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六脑袋里浑浑噩噩,半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想这人古怪的要紧,沉闷的时候像块榆木疙瘩,半天不放一个屁,若是一张嘴就滔滔不绝,仿若成千上万只苍蝇在耳边嗡嗡直叫,听得人心烦意乱,忒他娘的是个怪胎。
但他不敢擅自拂逆老姚,只老老实实“哦“了一声。
“……在古代,想找个找靠山无外乎两种情况。”姚慕华开始侃侃而谈:“第一要给予对方足够的利益,就像春秋战国时期,弱小的国家每年都要向大国进贡无数珍宝,以寻求对方的保护。第二,自然就是为人津津乐道的联姻了。”
他笑得那叫一个老奸巨猾:“从古到今,哪种关系最硬?兄弟?朋友?同窗?知己?错!那些在有的人看来都是可有可无,唯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才是正道,俗话说什么风都比不过枕边风,那小国若是进献一个漂亮公主给大国皇帝当媳妇儿,保证比金山银山都管用,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不明白。”陈小六铁了心的装傻卖呆。
“好吧,你赢了。”姚慕华讨个没趣,有些垂头丧气,也不好意思再舔着脸跟他提联姻云云,掏出香烟,闷闷抽了起来。
瓢泼大雨直到临下班才有减弱的趋势,天空昏暗的犹如深夜,墨黑的云层遮天蔽月,翻滚摩擦,不时炸出几个响雷,大风咆哮,细雨飘摇,着实为盛夏的傍晚增添了许许寒意。
往日里熙熙攘攘的贫民街道此刻连个人影也看不着,只有沿途几个罕见的店铺里点上了昏黄的油灯。坚硬干涸的泥路被大雨冲刷成一片泥泞,凹陷处甚至汇成了汪泽,稍不注意,一脚踩下去便湿了半边裤腿。
姚慕华历尽千辛万苦才赶到家门口,这只落汤鸡一路上好比过街老鼠一般小心翼翼,却依旧没有摆脱滑倒的厄运,半个身子蹭得都是泥水,是他栽倒在水坑里,鞋子跑丢了一只,是他没能在泥泞里拔出来。
一阵小风吹过,他打了个寒颤,关上门便冲进屋里,利落地脱下脏衣服,瑟瑟发抖地冲了个凉水澡,才感觉多了些神清气爽。
可惜肚子咕噜噜叫个不停,他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一盘隔天的腌菜,闻了闻,有些发馊,已经不能吃了。无奈之下,他饿着肚子钻进被窝,以期用睡眠来遗忘饥饿。
外面雷声大作,大雨依旧稀里哗啦响个不停,废旧的木窗给大风吹得咯咯摇摆。床头被屋顶的漏雨打湿,看来只能蜷缩在床尾将就一宿了。
夜里他辗转反侧,抑郁难眠。
他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又见到了那个笑晏如花的女孩子。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天气异常的好,街上的人群也异常的多,足以用摩肩擦踵来形容,他满头大汗地往前赶,偶然一回头,惊为天人。
人流如潮中,周遭的人群却仿佛避开她一般,那女孩身着一袭水蓝长裙站立其间,风姿卓绝,犹如遗世独立。
如墨般的黑藻长发用飘带结成一束马尾,鹅蛋形的脸庞精致无双,黝黑的眸子清静无波。那女孩身姿窈窕静美,气质清冷霜华,虽独立于市井,却是泱泱上海滩出类拔萃的名门佳人。
一瞬间,无数个即将被遗忘的画面仿佛电影放映一般扑面袭来。
在梦里,姚慕华好像记起了她的名字,傅明月。
老姚翻了下身,借着灯光,一个漆黑的人影隐约倒映在他眼里。他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爬起来,猛然发觉自己没穿衣服,又赶忙缩进被窝里。这才看清眼前的是个穿着碎花裙的女人,是个漂亮的女人,是个闻名上坊贫民街的寡妇,王梨花?!
“王、王嫂!你怎么在我家?”
王梨花见他窘态十足的样子,似笑非笑,又有几分埋怨的味道,说:“姚兄弟好不健忘,清早你是怎么答应我来着,居然放我鸽子,害得奴家白白下厨炒好了菜、打好了酒,等你至今还没到,便不请自来,自己冒雨摸上门来寻你,你不会介意吧?”
还是那一副娇媚柔软的声音,姚慕华听得骨头都酥了,他盯着女人玲珑性感的身体,尤其是被雨淋湿的胸部——两个浑圆饱满、白花花高耸的奶子,只“咕咚”咽了下口水,浑然忘记了回话。
王梨花笑了两声,媚眼如丝,似是十分得意。她转身将手里的提篮放在堆满杂物的桌面上,施施然走到床边,如葱的手指轻佻地勾起姚慕华蓄满胡渣的下巴,直直望进他眼底,幽幽说道:“姚兄弟,我漂亮吗?”
边说着,一边扯开湿漉漉的衣襟,动作娴熟妩媚,不带丝毫羞涩,白若羊脂的肌肤瞬间呈现在眼前,那轻薄嫣红的唇,诱惑而美妙的锁骨,无处不透露着性感。
勾引!他妈绝对的勾引!这对单身多年的老光棍来说,无疑是致命的诱惑。
姚慕华几乎看傻了眼,纵然有些心里准备,此时也不禁有些慌神。但只是一瞬间,血气便犹如滚烫的开水般涌起,下体涨血,脑袋仿佛要裂开,他猛然压住那红唇亲了上去,动作粗暴野蛮,不带半点怜香惜玉,好似要把女人吃进肚里也不罢休。
已经有多久没有开荤了,连他自己也没算过。平日里的姚慕华虽然和街坊四邻大大咧咧,偶尔还和几个稍有姿色半老徐娘开开玩笑,但他实则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货色,对待许多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他甚至不敢多看两眼。
一对干柴烈火肆意地摩擦着,****交织,意乱情迷,老姚再也忍耐不住,喘着粗气将女人轰然按倒在床上,蒲扇大的手掌将衣裙撕裂……
屋外雷声轰鸣,大雨如瀑。屋内,床板“咯吱咯吱”响个不停,一片旖旎风光。
早上醒来的时候,王梨花已经离开,她兴许怕遭人闲话,趁着天还未亮便走了。姚慕华伸个懒腰,只觉神清气爽,说不出的舒畅。禁欲多年终于再尝禁果,一时得意洋洋,心想这女人年纪不小,没生过孩子是个好处,但床上功夫也甚是了得,日后定要再向她讨教讨教,方不枉我阳气充沛的男儿本色。
桌上还有寡妇夜里带来的酒菜,隔了一夜,有点发腌,将就一顿不成问题。他酒囊饭饱之后便匆匆赶往码头。
昨天下了一场大雨,整个天空被乌云笼罩,显得阴沉沉的,不时伴有阵阵凉风吹过,感觉甚是凉爽,是个干活的好天气。
街上人潮涌动,道路上的积水已经退去,只是泥泞一片,异常难走,姚慕华目光专注地望着路边,以期找回昨天跑丢的一只鞋子。
路过烧饼铺子,门户大开,里面古旧的烤炉发出“嗡嗡”震响,余青青正仔细清扫门前脏物,远远看见姚慕华,有些腼腆的笑了。
不知为什么,昨夜和寡妇发生关系,老姚再次看见这女孩,莫名的有些心虚。他咳嗽一声为自己壮胆,道:“大侄女,扫地呢。”
竟说废话,女孩应说:“嗯。”
姚慕华挠挠头接着,笑道:“扫得挺干净的哈。”
余青青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又“嗯”了声。
老姚浑身不自在,感觉要出洋相,便说:“那你慢慢扫,我要去干活。”末了,又鬼使神差地加了句:“你去不去?”
女孩“啊”了一声,像是惊讶他的话,恍楞片刻,鼓着小腮帮甜甜笑说:“我中午去,你今天想吃什么?”说完低下头轻轻偷笑一声,不知在想什么。
天地良心,老子绝对不是这意思,姚慕华郁闷地吐血。虽然和两父女为邻六年,但往常和余青青都是非常生疏,就最近几天才打开话匣子,这个内向的女孩突然热情起来,让人有点措手不及。
他吭哧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这个,这个嘛……呃,你看着办吧。”
“嗯。”余青青浅笑道:“我做的不好吃,你不许笑。”
那一声笑语盈盈,轻巧动听,仿若银铃般清脆悦耳。
天哪,她是在勾引我吗?姚慕华暗暗打量着女孩妙曼玲珑的娇躯,底下起了反应。转念又骂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从前坐怀不乱的定力哪里去了?才经过一场人事就这么没出息。
他怕女孩看出裆部的破绽,急急敷衍两句,路慌而逃。
本以为码头会像昨天一样忙得热火朝天,但姚慕华不得不使劲搓搓眼睛,咦?人呢?怎么只有几个老弱病残席地坐着抽烟。
肩膀给人拍了一下,他暗骂一定又是严立山,臭小子就喜欢做背后偷袭的勾当。
不出所料,严立山面色有些不欲:“阿姚,你今天又迟到了。”
姚慕华面不改色:“路上有点事耽搁了。”赶忙敬上香烟:“我们的人呢?都去干嘛了?”
“别提了,早上南码头无缘无故把六子打成重伤,工人都被姐夫带去讨公道了。”说完,狠狠吐了口唾沫:“这群孙子,狗仗人势,成天骑在北码头头顶拉屎撒尿,要不是姐夫压着,我早就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