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夕贵醒了,大醉的陈夕贵睁开了双眼,坐起身来,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一下,环顾一下房间,除桌子上残留的凌乱吃喝,一切如故。
看样子昨天夜里自己在这单人床上睡了一夜,也不知道王铁石王大哥,这一夜在哪里委屈了一宿。陈夕贵心里有些内疚。
陈夕贵穿鞋下地想出门,在门后的挂钩上取下来小褂穿在身上,想去外面找找王大哥,就在系褂子的扣襻儿时候,陈夕贵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头,自己的衣服轻了许多,用手一摸褂子的口袋,陈夕贵脑袋顿时嗡地一声。
口袋里的钱不见了,分文皆无。
陈夕贵傻傻地站在地上,一动不动。自己的身家性命就这样全部丢了。
头脑已经空白了的陈夕贵,下意识地一步一步向外挪着脚步,精神有些恍惚。
走了很远,脑子里才出现了一个问号,难道自己中了传说中的仙人跳?
其实,陈夕贵根本就没有中什么仙人跳,是他初出家门,没有任何世面上的经验。他的一举一动,会让那些常在世面混的江湖老手,一眼看得出,这位还是个没褪黄嘴丫子的雏。估计下他钱的那位自报姓名的王铁石,也是顺手牵羊,搂草打兔子。遇到这样的呆瓜,对于老江湖来说,不把他的钱财拿下,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陈夕贵再一次陷入了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耳边响起昨天盲人师傅说的话,慎防小人。可是这那里是什么小人呀,简直就是骗子,强盗呀。陈夕贵绝望了,绝望中带着悲愤。
他来到了西城门,一群人正在围观城门旁的告示。陈夕贵根本无心观瞧,却听到有人大声在读。
当听到了赫正轩的名字,陈夕贵急忙钻进了人群,来到告示前仔细一读,竟然是厨子老洪与赫六爷通匪的告示。
陈夕贵根本不相信这两个人能够通匪,里面是何缘故他也不愿意多想。不过翠儿音容笑貌却呈现出他的脑海里,一想到翠儿,让他内心中涌动着一股力量,这股力量使他不再消沉,这股力量驱赶走了所有的烦闷。他要充满勇气地面对这一切,陈夕贵振作其精神,昂起头。
他突然看到西门外的驻军营房,当兵!陈夕贵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陈夕贵两天两次突发奇想,又被这两次奇想而左右,这促使他的人生轨迹进行了改变,是福是祸?权当是塞翁失马吧!
很多人都是因为一时想法,而决定了自己一生的命运,回忆起当初那一时的冲动,有几人不为这冲动付出沉重的代价,又有几人不为这一时的冲动而后悔懊恼哪!
马武奎拍着陈夕贵肩膀连声称好,在他看来,陈夕贵的到来真是雪中送炭。
马武奎正为没有办法了解到赫家大院的情况而发愁,陈夕贵就来找他想当兵。这不叫雪中送炭又叫什么哪?
穿上军装,缠上绑腿,系上了武装带,陈夕贵又来到马团长的面前。马武奎看着这小伙子还算精神,命令手下,马上给陈夕贵武装起来。
两把短枪左右挎,一排子弹夹包列胸前。转眼见,陈夕贵从一个看大门的小门房,蜕变成一位威武的军人。
“你从现在起,就是我的马弁。要不离我的左右,明白吗?”马团长对陈夕贵说道。
“明白!”陈夕贵应声做答。他本来想模仿一下军人方式的应答,可回答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哈下了腰。早已经养成的习惯,还真就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全副武装的陈夕贵心里实在是太兴奋了,这种兴奋早把丢钱的时候忘得是一干而净。马团长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既给他发了短枪,而且还是双枪,又有高头大马骑。陈夕贵内心暗暗地发誓,要干出点名堂,出人头地,让翠儿对自己另眼看待。也说不一定自己能做出一鸣惊人之举,到了那个时候,也许翠儿她会主动地*哪!这陈夕贵也开始做起了美梦。
马团长给陈夕贵安排好了一切,又让手下弄些好酒好菜,他要为陈夕贵接风。
酒菜摆好,马团长举杯,庆贺陈夕贵加入队伍。陈夕贵开始还有些拘谨,见马团长谈笑风声,渐渐也就放开了手脚。
马团长在酒桌上,详细地探听着赫家大院的情况。先是打听赫家的财富,然后拐弯抹角地询问了夏小姐的情况,最后才问到赫家大院的地形地貌。
听到陈夕贵述说赫家的财富,让马团长咂舌不止,完全出乎了他的意外。不过这些不是他所期盼的,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夏小姐搞到手,夏小姐要与赫老六要结婚的消息,让马团长有些醋意,不过还好,在马武奎看来,这个赫老六的命与那个关书山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没进洞房先进了牢房。
说到乡团的实力,也让马团长有些意外,刘志远那个家伙回来只说有几名强壮的家丁,现在却是一个几十人的乡团,而且都配有精良武器。马团长不得不重新来考虑如何进入赫家大院的计划。
要说这告示,还真起了不少作用。就在告示贴出的当天,县城里是凡与赫家有关联的生意商铺,人人自危,很怕受到牵连,几乎都关门歇业了,城里顿时萧条了许多。在城里百姓看来,这么有钱的赫老六都通了匪,这个世道真的是变了。一时间谣传四起,各种版本赫老六通匪的故事,四处流传开来。
马团长亲自带领手下在警察署驻扎坐镇,这是因为听到陈夕贵说了周家窑乡团实力,促使他加强了防范,不过刘汉阳却不以为然,用他的话来说,如果有人胆敢来劫狱,他会当场就把赫老六枪毙,也省去了公审的麻烦。。
马团长命令宁县驻军“刘三大”刘连长,积极配合警察署的行动,一切行动听从自己指挥。
刘三大这个人,对土匪是恨之入骨,他在宁县驻扎了这么久,无时无刻不与土匪打交道,自己的手下兄弟有不少人,都是命丧在土匪的手里。
这次听说赫老六通匪,恨得他咬牙切齿,挥舞着自己的大手,向马团长表示,只要是剿匪,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马团长听着高兴,对刘三大也许了升官的诺。不过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那就是,进了赫家大院以后,要有熟悉大院里情况的人做向导才行,只有这样,才能起到彻底搜查的作用。否则的话,即便是进入了,恐怕也是空手而归,起码金银财宝找起来麻烦。还有就是,倘若是夏小姐躲藏起来,有个熟识赫家大院的人去寻找,岂不是方便的多。
想到了这些。马武奎指派陈夕贵给刘三大做赫家大院里的向导,准备悄悄地进入周家窑。
陈夕贵听说让自己做向导,一下子却为了难。
要说陈夕贵出卖赫老六那实在是冤枉了他,毕竟是吃赫家饭长大,于情于理还没有使陈夕贵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
开始马团长说让他当向导,他是一万个不答应。
架不住马团长的软硬兼施,一会说大家都知道是他告发赫老六通匪,一会又说如果搞垮赫家,赫家的财产有他一份。左说右劝,虽然把这陈夕贵说得心里是七上八下的,但始终没有答应。
最后马团长有些急了,问他到底有什么要求。陈夕贵脱口而出;要翠儿。
马团长一听当场是哈哈大笑,把个陈夕贵笑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马武奎心想,原来这个小子也是色迷心窍,为了女人什么都敢做,看样子也是同道中人,在陈夕贵的身上,马武奎多少看到自己的影子。
马团长立刻答应了陈夕贵的要求,只要是能进入赫家大院,那个什么翠儿就是你的了。马团长的慷慨应允,使得陈夕贵惊喜若狂,什么仁义礼智信,全都抛到了脑后。现在别说当向导带路,就是让他当民工去修路,只要是这条路能使他得到翠儿,他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和退缩。
刘汉阳和刘志远俩人,看马团长如此热衷此事,心中暗想这里面的油水一定是小不了。这俩人也开始笼络手下,无非是封官许愿,嘉奖发饷,还别说,警察署里还真找到几位肯为刘汉阳死心塌地卖命。
看到手下已经被自己鼓动得早已经摩拳擦掌,刘汉阳是暗做盘算;如果这次要是真能做成了,赫家的家产可以够自己活几辈子了。
想一想这些,刘汉阳心里头就美,人也和气了许多,对刘志远的态度也有些缓和,再也不怎么训斥这个侦缉队队长了。
刘志远的心中念头是这样的;严办了赫老六让自己出口恶气,顺便自己再升个官那就更好,至于发财他觉得那是搂草打兔子,能捞就捞点,捞不着他也不会太上心,毕竟是年轻人,想法不能太多。
对自己的手下,刘志远有自己方法,找来几个年纪相仿的弟兄,大吃大喝一顿,借这酒劲一同拜了把子,这几位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号;“小五义”,也不知道这义从那里来的,不过刘志远可不管这些,怎么说这也就算自己有了几个心腹。
马奎武,刘汉阳,刘志远三个人,已经心照不宣地对赫家进行了进一步的调查,这调查的结果也是大同小异。三人都知道赫家有在关内做大官的,可是这里是山高皇帝远,即便赫家关内的官再大,那也是鞭长莫及。
只有马武奎一个人知道赫家的老二在奉天府做事,这是陈夕贵告诉他的,不过这马武奎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奉天府里能管到自己的人根本就没有姓赫的。色胆包天的马武奎也就更不以为然了。
人们大多如此,当贪欲充斥了整个头脑里意念的时候,很难会对不利贪欲的因素有正确的认识,往往会一叶障目,迷失在那无尽贪欲泥潭里无法自拔,即便是一次次跌倒,也会前仆后继,一如既往。就如同苏子瞻的诗句一般,“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