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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农事

到了下一次休沐日,陆玉成如约一早就来到了虞府拜访。

与虞府一家人刚叙过礼,虞理明就挽着陆玉成提出要与他“手谈”一局。虞理明身为江东世族,深受魏晋六朝文化的影响,弈棋成痴。

早在三国时期,围棋在地处江南的孙吴境内就很流行。当时孙吴朝臣多以围棋赌博为戏,以至于耽误朝政,于是太子孙和命大臣韦曜作《博弈论》给予批评。文中说:“今世之人多不务经术,好玩博弈,废事弃业,忘寝与食,穷日尽明,继以脂烛。当其临局交争,雌雄未决,专精锐意,心劳体倦,人事旷而不修,宾旅阙而不修……至或赌及衣物。”可见围棋在当时的流行程度。

公元317年至589年,东晋及南朝宋、齐、梁、陈四个政权相继于江南立国。围棋在这一时期更为流行,宗室贵族、官僚士大夫中很多人嗜棋如命,留下了许多趣闻。东晋名相王导,一家人都善围棋,王导与其长子王悦曾因弈棋互不相让而争得面红耳赤,后来还是王导说:我们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呢!父子才没伤了和气。南朝刘宋大臣谢弘微在家与友人弈棋,友人西南角的一块棋有死势,一旁观者说:“西南风急,或有覆舟者。”友人省悟,下子将棋救活,谢弘微大为恼怒,竟将棋盘掀翻在地,主客不欢而散。当时的一些皇帝也迷恋围棋。南朝宋文帝好弈棋,曾与大臣羊玄保赌郡为戏,结果输了棋,只好任命羊玄保为宣城郡太守。南朝梁武帝酷爱围棋,而且棋艺高超,常令大臣入宫陪他弈棋,通宵达旦,毫无倦色。当时棋界的一时之选到溉、朱异、陈庆之、陆云公等人都常入宫陪弈。梁武帝兴之所至,还常与大臣赌棋为戏。一次,他听说到溉家的花园中有奇石,便与到溉约好以棋赌之,后来果然赢了到溉。围棋在东晋南朝近三百年的时间中盛行不衰,造就了一代又一代的围棋高手。梁武帝时由于棋手众多,曾令大臣柳恽品其优劣,结果棋艺高超、入棋品者就近278人,由此可见当时的棋手之多,也可想见围棋盛行的程度。

围棋何以在东晋南朝长时间地盛行不衰呢?这除了围棋本身具有巨大的魅力外,还同当时的历史条件有关。东晋南朝是典型的世族社会,世族有着种种特权,他们以清高自居,以不涉政事为荣。而围棋在当时被视为雅术,南朝人沈约就认为“天下唯有文义棋书”,将围棋看作是与文章、书法一样高雅的东西。世族官僚们既以清高自居,便视围棋为正道,纷纷追逐不已,朝廷上下,竞相仿效,终于形成一股历久不衰的围棋热潮。

初唐围棋也在关陇贵族集团的带动下得到了较快发展。这一时期宫廷围棋活动居于弈坛的主导地位,后来直接促成了翰林棋待诏制度的建立。同时初唐围棋又远不限于宫廷,大大突破了贵族雅戏的局限而播向民间,流行的地域也大为扩展。

唐太宗既为当时之艺文领袖,又好博弈,曾作《五言咏棋诗》二首,弘文馆学士许敬宗、刘子翼、上官仪奉诏和作,可见宫廷弈棋风气之盛。

这局棋战况激烈,紧张处虞理明额头都渗出了冷汗,把幞头都浸湿了,最后以陆玉成小胜而收场。虞理明倒不气馁,连呼过瘾,显得很痛快。他俩接着又把这局棋复盘一次,双方细加讨论了一番,彼此都大有收获。

仆人重新奉上茶来,俩人又闲谈了几句后,陆玉成挺了挺身,正色道:“学生近日有所思忖,颇得两点浅见,冒昩禀告明府,请明府指教!”

虞理明和颜悦色道:“但说无妨。”

陆玉成说:“今天下创痍未复,民生维艰。今山东大旱,饥民遍地,关中也饥,京师至斗米值绢一匹。农为国之本,民赖之以生。扬州水利颇丰,荒地亦多,如大力开垦荒地,并兴修水利,引水溉之,功莫大焉!”

虞理明凝视了他一会道:“接着说!”

陆玉成不慌不忙地道:“学生听闻南边占城国的稻种生长期短,一年可两熟,且耐旱,如能引进本州,岂不大功一桩!”

听到这里,虞理明眼晴一亮。

占城稻又称早禾或占禾,属于早籼稻,原产越南中南部,北宋初年首先传入我国福建地区。根据我国古书记载,占城稻有很多特点。一是“耐旱”。二是适应性强,“不择地而生”。三是生长期短,自种至收仅五十余日。宋真宗大中祥符四年(1012),江淮两浙大旱,水田不登,宋真宗遣使到福建,取占城稻种三万斛,分给以上地区播种,获得成功。不久,今河南、河北一带也种上了占城稻。南宋时期,占城稻遍布各地,成为早籼稻的主要品种。占城稻成为广大农民常年食用的主要粮食。

虞理明详细向陆玉成询问了占城稻的情况,末了,他对陆玉成说:“贤侄今日所述两项皆甚好!某即派人去占城国购买一些稻种试种,如所言不虚,倒确是一场大功德!”

在虞府用过中饭后,陆玉成与虞书鸿、虞书娟又来到前院亭子里聊天弹琴。其间,拗不过虞书娟的索诗,又把李白咏杨贵妃的另一首诗抄给了她,诗曰:“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惹得虞书娟娇羞无限。

看着虞书娟美丽的面容,闻着她那处子的幽香,清雅优美的琴音,银铃般的笑声,陆玉成的心在沉沦。

趁着虞书鸿有阵子不在场,虞书娟从贴身衣袋里拿出来一个香囊送给了他,这让陆玉成既高兴又仿佛犯了什么罪似的,一时心中五味杂成。

告辞时,虞理明携全家人又送他到大门口。陆玉成在路上边走边陷入了沉思。他仔细想着今日与虞书娟相处的种种细节,她的言语笑声,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柔情,让他沉醉在美妙的思绪中,直到回家见到了杨荷,他才悚然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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