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我和杨辉醒来的时候，太阳光已经透过茂密的叶间射了进来。
不知道是地下太好睡，还是林间的空气太好，我们都还闭着眼睛，没有要爬起来的意思。杨辉说，这里可比工地上好睡多了。地上有软绵绵的草，空气又好，最主要的是没有蚊子。说着，他还懒洋洋地打了个翻身。
我没理会他，也打了个翻身，哼哼着继续睡。只是感觉身上痒痒的。我时不时地拍打着。最后，我干脆在身边扯了一根草枝，驱散着，就像用牛尾巴驱赶蚊子。
过了一阵子，我发现有种刺人的东西在我身体上面滑过，我不得不睁开眼睛去看。一个老头出现在我眼前，正用一把竹扫帚在我身上移动。我悚然一惊，叫道，你干什么？
老头子说，我想把你们打走，可是看见你们睡得这么甜滋滋的，还是有点不忍心。老头子说，我天没亮就起来赶人了，你们是我赶走的最后两个年轻人。这时杨辉也醒了，我们问老头子，难道还有很多在这里过夜的人吗？
老头子说，当然，什么样的人都有。有流浪汉，还有一些狗男女，在这里日。我和杨辉说，我们怎么一点都没有觉察到。老头子说，他们当然很警惕。我守在这里，若把我闹醒了，他们的好事只能干一半，就得提着裤子走人呢！
我跟老头子玩笑，当然了。这里空气好，睡着也舒服。假如我有女人的话，也会带到这里来日。现在我们都说了这么多话，也算是熟人了。你把别的人都赶走，别赶我就行。
杨辉说，最主要的是这里没蚊子。
老头子说，这当然没蚊子了。我花了几十万块钱买了薰草，蚊子闻到薰草的味道就不敢来这里了。老头子说着便摇起头来，蚊子不来了，可五马六猴的人又来。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买薰草了。
我们说话的时候，有一对男女正猫着身子从林间经过。老头子说，他们是漏网的一对。我仔细看了一下那对男女，果然头发凌乱，衣服也不整，而且那男人裤子上的拉链也忘了拉，还露出了一条花三角裤的颜色来。
我和杨辉对老头子说，你再让我们睡一会吧，这里比五星级宾馆还顶用。地当床，天当被，我们从来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地方。
老头子说，看你们一片真诚的份儿上，我就让你们睡吧。以后你们也可以来这里睡的。不过，你们得帮我赶走那些另外在这里睡的人。
我和杨辉都说好。嘴上虽是这么说，到时也不一定，也不是百分之百会来这里睡。于是我和杨辉又说了一声，好。
老头子拿起手上的扫帚准备走，走之前他还嘱咐我们，你们好好地睡吧，我不打扰你们了。
杨辉甩着手说，走吧走吧。
老头子果真走了。
等我们再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杨辉说，我们哪里也不去了，就出去买一点东西吃，然后再来这里继续睡。
我说，当然好。
我和杨辉走出了荔枝林，来到了马路上。马路上的行人不多，可来去的车辆不少，油罐车、长途巴士把地面震得嗡嗡响。
我和杨辉来到马路上唯一一家米线店。店主看上去就是广东本地人，讲话也是嗡声嗡气的。虽然他们说着普通话，听起来却还是像粤语。
我们要了两碗米线，可他们却给我们端来了两碗西米露。杨辉说，我们要的是两碗米线，你为什么给我们两碗西米露。杨辉说着，还用我们的家乡话骂了一句，三拉。三拉在家乡可是骂人的意思，就是骂对方死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