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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金瓶梅》中的男人与女人(2)

潘金莲打击李瓶儿的手段之三是最恶毒的,就是对毫无还手之力的官哥儿下手。官哥儿是李瓶儿的儿子,也是李瓶儿的心头肉。潘金莲一共吓了官哥儿五次:第一次是小说的第三十二回,潘金莲把官哥儿举得高高的,还上上下下地颠着,结果官哥儿在半夜就病了,不吃饭,一直哭;第二次是小说的第四十一回,潘金莲怒打秋菊,结果把睡觉的官哥儿吓醒了;第三次是小说的第四十八回,西门庆去坟上祭祖,潘金莲抱着官哥儿与陈经济笑闹,吓得孩子晚上又是一阵哭;第四次是小说的第五十二回,潘金莲与陈经济在花园里约会,把官哥儿放在一边不管,结果跑过来一只大黑猫,把官哥儿又吓得只会哭了;第五次是小说的第五十八回,潘金莲大动干戈地打秋菊,打狗,于是又一次吓到了官哥儿。最后,潘金莲更为残忍的是特意训练了一只狮子猫,并用一块大红布包了肉放在那里,让狮子猫去扑,时间一长,那只猫只要看见那块红布在哪儿,就往哪里扑。于是潘金莲又一次将那块红布看似无心地放在了官哥儿的身上,结果那狮子猫果然像往常一样,奋力向前一扑。就这一下,将官哥儿吓死了。在李瓶儿忧郁过度病倒后,潘金莲还对着她破口大骂,这一做法直接导致李瓶儿最后含恨而亡。

除了武大、官哥儿、李瓶儿三条性命之外,潘金莲还曾逼死过宋惠莲,甚至连西门庆也是被潘金莲的纵欲无度牵累而死。所以,在小说的结尾处,作者干脆让武松来了结这条罪恶的性命。

潘金莲没有受到什么正统的教育,她幼时只是一个处处受人摆弄的弱女子,但也正是这十多年寄人篱下和备受屈辱的生活,让她学会了在畸形的社会中继续畸形地活着。潘金莲不甘寂寞,也不甘总处于被人支配的地位,于是她不能也不会安分守己,这样一来,必定要把自己那一点想象中的幸福建立在其他人的噩梦和痛苦之上。潘金莲最终成为一个敏感、机警、世故、泼辣,又满是反抗精神的女子,在西门家这个用封建秩序和金钱财物以及欲望编织成的牢笼中,逐渐地演变成满腹暗算与报复的疯狂女人。

(三)李瓶儿

李瓶儿是《金瓶梅》这部小说中西门庆的第六房妾。有很多人认为,李瓶儿是作者塑造出来特意和潘金莲来对立比较的。李瓶儿是一个非常漂亮且温柔的女人,是一个非常懦弱但又拥有财富的女人。

李瓶儿出身于贵族家庭,本来是大名府梁中书的小妾,可中书夫人的嫉妒心非常重,根本容不下美丽的李瓶儿。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李瓶儿躲过一场灭顶之灾,保全了性命。在逃亡的时候,还带走了中书府里的财宝。后来机缘凑巧,嫁给了当朝花太监的侄子花子虚。花太监告老还乡不久病重不治而亡,于是他的财产都落在了花子虚的手里。花子虚的兄弟们为这份家产打起了官司,结果花子虚被抓进了大狱,等他出狱后,所有家产都被李瓶儿带走了。同时,李瓶儿已与西门庆成了夫妻。

西门庆非常宠爱李瓶儿,首先是因为她漂亮。小说里写道:“细弯弯两道眉儿,且自白净,好个温克性儿。”其次,李瓶儿到西门府上时带来了众多财物,这使西门庆的家顿时焕然一新,在生意上也渐渐打开了局面;第三,也是最为重要的,是李瓶儿为西门庆生了一个儿子。而且巧合的是,西门庆刚刚得了一个宝贝儿子,又马上得了一个官职。所以,李瓶儿在西门庆的众多妻妾中,很快就备受宠爱,不过这也为她招来了无尽的祸事。

潘金莲的种种欺压,官哥儿的意外之死,终于让李瓶儿万念俱灰。在弥留之际,善良的李瓶儿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对西门庆进行规劝。

李瓶儿死的时候年仅27岁,如此青春的年纪却香消玉殒,可以说完全是封建社会中妻妾争宠导致的悲剧,这个人的遭遇同时也反映了封建婚姻、封建家庭制度的黑暗。虽然在中国的封建社会后期,长期被压抑的人性已经开始觉醒,开始复苏。不过由于长久的影响,男尊女卑的观念根深蒂固,不可能在一朝一夕改变。所以,李瓶儿仍然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女子,也始终是一个男人手里的玩物,她时时处在与其他女人争夺丈夫的战争中,在这场劳心劳神的斗争里,李瓶儿终于耗尽了自己的青春、勇气,甚至最为宝贵的生命。

(四)庞春梅

庞春梅本是潘金莲的贴身丫鬟。从她在小说中的地位来看,前八十五回的内容中她都只不过是西门家的一个丫头。就是这样一个地位低微的人,却可以和潘金莲、李瓶儿并列于小说的名字中。

庞春梅长得十分艳丽,天生一副傲骨,不过美丽的她也应验了自古就有的一句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她和潘金莲两人臭味相投,把整个西门府弄得天翻地覆。虽说她只是一个丫头,却有一股不让人的劲儿,而且相当任性,这一点让潘金莲有时候也不得不让她三分。更有甚者,有时候西门庆都不得不按她说的话行事,这让吴月娘都对她无可奈何。在小说的后十五回里,庞春梅也摇身一变成了主子,而且是一个让吴月娘都自愧不如的极其显赫的西门府大奶奶。

庞春梅本是庞员外的四合侄女,因为命苦,周岁时娘死了,3岁的时候父亲也死了。当时黄河的下游河水泛滥,河东平原上大闹水灾,到处都是饿死的人,庞春梅的叔叔庞员外在洪水中把她抢出来,不过,自己却被洪水淹没了。幸运的是,庞春梅遇见了一个好心人,把她带出沧州,一直到了清河县城,她被卖了16两银子而进入了西门庆家。她的这段经历波折多多,坎坷满满,不过老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是对于庞春梅来说,这“后福”来得有一些让她意想不到。

庞春梅在16岁的时候,被西门庆霸占了。从此之后,她与潘金莲一个鼻孔出气,在西门府里称霸一方,弄得人人都怕她们。虽然她和潘金莲一样拥有美丽的容貌,也很聪明,同时又非常泼辣逞强,但她却有别人没有的高傲。虽然只是一名丫鬟,但因为西门庆的宠爱,即使是孙雪娥这样的“主子”都不被她放在眼里。对于本和她处于同一阶层的秋菊,她更是肆意辱骂殴打。庞春梅的傲性也与潘金莲在背后给她撑腰有关,潘金莲为了长时间把西门庆拴在自己身边,于是鼓励他把自己的丫鬟庞春梅收了房,同时也给了她很多的好处,这足以让庞春梅成为潘金莲的得力助手。

关于庞春梅在西门府的地位究竟如何,潘金莲曾经说过一段真心话:“死鬼(西门庆)把她当心肝儿肺肠儿一般看待!说一句听十句,要一奉十,正经成房立纪老婆且打靠后,她要打哪个小厮小棍儿,她爹不敢打五棍儿。”西门庆之所以如此宠着庞春梅,也正是看出她不同于西门府中其他逆来顺受女子的傲骨傲性。同时,从这句话中,我们也能看出,即使像潘金莲这样有理无理都不饶人的主儿,站在庞春梅的面前,也要略微看一下脸色的。

西门庆死后不久庞春梅和潘金莲都与陈经济有了私情,而且肚子也大了,潘金莲因为私自堕胎而露了马脚,但庞春梅却把肚子里的孩子带进了周守备府里,甚至因此而成了周守备的正妻。虽然庞春梅跋扈成性,她却仍想着潘金莲对她的好。

所以当武松杀死潘金莲,尸体在大街上曝晒而没有人给她收尸时,是庞春梅拴回了潘金莲的尸体,痛哭一场后,设灵堂祭拜,而且找了一个地方把她葬了。

不过,对于这样一个淫荡、嚣张的人来说,只有死才是她应得的结局:庞春梅后来再次回到西门府,眼看着曾经的灯红酒绿,如今却萧条破败,她怒打孙雪娥,甚至还把她卖为娼妓。庞春梅又把陈经济找回来,继续偷情作乐,却也因此而葬送了陈经济的性命。同时因为她一生的欲望难平,而落得一身毛病,最后死在欲望上,年仅29岁。

(五)吴月娘

吴月娘在《金瓶梅》中是一个特殊的女性形象。

她是清河县左卫吴千户的女儿,在她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在她长大后,本来有一个未婚夫,但是在两个人还没有结婚的时候,那个男人就得了重病死了。更让她伤心的是,她的父亲在第二年也病死了,又过了一年,她母亲也去世了。就这样,时间一点点过去,吴月娘已经24岁了。这时候,有人跟吴家说,可以让吴月娘嫁给在狮子街开草药铺的西门庆做继室。

吴月娘嫁给了西门庆之后,首先她要做好西门庆的贤内助,不过最让她头疼的是她还要面对其他五个如狼似虎的小老婆,还有那些没正式娶过来的妓女、婢女等。月娘真的是一个坚持封建观念的人,她明明知道自己的丈夫常常在外面流连,跟其他人一起去妓院而彻夜不归,当规劝没有效果之后,她也就不强求西门庆了。而当西门庆更肆无忌惮地在她面前为所欲为时,她也是把眼睛一闭,只当事情没有发生罢了。所以,在小说的第十六回里,西门庆也不得不称赞吴月娘说:“俺吴家的这个拙荆,他倒好性儿哩!不然,手下怎生容得这些人?”

潘金莲非常会笼络人心,她刚刚嫁入西门府时,和吴月娘倒也乐乐呵呵地相安无事。不过,随着故事的发展,吴月娘越来越发现潘金莲的可怕,她发觉潘金莲多次恐吓官哥儿,然后又对死了儿子的李瓶儿百般折磨,直接导致了李瓶儿含恨死去,西门庆又是因为潘金莲的淫荡而丧命,所以吴月娘非常恨潘金莲。西门庆一死,潘金莲失去了最有力的靠山,吴月娘立刻将她赶出了西门府。

另外,吴月娘看到李瓶儿为西门庆生了儿子之后竟然那么得宠,于是她也求薛姑为她找来了偏方,也给西门庆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孝哥儿。

从以上这两件事情来看,吴月娘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懦弱和没有主见,相反,她总是在观察,看其他人说话、做事,然后在心里琢磨自己该如何去应对,才得以保全自己的西门府“正室”的地位不被她人夺走。而且,吴月娘也自有她的一份心机,善于花心思为自己谋福利。

在小说的最后,金兵入侵中原,兵荒马乱的时候,吴月娘收拾好细软,与几个男女仆人带着15岁的孝哥儿逃难去了。在郊外遇见普净禅师,大家一起到永福寺中休息。当天晚上,普净禅师做法事,超度亡魂。吴月娘才想明白,孝哥儿是西门庆的“转世”,于是自愿让孝哥儿出家做和尚去了。不久之后,战乱平息,吴月娘回到西门府,把下人玳安改名为西门安,让他继承了西门府的家业。在70岁那年去世。

作为《金瓶梅》中的一个重要人物,一个女性,吴月娘与其他女子迥然不同。潘金莲、李瓶儿、庞春梅在性方面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可是,吴月娘却一辈子信佛,整天吃斋,清心寡欲地修行,所以在这一方面,她与潘金莲等人根本没有对立面,可能,这也是她得以善终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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