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叶涵宇没有想到，夏凛会问出这么个问题。
虽然低级丧尸没有神智，但是高级丧尸的话，一般都拥有身为人类时的记忆。只不过这些记忆在丧尸本能的影响下，就像是在看别人的人生一样陌生。
我是谁？
小女孩从地上爬起来，站稳。
女子注意到，她颤抖的手心里，银色的光粒或聚或散，不知道为何，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女子皱起了眉头：又来了……这种熟悉感……
曾经在T市，她经常受到这种熟悉感的困扰，尤其是看到那些十七八岁的少年或者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时，那种熟悉感就越发强烈。
但是要深究，她空荡荡的记忆里，却找不出原因来。
从巨大的血茧中苏醒过来时，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名叫拉斐尔的尸皇，从尸皇晶里透出的信息告诉她，那是NO3。
而她自己，则是NO2。
尸皇的编号来源于尸皇晶，她所吸收的尸皇晶本来是NO4，但是在她进化过程中，吸收了巨大的能量不提，还把另一块NO7的尸皇晶也一并吸收——当然，没有全部吸收，而是将尸皇晶里的能量释放出来，供她进化，这用掉了里面近一半的能量。
剩下的一半能量则是发散在空气里，一些被她进化时所处地的植物和动物吸收，一部分被她的护卫队吸收，还有一些则是游离在空气里，令当地的低级丧尸快速进化。
因为吸收了不止一块尸皇晶的力量，所以她的等级编号由初始的NO4直接一跃而上，超过拉斐尔，成为了仅次于远在天边的NO1以下第一人。
当然，尸皇晶并没有因为她破坏了一块而变成十三块。在缺失了一块之后，自最强的十二名尸皇以下，最具有进化为第十三名尸皇的丧尸脑内的晶核就开始进化，吸收附近的能量和捕猎人类异能者，为自己的进化做铺垫。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在半年之内，第十三名尸皇就应该出现了。
而事实上，仅仅是三个月，那最后一名新晋尸皇也出现了，就在T市——这和拉斐尔的帮助不无关系。
身为目前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尸皇，她的生活一向都是随心所欲，不管是拉斐尔还是另外那名新晋尸皇，都没有权利也不能管辖同为尸皇的她。
照理来说，即使不期待这样没有丝毫限制的生活，但也不应该嫌恶才对。
但是，她却总是感觉，自己……似乎是缺失了一块。
是因为眼睛吗？
现在填在她的左眼眶中的，是被她强行破坏了外壳流露出了所有能量的原尸皇晶（当然，现在也就是个蕴含能量多点的晶核），难道是因为在进化中仍然没能补足自己的肉体，所以产生的不满足吗？
她曾经尝试过找替代品，但是往往在看到那些人的时候，动手的欲望就消失了。
甚至，丧尸对人类鲜活血肉的渴望，在她身上，也是无比淡薄——虽然一般尸皇都不怎么需要食用人类的新鲜血肉来维持身体消耗，但是总有打牙祭的时候。
对尸皇来说，人类大概就是零食一样的存在吧。
可是她却完全没有吃人的念头，看到人类，就和看到自己的下属一样，几乎感觉不到两者的差异。
这些奇怪的异常，她从来没告诉过其他人——不管是人，还是尸皇。
这一次，那些人类逼得太过火了，而她正好想思考一下自己为什么这么奇怪，干脆就顺从那些人类的意愿，离开了T市，同时也离开了护卫队的保护。
那些追着她的人里，有个男人让她略微在意，可是她曾经在夜里瞒过所有人近距离观察过，却只能得出个“没什么特别”的结论，这让她有些烦恼。
靠近这所超市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下方的丧尸气息异常，便下来一看究竟——没有目标的生活里，能让她感兴趣的事是少之又少，难得遇到一件，哪怕身后还有追兵，她也是毫不犹豫地停下来了。
事实上，不出所料，她找到了一个很好玩的玩具：寄生体。
在尸皇晶输入她大脑里的常识告诉她，这是一种非常难诞生、但同时也是强弱极其极端的丧尸变异体。
本体很小，只有拳头大。能力只有一种：控制比自己实力差的丧尸，影响同等强度的丧尸，后者视范围大小不同而变化。一般来说，距离本体的距离越远，影响力越差，反之则越强。
按照尸皇晶中所总结的经验来看，这理应是几十年后才有可能诞生的变异体，但事实上，它们来到蓝星不过几个月，她就发现了两只变异体。
……等下，两只？
刚刚还在询问叶涵宇的尸皇陷入了沉思：自己明明只见过这么一只变异体，为什么……会有“见过两只”的印象？
是……和那些空白了的记忆有关吗？
陷入了自己的思绪的尸皇没有发现，超市入口冲进了一群人。
“那家伙在前面，对面有人……叶涵宇！？”吴晔惊呼出声，他身边的人骤然一惊。
“哪里！”
吴晔被那冷肃的语气激得一个机灵，抬手就指向蔬果区，叶晨宇毫不犹豫地抬起手，一道漆黑的影子从他的影子里快速窜出，消失在货架间。
队伍里一个男子忽然抬手，众人的头发以一种超乎常理的角度飘了起来，同时，他们奔跑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从叶晨宇影子里冒出的漆黑影子是依靠影子移动变化位置的生物，在这个光源微弱的地方简直就是主场作战，不消几秒就到了尸皇所在。
没有犹豫，它没入叶涵宇的影子里。
这一切，没有被尸皇发现，也没有被全副精神都集中在尸皇身上的叶涵宇发觉。
苦思无果，她皱着眉头放弃了那个疑问，又一次开口：“你是谁？”
很奇怪，她觉得这个小女孩很熟悉，可是却又想不起来是谁……是她以前认识的人吗？
叶涵宇抿紧唇，没有回答，只是她合在一起的手心里，一柄手臂长、一头圆润如珠的法杖显现。
战斗的准备。
“你是要动手吗？”眼前的尸皇没有丝毫紧张的情绪，也难怪，作为目前个体实力几乎就是蓝星顶点的尸皇，她没有任何紧张的理由，更何况……
“你打不过我。”她明明白白地指出这一点。
叶涵宇舔了舔被咬得发白的嘴唇：“我知道，可是我不想死。”
即使是死，我也不想死在你手里。
尸皇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眼前的小女孩，忽然说道：“你的资质很好，如果变成我的同类的话……哪怕最差，也是我的护卫队级别。”
叶涵宇的手一抖，头顶的灯泡忽然炸裂！
一切陷入黑暗的同时，忽然一道闪电自黑暗中显现，但是一闪而逝。
“电？不错。”黑暗中，单手接住这道闪电的尸皇舔了舔自己被闪电烧成焦炭的手心，评价道，“如果力量再集中一点，说不定就能烧穿我的手心了。”
在她轻柔的****中，手心里的伤口快速愈合，焦黑的外壳脱落，露出底下粉嫩的皮肤。
如果不看她漆黑的指甲，这完全是一个人类女子。
黑暗中没有回答，尸皇也不在意。
这黑暗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棘手的环境。虽然尸皇的眼睛没有“黑暗视觉”这种东西，但是敏锐的五感却足以让她发觉攻击的到来并作出反应，甚至连同攻击的人的位置……嗯？
尸皇停下动作，她发现自己找不到那个小女孩的踪迹了。
不管是残余在空气里的气味，还是热量，都消失不见了。
被……空间转移了吗？
不，不对。
尸皇引以为傲的第六感告诉她，那个小孩子，应该还在附近。
没有逃。
明明是毫无依据的直觉，尸皇却分外相信这一点。
难道是和刚刚一样，用空气裹住自己？不对，如果是那样的话，热量还是会有些许泄露，而且她需要呼吸，呼出的气息中的热量同样会暴露她的所在。
可能性太多了，不能判断呢……
尸皇有点犯难，这是她第一次生出“想要让某个人类变成丧尸”的念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个小女孩脸色苍白的坐在地上，抬起头来时眼底的惊恐生生刺痛了她的眼睛。
一黑一银里流露出来的惊恐，让她感觉非常不舒服。
不该是这样的……这个孩子……不可以……
不可以……不可以让她伤心害怕……
要……怎么做……
要……保护……
断断续续的念头从心头划过，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让那个小孩子变成丧尸，这样她就可以把人带在身边了。
以自己的能力，哪怕是其他的尸皇，也别想在她的势力范围内伤害到那个孩子！
不想再看到那孩子脸色苍白的模样。
带着这样的念头，她决定，速战速决。
然而，一个忽如其来的攻击打断了她的思绪和动作：不知道从何处砸过来的手雷，生生吞没了那一片区域！
连同尸皇也被笼罩在内！
“走！”叶晨宇一把抱起小女孩，一行人飞速离开。
叶涵宇的眼睛还没有从乍现的光明中回复过来，只是面朝着那个尸皇应该在的地方，喃喃说了句：“夏凛……”
夏凛。
夏凛。
原本想要反击的尸皇，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这个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