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爷的八抬大轿,行在安陆州的街面上自然而是格外的精神。
里头的主人雅致,用得是枣红色的檀香木轿,盖面上锦山绣水,八抬四平,从面前吁吁而过时,竟还能闻到一丝袭人的香意。不过他的随行却很简单,连个仪杖都没有,只有八位轿夫而已。
乡里人纷纷于穆王爷让了道,一是怕他,二是敬他。当今世道已经没几个贤明的主子了,穆王爷姑且还算是一个。
其实他并不姓朱,能分到朱家的王,就可见其本事了。不过到底也只是分封王,说白了点就是个围着点封地有米有肉独没个实权的郡王爷。此番到安陆州作客是为寻访兴献王来的,不知所为何事,不过其所到之地皆因其贤名而百姓们无不爱戴。
听说穆王爷有看杀卫玠的相貌,所以市井上多围了些想要一窥仙姿的妇孺少女,可惜人越是愿看,里头的人就越是遮掩,那轿厢严实极了,一点也透不出所屈之人的光彩。
轿刚行至街中间处,突然一道阴风扫过,四处乍凉,概有十好几个不知从哪蹦了来的蒙面杀手,拎着泛着寒光的剑,拦住了那八抬大轿。四周的乡里乱作一团,最终都纷纷撤到了远处,能避的避了,不能避的都找了点不顶用的东西躲藏了起来。这可是场明着眼的暗杀,大家虽然都心疼穆王爷,却也都无计可施。
“爵爷,”轿头轻轻冲里头唤了一声,“有动静。”
“多少人?”里头那声音却很平静,仿佛早知会有些一难。
“十五个一共。”轿头又回道。
里头传出一声重重的喟叹,“动手罢!”
原来那抬着轿的也并非是什么等闲之徒,轻轻撂下了轿,那八位轿夫便从轿杠上摸出了各自的兵器,神色厉害的予对方恃过:“来着何人,报上名来!”
“将死之人不需要知得太多。”那群黑衣人中领头的回了话,随即对手下的兄弟们厉声吼道:“上!”
一场厮杀便血洗了本来还很清静的街道,刀光剑影之中,人们很分清到底哪边才算是技高一筹,哪边又是弱势。只是来的人是抵的人的两倍,确实有些力量悬殊了。
酣战未停,突然听到街面上又冒出了一个雷霆般的吼声:“都给我住手!”乡里们往外一回头,才看清原来是州府衙门里的捕快们闻迅赶来了!一看带头的,立马就有人呼喊道:“太好了!仇雨捕头来了!”
轿里的人只听着热闹,便回过了头看了看,他的轿设计的巧,外头看里头是一团谜雾,而里头看外头却是一片清白。只见大家都格外推祟的那位仇雨捕走到了前头,气宇不凡,行如有风。并且他的脸上竟戴着一方稀奇古怪的傩舞面具,那面具漆如天色,表色鲜亮,将他的长相完完全全的掩盖了起来,只露出一双又大又有神采的眼睛。
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捕头。轿中之人不禁以袖掩口,偷偷露出一记邪媚的笑意。
“大胆贼人,竟敢在我州府街门地界上撒野!还不快愉放下兵刃,束手就擒!”那叫仇雨的后头高高举着刀,发怒的吼过一句。
“兄弟们,今天无论如何都杀了穆霈寒!大家上!”可惜那些前来索命的黑衣人却没有听从仇雨的警告,反而更加用力的打杀起来。
仇雨也不再废话,“兄弟们,给我上!”
她话间刚落下,那些捕快们就也加入了本来纷繁的战局。轿里的人微微煽动着手边的孔雀羽扇,只是悠然端坐,仿若丝毫不为外头的那些厮杀而担忧。
其实也什么可担忧的,意料之中的偷袭,策划之中的对付。他知道那十五人终究会死在自己那八大待卫的刀下,所以才有恃有恐。
外头突然传来了叭叭的几下彻响,不由轿中人又揭起了轿帘,好奇的想要窥看个究竟,他往向外一看,居然看到一条九尺长的银丝长鞭,活如生龙般舞着,而那舞鞭之人正是仇雨。别看这厮个头矮小,身材瘦弱,可是舞起鞭笞来却游刃有余,他又细看了一番,才看清原来那长鞭的鞭头上还系着四个银色的铜勾,勾如镰,被打磨的极其锋利,在对峙兵器时甚至削铁如泥。仇雨舞着鞭,行若有风,动若波谲云诡,招术自成一派难以捉摸,却又招招恰中厉害,让人防不胜防。
“啊~~~”几笞下来,只见地上已满是不住呻号的伤员。
轿中人还是头一见识到如此利落的鞭法,不禁暗自为仇雨鼓动了掌。
“快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刺杀爵爷的!”那轿头冷刀一横,直直的驾在了某个黑衣人脖子上。
“兄弟们,来生再会了!”那黑衣人大声悲喊到一句,突然重重合咬了双鄂,像是咽了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会儿竟然就口吐白沫而亡了。另外几位伤员见此情景,居然也都一齐咬破口中所含之物,尽皆魂归西了!十五个方才还活生生的人,居然在倾刻之间全都命赴黄泉了,怪叫人心惊胆颤的,这街上似乎扫荡过几缕涩寒的阴风,让人不禁打起了寒颤。
欣赏了一场好戏,轿中人自然满意。他又摇了摇孔雀羽扇,对轿头说道:“欠颜,快走,这里简直臭不可闻!”
仇雨一听这话,立马厌弃的皱起了眉头。好个高高在上的穆王爷,眼下可是见了人命了,他的口气却一点惊诧与翡悯都不带,还说这里臭不可闻!真是个典型的冷漠的到骨子里的傲骄作派!
“是,爵爷。”那叫欠颜的轿头在应声后也一并吩咐起了基他的轿夫:“大家都继续行路吧。”
“等下!”仇雨却在此时拦住了欠颜一行。
欠颜略有些吃惊的看着这个戴着淡天色傩面具的小小捕头,“怎么?你还有事?”
“小人不敢,只是府尹大人托小人问一句,前行的路上可需要官府出面保护?”
“方才的确是你为我们兄弟解围,不过保护王爷是我们的职责,不需要外人分担。请让开!”欠颜一脸的铁色,傲慢的抬着下巴,端出了十足的上官与下属间交谈的驾子。
也罢!仇雨在心里狠狠骂到,主人家都那么可恶了,养的狗又会有多温驯呢?“好的,我会如实回禀的。”说完,仇雨就识相的让开了去路。
轿中人揭着轿帘又偷偷望了一眼这位奇怪的捕头,随即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