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九州震荡
六、谁是方脑壳
吴能从一开始没有参加宣传队，一是他不愿意多受一种约束，二是他清楚所谓的学生宣传队蹦跶不了几天。但他架不住武兴华的纠缠，还是参加过一些演出，心想权当自己在练习吹笛子一样。
多参加几次后，他内心就感到厌烦了。总是那些千篇一律的东西，节目表演的狂热，让他分不清究竟是狂热的演出还是演出人的狂热。尤其是那些跳忠字舞的动作，让他觉得愚昧可笑。心想：这也能算舞蹈?纯粹是一种表忠心的仪式而已。到了1968年初，不管武兴华咋个挽留他，吴能不再参加演出。
由于武兴华在宣传队，而且是一个主事的。方二也就毫不犹豫地加入了宣传队。其实，方二也不看好那些节目，在这点上他跟吴能的看法差不多，所以当吴能退出宣传，他并没有帮着武兴华劝留吴能。他是冲着武兴华去的，他心想，说不定武兴华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在宣传队里，他跟武兴华的关系最好，是武兴华的铁杆帮手，处处维护她的决定。
宣传队的人无论男女，都长得有几分人才。大家在一起朝夕相处，都很熟悉了解，日久生情，三四十人的宣传队中真还成就了三四对恋人。武兴华也是多人追求的对象，但她心中只有吴能，不为他人所动。
方二从不掩饰他对武兴华的爱慕。方二曾是红卫兵组织的头头之一，为了参加宣传队跟武兴华在一起，连头头也不当了。吴能晓得后就笑话他：
“方二，领袖说************，引无数英雄竞折腰。你这是不爱江山爱美人啊。”
方二毫不理会吴能的揶揄，说：“少跟老子瞎球扯！老吴，你要不喜欢武兴华，就跟兄弟让条路，给句痛快话，回头不要说我挖墙角。”
从“文革”开始，方二觉得武兴华离吴能远了，离他近了。他们观点一致，都是一个派别的，串联时一路相伴，亲密无间。但武兴华心底始终有吴能，后来学生组织大联合后，吴能跟他们又是同一个派别组织的，他方二的优势又化为乌有。方二也晓得，吴能从没有答应过武兴华啥。就是在秦虹离开后，吴能也没有答应过武兴华，这事吴能没瞒他。而且，他还听同学袁大头说过，他的妹妹袁敏也追求过吴能，吴能也是没有答应。方二不想为了武兴华而影响他和吴能的友谊。既然吴能先提到这事，他必须跟吴能把话说明。吴能听后就说：
“方二，你才跟我瞎球扯！听你这话，好像是我挡你路了。完全是打胡乱说，你尽管去找她，我绝不会多心。”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兄弟我可不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所以得先跟你打个招呼。”
在武兴华那里，方二碰了一个大钉子。不等方二表白完，武兴华就对他说：
“方二，我只把你当成好朋友。还有你别忘了，你年纪比我小，我是你姐。”
“小咋啦！你看教物理的林老师比他爱人还小两岁，俩人感情多好。再说，你生日小，我生日大，虽说隔着一个年头，其实我就比你小不到半岁，四舍五入就一样的了。”方二说的林老师夫妇，是学校的一对年青老师。女的比男的大两岁，琴瑟相随，相敬如宾。在学生中口碑甚佳，被学生们公认为模范夫妻。
“方二，你真够幽默的，啥东西都可以四舍五入。姐要找的人不是你，姐喜欢比姐更成熟的人。”
“哪个成熟？你是说吴能吧。吴能说了，他没有答应你。你为啥还不放手？”
“吴能喜不喜欢我是他的事，但我喜欢他。只要他一天没有女朋友，我就喜欢他一天。方二，你是吴能的好朋友，我也把你当好朋友，而且把你当好兄弟。其他话就不用再说。”
方二心里说：我才不稀罕当你兄弟。他准备了一肚皮的话只能烂在肚子里。方二回头跑到吴能家发牢骚：
“老吴，我真不晓得是你脑壳有问题，还是武兴华脑壳有问题。你看你，武兴华这样好的人，你为啥不答应她。武兴华就更让我弄不懂，你都没有答应她，她还在那里憨呆呆地等。唉，我算是遇到了两个方脑壳。”
“方脑壳”是本地方言，意思是指脑筋呆板，有点憨的意思。方二打这个比方，正好也在家的吴力听到后忍不住发笑，她说：
“哟，方二，难怪武兴华说你不成熟。真没说错。你正好姓方，我看你才像一个方脑壳……”
“小护士，我跟你哥说话，你别插嘴。”方二跟吴力熟，说话随便。因为吴力学校的分配方向多数是到医院当护士，所以他有时说话就直呼吴力为小护士。
“我才不稀得理你。自己慢慢去想吧。”吴力说完，嘴巴一翘，进里间去了。
吴力喜欢武兴华，俩人很对脾气。她希望武兴华能跟哥哥好，多次在哥哥面前为武兴华说话。只是吴能不理她，叫她少管别人的事，管好自己的事。因为吴能看她老跟方二开玩笑，讥笑方二，其实内心很关心方二。他明白妹妹是有点喜欢方二，而方二的心思一点都没在自己的妹妹身上。
当方二为这事在吴能面前发牢骚时，吴能劝方二说，这种事是勉强不来的。有时在旁人看来特别合适的，当事人却觉得并不合适，反过来有时当事人觉得合适的，旁人却认为不合适。这事还真说不清道不明的。
方二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行啦，行啦。别在我面前说风凉话，啥叫说不清道不明？你现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吴能心里不以为然，嘴上也不好再劝。他也晓得方二之所以在武兴华那里碰壁，跟自己多少还是有点关系的。就说：“要得，不说了。我们去找李轼他们下河游泳去。”
两个人离开吴家，向江边走去。
还没等这些校园里的青涩爱情成熟时，另一场大潮迎面扑来。
1968年底开始的知青上山下乡运动，让校园里那些青涩的爱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