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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梅基塞代克和拉姆·达斯的奇遇

事实上,就在萨拉外出跑腿的那个下午,阁楼里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但可惜,这件事的目击者只有老鼠梅基塞代克。

当时它又惊又怕,被眼前奇怪的人们给吓住了,只好迷惑不解地匆匆逃回洞里躲藏起来。

但它又不甘心就这样一无所知,所以当它偷偷地在洞口窥探,并且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它那一刻真的吓得全身发抖,不知所措。

实际上,当萨拉一大早离开后,在一整天里,阁楼里就会显得非常寂静。唯一打破这寂静的,只有在石瓦和天窗上滴滴答答的雨水声。实际上,就连老鼠梅基塞代克也觉得非常无聊。

当雨水的拍打声停止之后,屋子里就会变得沉寂,很快又恢复那死一般的寂静。虽然经验告诉过它,萨拉暂时不会回来。但是它还是决定出来侦察一下。

于是这只老鼠四处闲逛,东闻闻西嗅嗅,竟然出乎意料地找到一块面包屑,无疑,这一定是上一餐留下的,对它来说,简直成了一个惊喜,有些不可思议的意味。然而,就在这时,屋顶上传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这很快就分散了它的注意力。

梅基塞代克停下来,仔细地聆听周围的响动,那一刻心也“咚咚”直跳。那个声音表明,就在铭钦小姐的屋顶上有东西在活动。而且,那声音正慢慢向天窗靠近,最后真的到了天窗处。

最后,天窗被神秘地打开了。在那里出现了一张黝黑的脸,他正朝阁楼里窥视,在这张脸后面紧接着又出现了另外一张脸。两张脸孔都流露出一种好奇而兴奋的表情,当然,他们看起来也非常小心,都谨慎而又饶有兴趣地往阁楼里看。

这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拉姆·达斯,另外一个就是印度绅士的秘书,两个男人在外面的屋顶上,正准备做一件非常神秘的事情。他们打算要悄悄地从天窗爬进阁楼里来。不过,梅基塞代克并不知道这些。

它只知道这两个人一定是想要寻找什么东西,而且似乎是想要打破阁楼的寂静,入侵阁楼。对这样的不速之客,它心里非常恐慌。

那个长着黝黑脸孔的人动作敏捷,而且非常有经验。当他从天窗里爬进来时,显然非常小心,身体都是那么轻盈而灵巧,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趁着这个机会,梅基塞代克赶紧夹着尾巴一下子冲回洞中。它可不想惹上这些入侵者。

现在,它已经不害怕萨拉了,因为它知道,萨拉除了面包屑绝不会向它扔其他的东西,而且除了那种温柔里透着低沉,并且还是劝哄式的口哨声,再也从不会制造出任何其他的声音。而眼前这两个陌生的男人,不但是阁楼的入侵者,而且还是它们未来的敌人。至少眼前看来,它们那么神秘,一定是危险的东西,为此它吓得要命。它觉得自己绝对不能靠近他们。于是,它走到墙壁那里,紧挨着家的入口处,将身子紧紧贴在地上,设法用一只机敏而恐惧的眼睛,透过缝隙来窥视这两个人,以防备它们对家的入侵。

那位年轻的秘书动作也很轻盈,看得出来,他对这件行动非常感兴趣。在他的脸上,似乎透露出一种神秘的微笑。

秘书先生和印度水手拉姆·达斯的动作一致,几乎悄声无息地从天窗里爬了进来,并且刚好,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匆匆消失的梅基塞代克的尾巴。

“哦,拉姆,你快看那是不是老鼠?”他低声问拉姆·达斯。

“是的,当然是老鼠,先生,这里有老鼠简直太平常了。”拉姆·达斯也轻声地说,“墙里面还有很多呢。你没听到声音吗?”

“啊!是啊。我听到了。可是,”年轻人很惊讶,“那孩子居然不害怕它们,这可真是个奇迹啊。”

拉姆·达斯做了一个手势,并且带有敬意地笑了笑。

此时,他已经成了萨拉一个亲密的解说者,因为他和萨拉曾经说过话,他对萨拉也有深切的体会。

“是的。这个孩子可不是一般的孩子。甚至她比有些大人还要勇敢。我敢说,她会跟什么都能做朋友,先生,”他回答道,“你知道,我常常会上来,每次都会看见她,不过,前提是她看不见我。许多个晚上,我都一个人偷偷地爬过屋顶,来看看她是否安全。当然,这个时候通常都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行的。而且我也在附近。我有时候会偷偷地从窗户里看着她。你知道吗?她就总是站在那边那张桌子上,仰望着天空,就仿佛那天空在对她讲话一样。每次她还会叫很多动物朋友。只要她一召唤,那些麻雀就都会飞来。她孤独寂寞的时候,她就会喂养刚才我们见到的老鼠,并且以驯养它为乐。在这个屋子里,那些个可怜的小奴婢就常常会来她这里寻求安慰。有一个小孩就常常会在学校里非常安静的时候,偷偷地来找她,还有一个年龄稍微大一些的,看起来非常可爱而笨拙的,也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每次只要她愿意,那些孩子就愿意永远听她说话。这些故事,我都是在屋顶上见到和听到的。我觉得这的确很有趣,虽然也有些不可思议。我痛恨的是,这所房子里的女主人——是一个非常恶毒的女人,她居然没有一点人性。对这个小女孩就像对一个贱民那样,但是奇怪的是,她的行为举止却像是有着皇室的血统,一直高贵而文雅。”

“你好像对她十分了解,拉姆。你能否告诉我,她是谁呢。”秘书说。

“她是谁我可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她每一天的生活,”拉姆·达斯说,“我知道,不管她出去还是回来,都是在悲伤和苦中作乐,我也知道她的寒冷和饥饿。当她一个人学习到深夜时,我知道她其实已经非常困倦了,可是她还是要强迫自己好好学习。我也知道,当她的朋友们偷偷地来找她时,她会非常高兴,而且用她的快乐来感染对方,即使她深受贫苦的困扰,她也能像孩子一样高兴;每次她的朋友们来的时候,她就可以轻声地跟她们有说有笑。我在想,如果她生病了,一旦我知道的话,如果情况允许,我想我真的愿意来服侍她。”

“可是托姆,现在你敢肯定,除了她自己以外,再没有人会知道这里,并且接近这个地方吗?她会不会突然回来,给我们一个惊喜呢?她要是看见我们在这里的话,我想,她一定会害怕的,我们毕竟是不速之客。要是那样的话,加里斯福德先生的计划就会泡汤了,该怎么办呢?托姆。”

拉姆·达斯悄悄地走到门旁,靠着门站着。

“放心吧,除了她,没有人会爬到这儿来的,先生。”他说,“你瞧,她已经提着篮子出去了,这些活儿没有那么容易就结束的。那个孩子走路不会很快的,可能需要好几个小时呢。你瞧,我站在这里的话,有人上楼我都能听见一切动静的。”

秘书听拉姆·达斯这样说,很快安静下来,他很快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支铅笔和一个便笺本。这些就是他们来这里要做的工作,记录这里需要的一切东西。包括吃的,穿的,用的,还有房间里的家具等等。

“托姆,好了,我开始记录了,现在,你要竖起你的耳朵听着啊。”说完,他开始一边轻轻地走着,就围绕着这个凄凉的小房间,一边拿起纸笔来。当看见一些东西的时候,就迅速在便笺本上做笔记。

首先,他走到那张狭窄的小床旁,那床窄得可怜,不小心就会从上面摔下来。他用手按了按床上的垫子,然后发出了一声轻叹。

“呀,简直跟石头一样硬,真没想到这么硬的床,怎么能睡得下呢。”他说,“哪天等她出去了,咱们把这个换掉。不过等会再把床垫搬过来可要费一番力气,今天晚上不行,明天吧。”

他又揭开床上的被褥,看了看那个薄薄的枕头。那枕头也是非常破旧了。

“被罩又脏又破,被子也太单薄,床单上满是补丁,也已经破烂不堪了。”他说,“怎么可以让一个孩子睡在这样的床上呢?谁能知道,简直无法相信,这会是在一所自称为体面的房子里。哦,天哪,看那个炉子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生火了。”秘书瞥了一眼生锈的火炉。

“不是好几天,而是一直都没有。自从我看见起,就从来都没有生过火,”拉姆,达斯说,“这栋房子的女主人一定是个冷面的女人。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似乎只有她自己才会感到冷,别人都应该被冻死。”

秘书在他的便笺本上飞快地写着。写完后,他抬起头,撕下一页然后塞在胸前的口袋里。嘴角露出一丝非常陶醉的微笑。

“嗨,我觉得,这种办事方式真是有点奇怪,”他说,“托姆,你知道是谁出的主意?说给我听听。”

拉姆·达斯谦卑地鞠躬表示歉意,眼睛里跳出一波高兴的亮光来。

“事实上,这个想法最初是我想到的,先生,”他说,“虽然只是一个幻想而已,但是我却是真心想要这样做的来着。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喜欢这个孩子,而且,我觉得我们俩都会感到孤独。那么如何排除这些孤独呢?她的做法,就是不断地幻想,同时还要将她幻想出来的东西叙述给她的朋友们听。有一天晚上,我感到有点悲伤,便趴在她那开着的天窗,偷偷地听她讲故事。你知道有多么奇怪吗?她居然在想象着要将屋子装饰一新,而且也会放满舒适的东西。她一边想象,一边讲述,而且在她讲述的时候,就好像亲眼见到了似的,于是,她越说越开心,越说越感觉温暖。这就是她的一个幻想的世界。这个幻想的世界,深深地打动了我的心。正好第二天,阁下大人又生病了,看那样子非常可怜,我便将这件事告诉他,想让他高兴一下。虽然那时候看起来,这只不过是一个孩子不切实际的美梦而已,但是这个想法却让大人很高兴。得知那个孩子的所作所为后,阁下大人一下子来了兴趣,他觉得听起来似乎能给他带来乐趣。于是,他开始对她产生了兴趣,并且问了许多问题。最后,他说自己一定要想方设法帮助她梦想成真,而且到最后,这个想法让他很高兴。”

“那么,你认为,我们能不能趁她睡着的时候动手?万一她醒来怎么办?”秘书有些紧张起来,他有些担忧地问。无论那计划有多么艰难,现在看来,他已经非常感兴趣了,跟加里斯福德阁下一样充满了期待。

“放心吧,先生。你对我尽可以放心好啦。你知道,我的动作可以轻得跟脚下垫了天鹅绒一样。孩子睡觉的时候,绝对不会听到的。”

拉姆·达斯回答道:“再说,孩子们通常睡觉都会比较沉,即使是不快乐的孩子也是一样。我想,我应该可以一个晚上进出这个房间好几次都没问题呢,而且绝对不会让她发现,更不会让她的脑袋在枕头上动一动。当然,有个前提,那就是如果有人可以从天窗那里给我传东西过来,我就能够非常顺利地完成任务,而且丝毫不会惊醒她。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几乎毫无察觉,只是会以为有魔法师对这里施行了魔法,然后又像魔法一样,突然消失了。”

说完,他开心地笑了,似乎那藏在白袍子下面的一颗心,也一下子变得温暖了。秘书也朝他笑了笑。

“哦,天哪,听起来,这简直就跟《天方夜谭》里的故事一模一样。”他说,“我想,大概只有东方人才能想得到。这种想法绝对不属于生活在伦敦浓雾中的人。这可太有想象力了。”

这番谈话结束之后,他们已经做好了规划。

他们没有逗留太长时间,这让梅基塞代克大大松了一口气。但是很有可能,它并没有理解他们的对话,所以它的印象里,觉得他们两个人的行动如此神秘,说话居然也是窃窃私语,给这个屋子里笼罩了一层不祥的感觉。

那位年轻的秘书显然对这个屋子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兴趣。他不但记下了屋子里所有的东西:地板、壁炉、坏脚凳、旧桌子,还有墙壁。而且到最后的时候,还用手碰了好几次墙壁,他发现就在墙面上,有许多旧钉子,那是钉在墙上不同的地方,这让他很高兴。

“嗨,托姆,你可以在上面挂些东西,装饰一下这个屋子。”他说。

拉姆·达斯神秘地笑了一下,露出雪白的牙齿。

“是的。那是昨天,她出去之后,我做的。”他说,“我带了一些小小的尖头的钉子进来,非常容易就做好了那些。因为那些钉子不需要锤子就可以用的。我放了许多,当然,我想如果做装饰的话,一定是在我需要用到的石灰墙里面。它们都准备好了,放心吧。一切都会非常完美的。”

印度绅士的秘书安静地站着,他一边把记事本插进口袋,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思考着还需要做些什么补充。

“我觉得我做的记录已经够了,我们走吧,”他说,“加里斯福德阁下真是一副热心肠。如果找不到那个失去的孩子,他的心里一定充满了遗憾。但愿他能如愿。”

“如果找到了她,他的身体就能恢复健康了,”拉姆·达斯说,“我相信,他的上帝一定会把她领到他跟前来的。”

接着,他们两个就像刚才进来时一样,很快悄无声息地从天窗溜出了房间。等到完全肯定他们已经离开之后,老鼠梅基塞代克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等了几分钟,它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安全了,这才又从洞里爬出来,四处嗅嗅。它心里希望这两个可怕的人,口袋里也可能会装一些面包,最好能掉下一两块在地上,于是,它跑来跑去地寻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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