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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神奇的魔法(4)

三个人一下子明白了,一定是拉维尼娅不知怎么地猜出了她们的秘密,然后又到铭钦小姐那里告状,就这样轻易地出卖了她们。

她大步地走到贝基跟前,没等她醒悟过来,再次用力打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这个放肆的家伙!我早就知道,你就是个无赖!”她说,“明天早上,你就给我卷铺盖滚!”

萨拉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她的眼睛越来越大,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而埃芒加德则吓得浑身发抖,大声哭起来。

“噢,不要赶她走,铭钦小姐,不怪她。”她哭着说,“是我的姑姑给我寄来这一篮子东西,我想,我想跟大家一起分享。我们只是想要开个派对。”

“是的,你说的我知道,我也都看见了,”铭钦小姐讥讽道,“还有公主萨拉,现在她就坐在桌子的首席。”

说着,她用愤怒的目光转向萨拉,“我想,这应该都是你的主意,我知道,而且,”她叫嚷道,“我非常清楚,埃芒加德绝对不会想到做这样的事情。是你,就是你把桌子布置成这样的,我估计……也是你在用这一堆垃圾做成的炉火。”说完,她又朝贝基狠狠地跺了跺脚,“你现在马上,滚回到你的阁楼去!”她命令道。

贝基哭得很厉害,只好把脸藏在围裙里,肩膀耸动着,一起一伏,灰溜溜地走开了。

现在,铭钦小姐看了看萨拉和埃芒加德,她知道这回应该轮到萨拉了。

铭钦小姐严厉地叫道:“至于你,等我明天再收拾你好了。从明天早饭,再到中饭和晚饭你都没得吃!”

“可是,至今我还没有吃中饭和晚饭,铭钦小姐。”萨拉有气无力地说。

“那么很好,最好你一顿都不要吃,这样你才会长点记性,就不会再给我惹乱子。现在,别在那儿站着。你要尽快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放回篮子。”

说完,铭钦小姐开始把东西都从桌子上扫进篮子里,这时,她一眼瞥见了埃芒加德的新书,说道:“还有你,把你这些漂亮的新书居然拿到这个脏兮兮的阁楼里来,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爱惜。现在你也要快点带上你的书回去睡觉。罚你明天一天待在房间不许出来,我还要给你的爸爸写信。如果他知道你今晚在哪儿,你猜猜他会怎么说?”

就在这时,萨拉的眼神中有一种严肃的表情,一下子触怒了铭钦小姐,她又愤怒地转向她。

“你在想什么?说出来。”她质问道,“你为什么那样看着我?是不是不服气?”

“不,我是在思索,铭钦小姐。”萨拉回答道,她就像那天在教室里一样镇定而毫不畏惧。

“那么,你说说看,你到底在思索什么?”

这次的情景,跟教室里发生的那一幕极其相似,所不同的是,萨拉表现出绝对的冷静。

在萨拉的眼睛里,没有丝毫傲慢,有的只是无尽的哀伤和足够的镇静。

“我在想,”她轻声说道,“如果我爸爸知道我今晚在哪里,那么他会对我说些什么。我想,这个时候,他一定就在这个房间里看着我。”

这话果然像往常一样把铭钦小姐给激怒了,而且跟以前一样,她的愤怒立刻表现得非常夸张,就像是发了狂一样。她几乎是飞奔到萨拉的跟前,怒不可遏地一把抓住了她,然后使劲地摇晃着她。

“你这个傲慢无礼、简直无法无天的家伙!”她叫道,“你竟敢这样对我说话!你怎么敢这样对我说话!”

狂怒之下,她一把拿起书,将剩下的食物也一股脑都扫进篮子里,堆成一堆乱七八糟的垃圾,然后又塞到埃芒加德的怀里,将她推出门去。

“现在,我让你一个人去想想,”她说,“赶快给我睡觉去。”说完,她把门重重地关上了,可怜的埃芒加德被推出去的时候,差点要被绊倒了。

等一切都安静下来,萨拉只剩下一个人独自站在门的里面。她静静地坐下来,低着头想了好久。

看起来,美梦彻底结束了。连炉子里那最后一丝火星也已经熄灭了,只剩下一堆黑色的灰烬。就像是一个华美的梦幻突然消散之后留下的黑暗。

此刻,桌子上什么也没有了,金盘子和刺绣的餐巾,还有花环都变成了破旧的手帕,还有红白相间的废纸和散落在地上的被废弃的假花。也许,连那个在舞台上表演的吟游诗人也悄悄地溜走了,而宴会上那华丽的管弦乐的声音也悄然停止了。

艾米丽仍然一动不动,她正靠着墙坐着,使劲地盯着萨拉。萨拉看着她,然后走过去,用颤抖的小手把她捡起来。

“艾米丽,所有的宴会都没有了,”她说,“你瞧,这里也没有什么公主了。这里,只剩下一个被关在巴士底狱的囚犯了。”说完,她埋着头,坐在地板上,心似乎都快要碎了。

如果我们假设,这个时候萨拉没有埋起头,将会发生什么事呢?我们又假如,她正好在不恰当的时刻,忽然抬起头看看天窗,我想,也许本章的结尾可能就会完全不同吧。

因为,如果她抬起头,匆匆扫视一眼天窗的话,那么她肯定会被自己看到的一切吓一大跳的。在那一刻,她会发现一张脸正贴在玻璃上,并且偷偷地朝里面看着她。而这张脸,就是那个之前她跟埃芒加德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偷偷往里探视的那张脸。

可是,事实上她并没有抬头。她将长着黑发的小脑袋埋在臂弯里,坐了好一会儿。每次当她尝试着要默默地忍受一些事情的时候,她总是习惯那样子坐着。不久之后,她站起来,慢慢走到床边。

“以后等我醒着的时候,我想我再也不能假装想象拥有那些东西了。”她说,“不管我再怎么努力,也是无济于事了。如果我去睡觉的话,也许我会做—个非常美丽的梦,让我好受一点。”

那一刻,她突然感到非常疲惫,也许是因为太饿,也许是因为突然被折磨,总之,她看起来十分虚弱。

“如果现在炉子里,能够生一堆熊熊的火,那将会有许多火苗轻轻跳跃,”她喃喃自语道,“啊,瞧,就在那些壁炉的前面,还有一张张舒适的椅子,椅子旁边就放着一张小桌子,对了,就在上面放着一顿热腾腾……热腾腾的晚饭。假如……”

当她困倦的时候,就把薄薄的被子盖在身上,于是,她一边继续自言自语,一边说道:“如果这一张床,又漂亮又软和,而且上面盖着厚厚的羊毛毯子,还有大大的鸭绒枕头。假如……假如……”她太疲倦了,这对她大有好处,因为她一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萨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实在是太累了,所以睡得又深又沉,沉得任何东西都不会吵醒她,即使是梅基塞代克全家都在那儿又叫又跑,也无法吵醒她,即便是它所有的孩子都从洞里出来打闹和玩耍,也不会影响她。

她醒来的时候,有些突然,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谁把她从睡梦中叫醒。实际上,将她叫醒的是一个声音,一个真实的声音。

那时候,当一个轻柔的白色身影从天窗里溜出去之后,天窗关闭时发出了“嘀嗒”的声音。这个白色的身影就匍匐在屋顶的石瓦上,正好在天窗的附近,可以看清阁楼里发生的事情而又不会被发现的。

起初,萨拉没有睁开眼睛。因为她太困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和舒适。确实,那一觉她感受太奇怪了,所以,她有点不相信自己是否真正醒了。除了在一些自己幻想过的可爱梦境中,她从未感到像这样温暖和舒适。

“啊,那是一个多美的梦啊!”

她喃喃自语:“那是多么暖和啊。我不想……真的不想醒来。”

在梦里,她感觉到身上堆着温暖而舒适的被褥。那梦境如此真实,她能摸到毯子,那像是用缎子面料做成的鸭绒被的东西。于是,她静静地躺着,竭力让自己继续沉醉在梦中,想要将这种快乐延续。

然而她做不到,即使她把眼睛紧紧地闭着,只有什么东西惊醒,她还是会醒来。她似乎能听到那是房间里的什么东西。好像那是光和声音,也或者是正在噼里啪啦燃烧着火焰的声音。

“噢,太可惜了,为什么我要醒过来呢,”她悲伤地说,“真没办法,真没办法啊!”

她只好睁开眼睛,但是却又笑了,因为眼前的景象,真的恍若梦境。那是她在阁楼里从未见过的,而且她知道从今以后也绝对不能再看到这些了。

“噢,不不,这里一定是我还没有醒过来,”她有些恍惚,却又大胆地支着双肘,看了看四周,一边低语道,“我一定还在做梦,这不是真的。”她知道这肯定是一个梦,因为只要她醒过来,这些东西都将会统统消失。

你看到这里的时候,一定会很纳闷。你想,萨拉到底看到了什么?就在她的眼前,展现出了这样一幕场景,简直让她大吃一惊:壁炉里正在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一个小铜壶正在铁架上烧着开水,发出“嘶嘶”的声音;地板上铺着一块厚厚的红色地毯,看起来那么舒适;炉火前面还有一把精致的折叠椅子,摊开的椅子上面放着几个靠垫;就在椅子的旁边,还放着一张小折叠桌子,摊开的上面铺着一块白色的桌布,桌子上摆放着几个带盖儿的小碟子,还有一个杯子、一个茶托、一个茶壶;而在她的床上则是一床暖和的新被褥和缎子被套的鸭绒被。同时,在床脚边还放着一件考究的丝绸袍子、一双棉拖鞋和几本书。

萨拉看着眼前,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温馨而舒适。就在这一刻,她梦中的房间似乎变成了一个仙境,桌子上还放着一盏明亮的灯,那带有玫瑰色灯罩的灯,打出温馨的光,给这个房间里洒满了温暖。

她立刻坐起身来,双肘撑着身子,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但愿这一切没有消失。请留下来,一定要留下来。”她喘着气,“噢,这样的梦,多么美啊!但愿我还能再见到这样一幕美丽的梦境。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呢?”

萨拉这样想着,简直不敢动一下,她生怕美梦会很快消失不见。不过到最后,当她掀开被子,带着灿烂的笑容,小心地把双脚放在地板上。

“是的,我在做梦,可是我下床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然后,她就站在这一切中间。当她用紧张的目光,缓缓地看着整个房间,她从这边看到那边,“是的,我在做梦,可是眼前的这一切都还在!我在做梦,但是周围的一切都可以摸到。到底是这里被施了魔法,还是我被施了魔法?我只是觉得,我可以看见这一切。”她的话越来越快,“不管怎么样,只要我能继续这样想象,”她叫道,“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哪怕那只是一个梦!我不怕梦会消失!”

萨拉就这样站了一会儿,接着深深地喘了一口气,然后又大声叫道:

“噢,怎么会是真的呢?这不可能是真的!可是,噢,这一切看上去,又是多么真实啊!太像真的了啊!”

旁边正在燃烧的炉火将她吸引过去,萨拉赶紧跪下来,伸出双手靠近那火苗,由于太近了,她被猛地烫了一下,赶紧又缩回了手。

“可是,我梦见的火是根本不会烫人的,这是梦吗?这是梦幻还是真实呢?”她叫道。

她赶紧跳起来,又摸了摸桌子,还有碟子和地毯,然后又走到床边,再次摸了摸毯子。一切似乎都是真实的。摸起来非常有感觉,根本不是空洞的。她把那件厚厚的柔软的睡衣拿起来,突然把它紧紧地贴在胸口,放在脸颊上,仔细地感受那里的温度,还有那种给予她的幸福感。

“哦,真暖和!真软啊!”她差点哭起来了,“噢,这是真的!肯定是真的!没错的!不然的话,怎么会是软和的呢?”

于是,她把睡袍披在肩膀上,又把两只脚放在拖鞋里,一切都是那么真实,那么不容置疑。

“哦,拖鞋也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叫道,“我不是……我不是在做梦!的确,这些都是真的。没错啊!”

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走到那些书的跟前,似乎有某种预感,等到她一把打开放在最上面的一本,只见在衬页上真的写着几句话:

送给阁楼里的小女孩。一位朋友。

当萨拉看见这句话时,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举动,她把脸埋在书页上,开始放声大哭。

“一位朋友。哦,天哪,那是我的朋友吗?可是,我不知道那是谁,”她说,“可是,我知道现在至少有人关心我。我还拥有一位朋友,是的。我很幸福,也很温暖。”

萨拉拿着蜡烛,偷偷地走出屋子,然后来到贝基的房间,就站在她的床边。

“贝基,贝基!你快醒醒!”她用最大胆的声音轻轻叫道,“快醒醒!”

贝基被惊醒了,她一下子坐了起来,惊恐地瞪着眼睛,脸上还挂着昨夜的泪痕。当她看见自己的床边站着一个小人儿,身上穿着一件华丽的而且是红色缎面做成的夹棉睡袍,那张脸也是一张春风满面而又神采飞扬的脸。

哦,这是萨拉公主!她一下子记起来了,现在的这个女孩,真的不是别人,就是她曾经见过的萨拉公主,而她就站在她的床边,手里拿着蜡烛。

“快来,快来看看。”她说,“噢,贝基,快来看!”

贝基吓得不敢说什么,只是赶紧起来慌乱地跟着萨拉,嘴巴和眼睛都张得大大的,看起来非常滑稽。

当她们跨过门槛,萨拉轻轻地关上门,当把她拉进屋子里那温暖善良而又美妙的事物中,她开始眩晕了,而那些可怕的饥饿感也慢慢消失了。

“这是真的!是真的!”萨拉叫道,“我都摸过了。它们就跟我们一样真真切切。你知道吗?是魔法师来过了,这一切都是他做的,贝基,就在我们睡着的时候。你知道,魔法师是不会让最糟糕的事情发生的。一定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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