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决心
走出阴暗的地方迎面而来的第一道光线，因为长期的黑暗而不能适应。伸手遮住刺眼的光线，闭着眼睛，感受着炽热的温度一瞬间洒的脸上的惬意。
如果所有的不开心也能像这样，被阳光暖一暖就会没事的话，该有多好。
这样悲伤的神情没能逃过陈逸彬的眼睛，微笑的拉着她坐在门口的长台阶上，是刚好能被光线照到的角度。
“发生什么事了吗？感觉你不像是会这样大声哭的人。”
只是这样的一句话，却碰到了某些敏感的神经。本来情绪已经开始渐渐平静下来的心琦，却在下一秒又爆怒了起来。
“感觉？你凭什么感觉？又有多少事是能凭感觉就可以用肯定的口气说出来的？”
“不要总是理所当然的猜想别人的想法，没有没有多理所当然的事！”
“这一秒或许还是微笑你又怎么能保证下一秒不是在哭？”
噼里啪啦的一口气说完了一直闷在心里无处宣泄的愤恨和委屈，陈逸彬只是看着前方静静的听着她哽咽的近似怒吼的声音。
没有人打扰的世界安静的如一杯水，只是缓缓的流淌着，毫无声息。
而杜心琦亦是沉浸在这样的世界里，一股脑的说着，也许，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我全心全意去做的事却不能得到我以为的相应的回报，甚至连招呼都没有就这样一声不响的人间蒸发掉。”
“所有人都担心着我，所以我更不能有任何难过的表情让他们更加担心。可是这样我只会更累，但是除了累我想不到其他办法可以让我的脑神经不用那么空闲。我闭上眼睛就可以看见他带着认真的神情对我说‘相信我’‘只要你信我就可以’‘只要你相信我，我就可以做到’，都是他X的帅气的场面话。”
说到这里停了停，只是为了稳定下又开始飙升的情绪。
“可是为什么他说相信我就要相信？他又做过哪讲事是让我真的觉得值得相信的？从头到尾都只是在说说说！”
“你累不累？”陈逸彬忽然开口说了这一句，而后是长长的叹息声。看到她竖的眉像是又要因他的话而爆怒，急忙接着说：“你总是站在你的角度去一味的抱怨，你所谓的不愿去相信不过只是因为他没有给过你可以和你的付出同等量的回报罢了，不是么？”
“但是他如果真的喜欢你，又何必去在意这些所谓的公平呢？感情的事本就没有公平可言，你又是在钻什么牛角尖？”陈逸彬有些不能理解的说着，“何况，‘相信’这种事，你只可凭主观去判断，如果加了不理智的感情在里面，那也就不是你心里所想的了对么。”
听着陈逸彬的话，心琦开始沉默起来，不是觉得有道理，只是在细细琢磨其中的道理。
“还记得我在A中的时候吗？”陈逸彬突然这样问着。
听他这样问着，就突然想起来那时心里的疑惑。天天挂彩的他到底是有多可恶，要惹的同学联合起来天天K他。
没有听到心琦的回答，陈逸彬还是继续说了下去，眼神深邃的让人迷茫。
“我从小就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可以说是相依为命。我以前名声很恶劣，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整天打架，惹的天天有人找上门。奶奶整天被老师喊去学校。”话语间在这里打住，声音也开始有情绪的波澜夹杂在里面，“直到有一天，我看见奶奶给那些恶心的老师下跪，我看见他们趾高气昂的指着她一脸嘲讽的叫嚣着什么。那一天是我第一次看见她被叫去学校的样子，那么之前的那些无数次又是怎样的？每次都下跪？被他们指着鼻子羞辱了无数次？我无法想象那样的场景，那一刻，我深深感觉到那些年来我所犯下的错是多么的不可饶恕。于是我开始收敛了很多，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我知道错了，那么一切就还可以挽回。”
“只要”、“天真”、“挽回”这样的字眼似乎已经预示着他接下来要揭开的伤疤。心琦想要开口阻止他这样继续揭开自己伤痛的行为。可是他仿佛目空到很远的眼神让她出不了声音。于是她听到他悲伤的声音在继续诉说着他不被人知的过去。
“那天我早早的回到了家，开了门走进去，却发现奶奶捂着腿痛苦的躺在地上，身体蜷缩成很小很小的一团，地上有斑斑血迹，并且腿上还在不断的流着血。她浑身抽搐却还不停的安慰我‘没事，我没事，一点都不疼，真的’。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他们以为我在家，所以手上拿着扎着钉子的木棍站在门口敲完门等我开门，可是没想到开门的是我奶奶。他们听到开门声遍挥舞着木棍打了过去。一整排钉子被木棍打过来然后扎在奶奶的腿里，小腿上的骨头全部碎掉。在手术室门口，她拉着我的手让我答应他，以后都不要再打架生事了，这次幸亏伤的是她，如果这些砸在我的身上怎么办。她说完这些话就晕了过去，而我，恨不能死一千次一万次也弥补不了我欠了她的。”
他的声音温柔的如溪水流淌般安静，仿佛在诉说的不过是一个小说片段罢了。只是，现实总比我们想象的残酷了千万倍。
心琦看着不再说下去的他，静静的问着，又像是在接替他说那没说完的下文而已：“所以之后你不再跟任何人动手，而那些之前被你欺负的同学看见了你的忍让于是变的愈加猖狂起来，开始成群结伙的报复起你。而你，自始至终都默默忍下这一切，只因你答应了你的外婆？”
陈逸彬没有接下她的话，而是换了一个情绪和声音，温柔的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告诉你这些，只是要让你知道。你对他而言，如果真的足够重要，那么你就耐心的等下去，因为他一定会实现他承诺过你的事。就像我这样。如果一个人真的在心里有足够的分量，那些即使赴汤蹈火也不会轻易失了信用。你懂吗？”
你懂吗？
心琦的耳边一直回荡着陈逸彬用极其耐心的口气问出的这句话。
于是顺应着这样的心情。忽然明白了裴孜皓消失前的那一天说的那句话：“杜心琦，不要忘了你说过的话。”
不要忘了你说过的话。
心琦突然想起，那天早晨，她看着裴孜皓认真的神情后说的那句：“我信你，信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