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芳草茵茵
三、绿茵场上
广场是城里最大的一块绿茵场地，紧靠着四季长青的翠屏山。广场主要的功能就是运动场和群众大会场所，所以一些运动会、球赛都在这里举办，市里开群众大会之类的事，也是在这里举办。广场要没有这些活动时，就成了市民自由活动的场所。广场地势开阔，人少，学骑自行车的人多半选择在这里。
第二天，武兴华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足足10分钟到了广场。武兴华怕迟到，特地把她母亲的一个没有戴的旧手表戴上。8点还差5分时，吴能骑着车来了。吴能一看武兴华已经先到，歉意地一笑：
“哟，我到迟了。”
“没有，还没到8点呢。”武兴华指指腕上的手表。
“哟，你咋还戴表来，我昨天跟你说过，刚开始你肯定得摔跟头。先把表摘了，别摔坏了，先放我包里。”
吴能开始跟武兴华讲学骑车的一些要领：一、眼望前面，看有没有人和障碍物，注意躲避。二、身子要坐正，不要随着车东歪西倒的，保持重心。三、……
看着吴能一本正经地说着，武兴华在旁一边听一边点头。她实际上并没有往心里记，她想一个学骑车的事，能难到哪里去，要不了几天自己就肯定能学会的。她只是在仔细看吴能那张神情认真的脸，因为讲得卖力而生气勃勃。她喜欢这张脸，喜欢和这个人呆在一起，学骑车无非是有一个和他近距离接触的机会罢了。
“完了，就这样简单，开始吧。”吴能刚说完，又叫起来，“哟，你咋个穿裙子来。昨天忘了跟你说，这男式车上下不方便的。你先回家，明天换了裤子再开始，不着急的事。要得不？”
“要不得！你昨天不是说过先不用学上下车，先骑会了再学上下车吗？这咋还没有开始，你就把我往回撵。”
“我是说过。好吧，你非要这样，就依你吧。但我先告诉你，反正你的裙子肯定碍事。到时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广场北部是400米跑道，中间是一个足球场，一年中也难得有几次足球赛，足球场经常被青草覆盖。广场是一个学骑车的好地方，因地方宽人少，初学骑车的不容易撞到别人，所以在这里学骑车的人不少。
吴能教得很卖气力，而武兴华学得很随意。吴能扶着武兴华坐上车，她的裙子确实很碍事。武兴华一踩脚踏板，车向前动了。吴能左手帮她扶着车把，右手扶着车座，在旁边小跑着，拼命使车不倒，开头还算不错。
几圈下来，吴能的背心都湿透了。武兴华的车骑得歪歪扭扭的，吴能一边跟着跑，一边喊：
“车把扶正！身子不要歪。”
“不用急，一下一下地蹬。”
“注意！前面有人，往右拐。”
“哎呀，我咋拐不过来呀！”一看前面有人，武兴华紧张得拐不过来。
“不要紧，慢慢拐。车笼头歪过去，人不要歪！人不要……”
旁边的吴能话还没说完，咣当一下，武兴华已经连人带车倒地。吴能拽不住，也跟着倒过去，他怕压在武兴华身上，连忙用双手撑地，手擦破了。他迅速爬起来，一边拽武兴华起来，一边问她摔着了没有。武兴华摇摇头表示不要紧，一手忙着把翻上去的裙子拽下来，一边拽着吴能的手爬起来了。武兴华忙着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斜眼去看吴能，她不愿意吴能看见她衣衫不整的样子。这时吴能正弯腰忙着把车扶起来，把摔歪的笼头扳正过来。看着武兴华没摔着，只是衣服裙子弄脏了，吴能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喘着气说：
“今天是先练到这里，还是歇一阵再练？”
“先歇口气，歇一阵再练。”武兴华一边说一边坐在吴能旁边，把裙子往前拽了一拽，双手抱住腿。
吴能这才发现，不单是自己一身汗，武兴华也是汗涔涔的，额头上鬓发间都是汗水。他一边掏出手绢递给武兴华，一边说：
“你先擦擦汗。要不，寒假或者天凉快了再学吧。现在天太热，一动一身汗，再说冬天穿得厚，膝盖不容易擦伤。你说要得不？”
“呀，你的手流血了，咋回事？”武兴华在接吴能递过来的手绢时，一下看见他的手擦伤了，一把就抓住他的手惊叫起来。
吴能忙抽回手说：“不要紧，破了一点皮，血已经凝住了，不要大惊小怪。我跟你商量的事要得不？”
“啥叫大惊小怪？人家关心你嘛。我也跟你商量个事，要得不？”
“说吧，有啥要不得的。”吴能没有看武兴华，下意识地用手揪那些长得高的草。这些草从草丛中探出了头。
“以后在学校以外，我也叫你老吴。我听方二和一些男生就这样叫你，要得不？”
“哟，就这事，我还以为是啥子大事。你随便叫吧，当然要得。”
“老吴，那以后我就这样叫你啦！”
“哟，你倒真够麻利的，就叫上了。”
“当然啦！为了对等，你以后就叫我小华。”
“叫你小华……这，这样吧，我叫你小武吧，要得不？”
“要得。”
武兴华看见吴能把一根一根的草绕在手指上，突然叫起来：
“嘿，老吴，这是官司草。我们来斗草吧！”
广场上的草，全是野生的。野草们生命力极其旺盛，脚踩它，车碾它，照样长得蓬蓬勃勃。道旁、路边、荒地，只要有土的地方，就能看到它们的身影。这种官司草就是其中长得最为茂盛的一种，一丛一丛地长，草茎能长很高，高的能长到三四十厘米。它的茎非常坚韧，它的中文学名叫牛筋草，可能跟它这个韧性特点有关。但一般人搞不清这些学名，都叫它官司草。这可能是跟小娃儿从小玩的一种游戏有关。
童年时，尤其是男娃儿，拔出草的茎干，挽成一个结，两根草结扣在一起，然后两个人用力拉扯，哪个的草断了哪个算输，没断的则是赢家。这种争输赢游戏就叫“打官司”，这种草就被叫为官司草。这种草随处可见，随手就可以拔到很多，耍起来又简便易行，不用择时间，不用择地点。但多限于娃儿们耍。
吴能一听武兴华要斗草耍，就笑着说：
“哟，你多大啦，还像小娃儿那样打官司草耍。”
“嘿，来嘛！哪个说大了就不兴打官司草耍？”武兴华说着，没有挪地方，手上就已经拔了好多官司草了。
吴能不太想和武兴华“打官司”。他觉得这太娃儿气了，就从包里掏出武兴华的手表一看，说：“已经10点过了，刚才我跟你商量的事，你还没回答我，究竟咋个办？等天气凉快了再练，还是接着练。”
“这样吧，我们来比打官司，三打二胜，哪个赢了，哪个说了算！免得你说我欺负你，要得不？”
“好吧，说话算数，就3次。”吴能说完，迅速拔了3根官司草。
结果只比了2次，2次武兴华都赢了。吴能把剩下的一根官司草扔在草地上，说：“第3次就不用比了，你赢了。你说吧，咋个练。”
其实他就没想要赢武兴华，他看到武兴华拔的都是最粗的官司草，自己就随便拔了3根细的。
“我就这个暑假学会它，然后叫我爸跟我买一辆永久牌的。我爸在商业系统工作，买辆自行车没问题。我以后就可骑车上学了。”武兴华赢了很高兴，又说：“对啦，老吴，我咋没见过你骑车上学呀？”
“班上同学就两三个人有车，骑车上学太招眼，再说，家离学校也不是很远。走路同样方便，约同学一起上学，一路走一路摆龙门阵，也是很好耍的事。”
武兴华望着吴能那张英俊面孔，心里却在想心事。她其实看出吴能就没有想要赢，意思还是让她决定。她想吴能这个人长得帅不说，很多方面都出众，却是一个不张狂的人。跟姑娘相处热情还很细心，又懂得尊重人，有事先问对方愿意不愿意，不让人感到尴尬。不像她们班上有几个男生，学习出众点，就很张扬，或体育上有啥强项，也很张扬，或家里条件好，看人都抬起下巴看人。没认识吴能前，她觉得他们都还不错，认识吴能后，将他们与吴能相比，就显得不成熟多了。她想：人真是要比较，才能看出高下。
吴能看武兴华眼睛望着自己，心却在别处，拿着手表在她眼前晃晃：“想啥呀，到底还练不练啊？”
“哦，没想啥。那好，我们接着练，再练一个小时，到中午太热了，就停下来。”
接下来武兴华练得很认真。她记住吴能说的话，车快要倒时，不要往外倒，那样吴能拽不住，往里倒，往吴能站这个方向倒，吴能扶得住。果然，这样练了几次很顺当，每当她快要倒时，吴能就死劲扶住车，武兴华就没再摔在地上。有时倾斜度太大时，武兴华就倒在吴能身上，吴能会一把抱住她。
快到中午时，武兴华已经骑得有点平稳了，吴能也可以不用使很大的劲扶车。但天气太热，吴能早已大汗淋漓，衣服贴在身上，很难受。要不是在武兴华面前，他早脱衬衣，只穿背心了。而武兴华兴头正高，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也是一身汗，吴能都不好意思去看武兴华紧紧贴在身上的衬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