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边境辽城,一家客栈里,微弱的烛光边,一个墨绿色衣袍的男子,悠闲地坐在窗前,听着自己随从对他的汇报,“大王,我们派去追杀吴国公子姬子楚的人都没有回来,恐怕凶多吉少。”
被叫做大王的男子,正是越国国主夏鸠,他一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淡淡一眯,让人看不出情绪,似乎并没有很大惊讶地轻笑了一声,“罢了,如果你们能那么轻易就把他杀了,吴越之战也不至于胶着如此之久,虎父无犬子,吴王此人如此难缠,他儿子也不会弱到哪去,先随他去吧,反正吴王中毒时日不多了,就算他儿子再有勇有谋,时局也不会逆转了。”
“大王,切不可掉以轻心,虽然现今吴王将死,然其子智谋心机,文韬武略均不在其父之下,恐会有番大作为啊。”说话的人一袭白衣,长相温润如玉,乃是吴王最为看重的士大夫曾钰。
“阿钰啊,你总是这样小心翼翼,哈哈,这次吴国兵马被我们削去近半,一个黄毛小儿,再有大智慧,没有兵马又能如何?!”夏鸠拍了拍曾钰的肩头,哈哈大笑着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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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国边境杨城,此时已是近半夜,然而一处农舍之中仍灯火通明,屋内几个郎中团团围着一名男子,烛光下的男子昏迷着,面色苍白,却仍掩不住俊逸的脸,赫然就是弗光所救的那名男子。
“大夫,我们公子伤势如何了?”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紧张地用手擦了擦汗,满脸的焦急神色。
大夫看着黑衣人如此高大的身材,不由有些紧张,生怕自己一句话说不对,男子就挥拳和自己拼命,他斟酌着用语,“大人您请放心,公子的伤虽然看着险峻,但都是皮外伤,而且已经有人为公子用了止血药,进行了及时的救治,公子不会有什么大碍,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正说着,就听床上的人低声呻吟了一声。几个黑衣人立刻围了过来,一张小床前的空间瞬间被他们挤满,看到公子苏醒,一个个如释重负。
“公子,你醒了,还有哪些不适么?我再叫大夫为您检查一下。”
“不必了”,男子手微微一抬,他看着自己的属下一脸难掩的焦色,心下一片温暖,“你们刚才来救我时,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没有啊,难道那树林里有不轨之人?”刚才那名魁梧的黑衣人一脸的莫名。
“并不是,是一名女子。罢了,你们下去吧,帮我把伍子骞将军叫来。”男子挥了挥手,刚刚醒来,说话还有些许吃力,许是失血过多,他微微觉得有些晕眩感。
姬子楚强撑起自己的身体靠在床上,思绪回到了刚才的那片森林,想起了救他的那名女子,虽天色渐暗却也掩盖不住她绝色的容颜,大大的眼睛带着雾蒙蒙的光,透着惊恐和诧异,眼角下那颗泪痣闪闪发亮,瞬间灼烧了他的眼,也让他一下子确定她无恶意,都被他用匕首威胁过生命了,却仍然留下来替他包扎伤口,他虽然一直昏迷,但却清楚地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最后好像还留了个馒头在他的手中,他能够感受到馒头的绵软,虽然冰冷却温暖了他的心,真是个傻的可爱的姑娘。若不是现今这乱世,他定要回去将这名女子找到,娶回去,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拿到她面前,只为博她倾城一笑,正想着,只听一声房门响,子楚的思绪便被打断。
“见过公子。”进来的男子高大威武,不怒自威,一看就是战场上征战无数的铁血将军。
“子骞兄请起,不必如此多礼,我虽为大王独子,但从小就跟你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更视你为兄长。今日我去越国为父王寻解药,却遭人追杀,由此可见那个说越国有解毒药草的传言定是散播出来诱我前去的。”
“这等情形,公子不是一早便料到。”
“虽然早就知道是这种结果,可还是想试一下啊,毕竟关乎着父王的生死,可如今。。。哎,父王征战一生,胜战无数,却在最后中了越国的毒箭,落了个如此的结局。。”
“越国国主夏鸠阴险毒辣,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是让人不齿。”伍子骞一身热血,是个直肠子的铁汉子,从来不会用什么歪门邪道的兵法,也极为鄙视此等作战方式。
“越国国主一向如此,所谓兵不厌诈,换做是我,也不一定会用多么光明正大的手段。父王最后一战,想要一举拿下越国都城,终究太过心急,这才中了夏鸠的毒计。父王他如今如何了?”
“恐怕时日不多了。。。”伍子骞难过的低下头去,他为吴王征战多年,被封为镇国大将军,吴王对他的赏识得以让他的一腔壮志不被辜负,得愿以偿地挥洒在战场上,吴王将死,他心中的痛并不比姬子楚少。
屋子中顿时安静了下去,只余摇曳的烛光在窗纸上闪烁,烛火烧着烛心,发出的轻微噼啪声撩拨着两个热血男儿的悲痛。
吴王在中毒后,用了大量药材维持了数日之后,终于快撑不下去了,他将自己的独子叫到自己的床边。被毒素折磨的他头发已花白,面容枯槁,嘴唇干裂,眼睛里满是浑浊,让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和一月之前那坐在高大的骏马上,意气风发,霸气外放的王者联想在一起。他定定的看着子楚,
“子楚啊,我的儿啊,寡人撑不下去了,可是寡人不甘心啊,征战数年,眼看就要拿下越国,却最后败在如此阴险低俗的诡计中。寡人真的不甘心啊,儿啊,我去之后,你定要为寡人拿下越国,好好地折磨越王,别让他死的那么痛快,让他日日跪在寡人的灵前,给寡人磕头称臣,以泄寡人心头之愤。”吴王心头的不甘和怨恨扭曲了他的脸庞。
“父王,你放心,儿臣定会完成父王的毕生之愿。”子楚坚毅的说道。
吴王听到子楚的回答后,终是难掩愤恨,眼睛挣得大大的,却依然没有了呼吸,可谓死不瞑目,子楚轻轻地为他阖上双眼。从此,一代霸王就此陨落了。
在吴王死后,姬子楚登基为王,他整合了吴国所剩兵力,又以大量财力购下了一大批兵马,在伍子骞的密集训练下,只花了半年,便集合成了一支强有力的队伍,每个士兵都可以一敌十。
而越王这边,听说姬子楚正在日夜操练兵马,即将对于越国发起进攻,越王就意欲来个先发制人,他不顾身边一众群臣的阻挠,打算在吴国还没有出兵之前先上门去讨伐。这日天降大雨,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越王带领着几万兵马攻上了吴国。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吴王调动了全部的精兵强将迎战,利用对地形的熟悉打了越王一个措手不及,越国接连败北,最后只余千名残兵弱将退守到越国太阴山处。而吴国兵马乘胜追击,将越国这最后一点兵力团团包围,胜败已定,无力回天,就是越王的这么一个失误,让越国彻底失去了称霸中原的资格,从此,越国成了吴国的附属之地。
姬子楚本想将越王和其子嗣全数杀光,斩草除根,却想起父王临终的不甘的眼神,他一定很想看到越王受尽屈辱便止住了杀他的念头。另一方面夏鸠这个一国之君竟跪在他的面前,痛哭流涕,极力阐述自己的悔恨,悔恨当初不该听信奸人计策,对吴王用毒,让一代霸主死的如此不甘,他愿进入吴国为奴,成为吴王子楚的一名随从,用自己的行动来对先吴王忏悔。
子楚一合计,让他入宫也好,就让他在自己的眼皮下,又能搞出什么名堂来。于是越王夏鸠从此成了吴王的一名仆从,其余子嗣及其妻眷也带回了吴国,安在宫外,由重兵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