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莫忘在得知墨瑾找到的消息后,这才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中。看着儿子那样失魂落魄的样子,莫言着实不忍再出口指责。
“既然如此在意她,为何还要将她气跑?”
莫忘没有回答,他抬头直视着自己的父亲,“既然娶了娘亲,为何不肯将心一并交付于她?”
莫忘并不惊讶自己的儿子会问这样的问题,他看向黑蒙蒙的雨夜,“不是不肯,是没有办法,在心的世界里,能操控它的不是自己,不是意愿,而是天意。”说罢,莫言自然想到她曾说过的话,不自觉间说出:“情感不是随便能转嫁的。”多么玲珑剔透的可人儿,可惜,自己与她这辈子终是有缘无份,嘴角浮出一丝苦笑,背手离去。
莫忘怔在那里,难道自己这些年怪错他了吗?他撑撑发晕的头,踉跄地向自己房中走去……
姚爷看到姚夫人神色疲倦的回来,上前将她轻揽入怀,“瑾儿睡下了?”
“嗯。爷,你说是不是老天见我欠的莫言的太多,所以才让忘儿折磨咱瑾儿来惩罚我呢?”
“休要胡思乱想,人生际遇自有天定,儿女也自有儿女福,多历练下未尝不是一见好事。小孩子间闹脾气,过两日就好了。今夜雨这么大,你这会身子可有难受?那药汤还温着,要不再去泡会吧?”姚爷疼惜地看着明显精神不算好的姚夫人,他知道她定是不算舒服的,不然她不会如此消沉的模样。
姚夫人点点头,“爷,你能陪我一起吗?今晚,我不想一个人。”姚夫人更紧的抱住姚爷。
“嗯,我陪你。”姚爷唤人重新准备好汤药,便抱着姚夫人坐进桶中,如她小时一般,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直至她在自己怀中稳睡下。待时辰差不多,轻柔地将她收拾干净,再次拥着她入眠。看着睡熟的怀中人,想着看到瑾儿刚才痛哭伤心时,姚夫人那自责心疼的样子,他紧锁了眉头,莫家小子有种这样对他女儿,好,很好!那他就要让他好好尝点苦头!
夜间轰隆隆的一声响雷将姚夫人惊醒,她不放心墨瑾便要起身去看,不想被醒来的姚爷按下,好似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一般,姚爷柔声道:“夜里凉,你身子受不住,我去看看瑾儿。”姚夫人还想说什么,姚爷已经起身,还不放心地帮姚夫人掖掖被角,这才披了外衣出了隔间。
姚爷没过多会便回来,他将外衣脱去,温柔地将姚夫人拥抱入怀,“瑾儿没事吧?”姚夫人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没事,睡得正香呢。别胡思乱想了,睡吧。”
“没事就好,这孩子头一次哭得这么伤心,我还真是有些担心。爷,这些日子让瑾儿陪我们一起住在这吧,到她心情好了,我们再一起回莫苑。”
“嗯,睡吧。”
“嗯。”
姚爷习惯性地轻轻拍打着姚夫人,听到姚夫人均匀的呼吸,便顺手点了她的睡穴,这才重新更衣起床。
再次来到墨瑾房中,摸摸她滚烫的额头,沉声道:“药好了吗?”
“回主子,已经在煎。”
“动作小点,莫要惊扰他人。”
“是,主子。”
有守夜的小厮端了水过来,姚爷亲自拧了凉帕子为墨瑾冷敷,看着脸色被烧得通红的宝贝女儿,姚爷眉头紧锁,眼中一阵疼惜!彻夜照顾着墨瑾,直至天亮,见墨瑾烧退了,这才重回房中。闭目稍歇息一会,这才解了姚夫人的睡穴,没多久姚夫人便醒来,见姚爷满脸倦色,穿戴整齐地坐在床边,略怔,萨那猛然坐起,慌张道:“是不是瑾儿怎么了?”
姚爷见吓到她,急急将她重新按进被子中,解释道:“没事,你别急,瑾儿没事,只是感染了风寒,已经吃了药,也不烧了,休息两日便没事了。”
“找大夫看过了?”
“看过了。你若不放心,用了早膳去守着瑾儿吧。”
“嗯。”姚夫人利索的起身,姚爷闭目养神了会,本想打算用过早膳休息会,不想莫言带着墨瑞,莫忘来了山中寺。
莫言见到姚夫人,便神色紧张地道歉,直说自己教子无方,也没有照顾好瑾儿,一切怪他,希望姚夫人不要因此事而生气。
姚夫人看着眼前已然是快当爷爷的人在自己面前还是这般紧张无措,心里着实不忍,再说,这本就与莫言无关。当下笑道:“孩子们的打闹哪能当真,看你,一把年纪了还和孩子们较真。没事,没事。瑾儿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到底还不是我们一起惯出来的!早写信不让你宠她,你还偏不听,这会吃到苦头了吧。昨晚害你们担了吧。”
莫言见姚夫人并无一丝不快,当下放下心来。“这次不怪瑾儿,是忘儿。喝了点酒便收不住那臭脾气,惹得我们瑾儿伤心。”
听到我们瑾儿,让姚爷很不爽的眉头紧蹙!
莫言瞪向身边一直沉默不言的莫忘,怒声道:“混小子,还不快向你舒姨娘和你姚伯父道歉!”
莫忘倒是难得乖顺地听话,当下便拱手道:“是莫忘过分了,还请伯父与姨娘不要怪罪。”
姚爷根本是眼皮都没翻地继续喝着手中的茶,姚夫人暗暗瞪了眼姚爷,笑道:“没事,年轻气盛,难免有个言差语错。瑾儿这孩子忘性大,过两天就没事了。忘儿,别往心里去。”
莫忘显然对姚夫人如此大气地原谅自己有些惊讶,忐忑不安了一夜的心在她的宽慰下,竟生出几分感激,向来冷漠的神色,此刻不禁松动不少。
墨瑞没有见到自己的妹妹,当下开口问道:“娘亲,瑾儿呢?”
“瑾儿受了些风寒,这会在房中还睡着,你去看看,看她可醒了,可要吃些什么,小厨房有人备着吃食。”
“瑾儿病了?我去看看。”墨瑞急急离去,轻过莫忘身边时,满眼责备地看了他一眼。
莫忘满眼担忧之色,想跟过去看看,却不想姚爷出声阻止,“瑾儿还在病中,我想她现在也不想见你。”
莫忘的脚硬生生止住。想到前晚她苍白的脸,决绝的眼神,莫忘心里一阵恐慌与懊恼,该死的,怎么就说出了那样的话!怎么就让她这般伤心,还让她生病了呢?混蛋!自己真是混蛋!莫忘紧扭的双手轻筋爆突,若不是还有人在,他真恨不得给自己两拳!
姚爷本就又困又累,这会又见了不想见的父子俩,当下没说几句,便以彻夜照顾病人,身体疲倦为由开始赶人,赶人时顺便说明,以后没事不要再来打扰他们,病人需要休息,他们还在斋期,不方便会客!姚夫人暗地掐他,明里瞪他,可惜姚根本不理,直让莫言父子再也不好意思多留,这才作罢。
看着远去的人,姚爷很是生气的道:“明明是我们的女儿,他怎么就叫我们瑾儿?老的心术不正,小的更可恶!我的女儿是随便能欺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