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谈很快追上了胡亥,想了想,开口道:“陛下,老奴还有一件大礼送给陛下。”
胡亥停下脚步,诧异道:“大礼?什么大礼?”
韩谈故作神秘的道:“陛下,一会儿您就知道了,跟着老奴走吧。”说着,往石阶的另一边走去。胡亥嗤鼻哼了一声,嘴里碎碎叨叨的道:“切,好你个韩谈,还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说话间,却见韩谈已经走远,便毫不迟疑的跟了上去。
两人沿着一条幽深的碎石小道,渐走渐远,道路两旁的火把熊雄燃烧,火光摇曳,透出神秘的气息。已经走了半个时辰,碎石小道依旧看不到终点。愈往前走,愈显幽深,脚步声回荡在空气里,声音悠远绵长,再传回耳里,隐隐夹杂着阴深的意味。
“韩谈,还要走多久?”胡亥背心的冷汗已经湿透了最里层的衣衫。这似乎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再这么走下去,他就要被这种压抑的气氛逼得窒息了。
“陛下,就要到了。”韩谈不紧不慢的说着,脚步却没有放缓。走了这么久,他的呼吸还是那么平顺,丝毫看不出半点疲态。
胡亥已经累得腰酸膝麻,本想休息一下再走,却见韩谈已经领先两三丈了,不得不强打精神,紧紧的跟着。若让他一个人留在这个地方,打死他也不愿意。
转个一个弯,再转个一个弯,韩谈终于停了下来。跟在他后面的胡亥早已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滚落。眼见韩谈停了下来,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作扇,不停的往胸口扇风。
韩谈回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往石壁上东敲敲,西按按,碎石小道尽头的石壁竟然缓缓打开,片刻间呈现出一道拱形的石门来。韩谈也不等胡亥,只身走了进去。
胡亥之前见过韩谈用机关开启石门,此时倒不觉得诧异,见韩谈径直走了进去,连忙调整了一下呼吸,硬撑着身子站了起来,缓缓的往石门走去。
石门的后面是一个祠堂,正中间挂着一副硕大的帛画像,胡亥一眼就认出来画像上的人是秦始皇。也不知怎么回事,这几天,他的记忆里凭空多出了很多东西,或许是之前残留在胡亥躯体上的记忆与后世灵魂安然的记忆慢慢的进行了融合。
韩谈点燃三支长香,双手捧着,在画像前重重的叩了三下后,将长香插在青铜香炉里,侧身站到一旁,一双深邃的眼睛望向胡亥。
胡亥走到帛画前,清晰的看到秦始皇的牌位,这里供奉的人果然是秦始皇。牌位的下面,一柄约三尺长的青铜剑尤为耀眼,剑虽未出鞘,却能隐隐听到剑气撞击剑鞘所发出的“嗡嗡”声响。
“陛下,给先帝上柱香吧!”胡亥正自发愣,韩谈冷不丁的一句话把他拉了回来。
胡亥整了整衣冠,在香炉前的案上拿起三支长香,用正在燃烧的烛火点燃之后,学着韩谈的样子,跪在褥子上叩了三下,起身将那三支长香插到香炉上。
韩谈微微点头,缓缓走到画像前,双手捧起那柄青铜剑,转身对着胡亥,正色道:“陛下,这就是老奴所说的大礼。这是泰阿剑,先帝曾经佩带此剑,现在老奴把他交给陛下。”
胡亥闻言,欣喜若狂,脱口道:“泰阿剑,这果真是泰阿剑?”
韩谈重重的点头,一双深邃的眼眸里不知隐藏着多少高深莫测,他就这么盯着胡亥,直到胡亥头皮发麻。
泰阿剑是欧冶子和干将两大剑师联手所铸,是把威道之剑,号称天子剑,十大名剑排名第四位。秦始皇驾崩后,泰阿剑也随之消失了,没想到竟是被韩谈藏匿了起来。
“泰阿剑!”胡亥嘴里念着,心中不由激起一股热血,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满脸疑惑的道:“韩谈,泰阿剑怎么到了你的手里?”
韩谈似乎早就料到胡亥会这么问,不疾不徐的道:“陛下,先帝驾崩时,泰阿剑本来是要陪葬的,老奴想着,这样的宝物,埋到地底下实在可惜,于是偷偷藏了起来。后来,老奴便在这里修了祠堂,把它和先帝一起供奉起来,倒也不算违背先帝的遗愿。如今把它交还给陛下,老奴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胡亥听了韩谈的话,找不出破绽之处进行反驳,不过,一回想这几日的遭遇,所有的疑惑全都涌上心头,暗想:“韩谈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宦官,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神通呢?地下驰道,秘密基地,训练死士,现在又弄出泰阿剑来,他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此人实在太过诡异。”
停顿了一会儿,转念又想:“从目前来看,他倒是没有加害我的意思,不过,他所做的这一切实在不简单,仅凭他的能力肯定做不到,难道他的背后还有高人?”
想及此,胡亥不由警惕起来,连忙接过韩谈手里的泰阿剑,右手持剑而立,道:“韩谈,朕有一事不解,你是如何做成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的?”无论如何,韩谈对他有恩,即便心中疑窦丛生,他还是尽量克制自己,用平和的语气与韩谈对话。
手里握着泰阿剑,胡亥但觉一股力量油然升起,发丝无风自扬,衣裳无风自鼓,瞬间霸气十足。泰阿剑果然名不虚传,剑未出鞘已经有如此威力,剑若出鞘,更不知是何等威道。
韩谈目光坚毅,脸上隐约浮出一丝笑意,缓缓道:“陛下,说起来,要做成这些事情确实困难,不过,只要舍得花钱,一切都好说。老奴这些年花了不钱,这些事情自然有人为老奴做。”
胡亥略作思索,道:“韩谈,即便如你所说,你又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呢?”
韩谈沉吟片刻,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既然陛下想知道,老奴就告知陛下好了,如果陛下听了生气,老奴愿受惩罚。”说着,望了一眼胡亥,继续道:“老奴在拿这把泰阿剑的时候,顺手拿了些金子和宝贝,嘿嘿。”
听到这里,胡亥瞪大着眼睛,叹了口气,又道:“即便有钱,也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对你忠心耿耿啊,就不怕有人出卖你吗?”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胡亥决定一问到底。
韩谈一愣,知道藏不住了,一咬牙,干脆全部交代,说道:“陛下,老奴确实用了些手段。是这样的,老奴给他们下了毒,服了这种毒之后,每年必须吃一次解药,连续吃十年才能彻底解毒。如果得不到解药,他们就会全身溃烂而死。当然,他们为老奴办事,都是有好处的,所以,他们倒也心甘情愿。”
胡亥越听越觉得韩谈可怕,唏嘘一阵后,问道:“韩谈,你不会也对朕下毒了吧?”
韩谈脸色大变,惊恐道:“陛下,老奴岂敢,老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啊!”
胡亥冷眼望着韩谈,淡淡的道:“你不必惊慌,朕又没有怪你的意思,话说你为朕做了这么多,朕应该感激你才是。”说着,用左手接过右手上的剑,细细端详了一番后,右手突然握着剑柄,“刷”的一声将剑拔了出来。
只见一道金光闪过,泰阿剑赫然在胡亥的手中凌空虚指,熠熠生辉。胡亥只觉浑身一震,一股强大的力量蜂拥而至,犹如狂风扑面,不由奋力御剑,高亢的长啸一声,才勉强将那股强大的力量压抑下去了那么一点点。
泰阿剑通体金色,观其纹,巍巍翼翼,如流水之波,剑身上隐隐闪烁着“泰阿”两个篆字。果然是一把威道之剑,果然是一把天子之剑,非一般人所能驾驭。
韩谈也是首次见到泰阿剑出鞘,惊叹之余,更多是为胡亥担忧。这把剑力量之大,凭胡亥身中剧毒的躯体,如何能承受得住。
果不其然,只见胡亥的躯体晃动了几下,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缓缓地倒在地上,手中的泰阿剑已然脱手,插入地面数寸,直直的立在他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