圾。”
“你他妈说我什么老子跟你拼了!”闫超的父亲怒火中烧,在男人的钳制中拼命挣扎。
男人从容不迫,将他的手臂死死拧住,对准对方的膝盖后腕毫不留情的一脚。
“啊!”闫超的父亲发出杀猪般的嚎叫,痛得双眼充血。
“爸爸……”车内的闫超跑出来,大声哭喊着。
“儿子,快回车里去,你老子我很快就让他们跪在地上向我们求饶的。”
“哦是吗。”冷峻的男人轻佻剑眉,弓腰钳起闫超父亲的脸,表情森冷,“那我们试试。”
说罢,他甩来对方的脸,抬起修长的腿,预备狠狠踹向对方的腹部。
“叔叔!”费思诺大声喊道。
冷峻的男人停下动作,转身看着他。
“那样他会死的!”费思诺说。
“哦可他刚刚不是欺负你吗。”冷峻的男人用目光探询的目光盯着费思诺。
“嗯,我真的非常讨厌他们,好想好想掴他们耳光,踹他们的屁股,可是妈咪说了,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可做一个坏心眼的孩子,不然爸爸就不会回来找我们了。”
叮咚!叮咚!叮咚!
异常急迫的门铃声,把在床上昏睡的艾思语吵醒了。
她软软的支起身,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掀开被子下床去开门。
敲门的人,是满头大汗的季羽墨。
“思语,思诺和筱信他们回来了没有。”
“没有啊。”艾思语摇摇头,昏沉的神经一瞬间收紧,“你没有接到他们吗。”“今天路上塞车,耽搁了一些时间,我赶去幼稚园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在那里了。我给他们老师打电话,老师说她临时有事提前下班,走之前两个孩子还一直在幼稚园的操场上玩。我猜想,两个孩子大概是等不及,自己先走了,筱信认得路,我以为他们已经回来了。”
“可我没有听见门铃声啊”艾思语急了,“是不是我睡得太沉,他们按门铃我没有听见”她回头看看客厅的挂钟,上面显示是下午七点半,一时间方寸大乱,两个孩子向来很懂事,绝不会独自在外面玩太久。
可是,今天都已经这么晚了,他们竟然还没有回来!
“思语,别急,可能他们不想吵醒你,自己在外面玩,我马上去公寓外面找找。”季羽墨安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