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一片此起彼伏的尖叫!
“快看!有个人影冲进火场了!”
“有人冲进去了!!”
“快灭火!快灭火!!”
斐珍这才急急忙忙回过身来,一眼就认出那个冲进火场的人是乔迁!
她后退两步,觉得腿软得几乎要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一下就跌坐在了地上。
冲进火场的乔迁只觉得眼前一片热腾腾的红,刺目的红,铺天盖地都是能吞噬死亡的颜色。
她想起自己刚才挂江景胜的电话,心里忍不住嘀咕:“小子,这该不会是我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了吧?”
……
演唱会现场。
江景胜在后台化完妆,补完造型,但不知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卓东,你帮我找下她人在哪里,”他抬头对助理说,“那边背景很嘈杂,还有好多人的尖叫声,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背景嘈杂?”卓东正在翻着日程,此刻只是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听说城东那边着火了,火势还挺大,她会不会在那块附近?”
“她在那儿干嘛,围观别人家怎么救火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是好奇,直接打她的电话问问本人不就行了。”
江景胜有点不乐意了。
“我说,乔迁对我态度差,我能理解,你现在对我这么敷衍是怎么个回事?”
卓东:“就许人家对你态度差,就不许我稍微怠慢你了?再说我说的也没错啊,直接打电话给本人不是再清楚不过了么?”
江景胜盯着手机。
“她刚才不耐烦地把我电话挂下了,如果我再打过去,是不是稍微……”
“稍微怎么样?”
“稍微……显得我有点……过于在乎她了?”
卓东被逗笑了,收起二郎腿。
“你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这么有尺度、讲界限的人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那死缠烂打的劲头连我看了都忧心!”
“我们现在是好朋友,”江景胜白了卓东一眼,“我要是再死缠烂打,我保准她能分分钟拖黑我不带手软,再把我的号码和治不孕不育的小广告一起贴满整条街道的电线杆。”
卓东像是另眼相看了。
“原来你这么有自知之明。”
江景胜:“……”
后台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喊了一声:“开场舞快要开始了,准备上台!”
江景胜站起来,朝着外面走去,但手里始终捏着手机,总觉得哪哪不太安心。
终于他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觉得还是应该再回拨电话过去看看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电话足足打了一分半钟,那边都没有人接。
“卓东,我先上去了,你帮我保管下手机,”江景胜不放心地交代给卓东,“记住,每隔五分钟打一次电话!一直打到通了为止啊!”
卓东满头黑线,却还是答应下来了。
“知道了!”
……
路边的一堆杂物里,一个手机静静地放置在地上,和这些杂物混成了一体。
手机的主人像是在解除身外之物一样,把它随手就丢在了路边,而自己则冲向了火场。
火势如同魔鬼,越来越汹涌。
来来往往的人里,谁也没注意到有个手机在地上锲而不舍地震动着,发出微弱的声频。
“消防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里面已经有两个人了,两条命啊!”
斐珍几乎是对着手机话筒咆哮的。
“这边的车流堵得死死不动,连应急车道都被抢占了,恐怕还要多等一会儿……”
路人们来来往往,帮忙救火,但没有人敢真的冲进火场只身去救人,只能绕着火势团团转。
这场火,像是把世界分成了两个部分。
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被划分得泾渭分明,死者在魔鬼的掌控之下,而生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却爱莫能助。哪怕中间相隔的距离只有几十米,哪怕一条鲜活的生命的消逝,其实就在相距你不远的地方。
众人围成一团救火,但越救心里却越是凄凉。
有那么一瞬间,斐珍有一种错觉,好像站在外围的所有人都是在参加一个殡葬仪式,他们亲眼目睹一些人的死,为那些人的生和死做出一个见证,接着把这样的见证告诉其他人听。
剩下能做的,就是在这场葬礼上唱起哀婉的歌,投以悲悯的眼神。
“算了吧,肯定救不了,过了这么久也没出来啊。”
有人拍拍斐珍的肩膀,轻轻叹气。
“要是能出来早就出来了,一般待得超过五分钟的,肯定就已经……”
剩下的话,对方没有继续说。
斐珍心里清楚,在众人的眼里,她在冲进去的那一刻,基本就已经等同于死了。
这场熊熊燃烧的火光,无非是殡仪馆里的火炉,把死去的尸体化成骨灰。
火一灭,骨头烧成灰,盖棺埋葬,撒下白纸,一个人的一生就可以这么结束了。
斐珍站在那里,火光在她的脸上倒影。
“是她自己答应过我的,她说她会没事,”在一阵歇斯底里之后,斐珍反而变得平静了,“她要是食言了,我都替她觉得丢人。”
身边的人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摇摇头走开了。
手机依然在身后震动,如果不是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有什么东西在锲而不舍地震动。
斐珍回过头,看到地上静静躺着一部手机,荧光蓝的屏幕上有一个号码。
“是乔迁的手机?”
斐珍走过去,把手机拿起来,刚好屏幕在这一刻隐没,无声无息。
电话在这个时候挂下了。
斐珍把手机收进口袋,并没有在意。
……
舞台上。
江景胜一首歌唱完了,全场的粉丝很热烈,尖叫声几乎要刺破耳膜。
他匆匆下了台,一下来就直接问卓东:“怎么样,电话有人接了吗?”
卓东摇摇头:“没人接,估计是人不在手机身边吧。”
看到江景胜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卓东劝:“要不然这样吧,你先把演唱会结束,等结束了我们去她住的地方找她。”
江景胜摇摇头,接过手机,自己又打了一遍。
“我总觉得好像出了什么事,我有点担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