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练在三年前就已经结束,你就不用再痴心妄想了。”老道威严地说,“而且你‘天马’的代号也不要用了,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今后你就专心悟道吧,争取早日有所小成,听明白了吗?”
在老道士灼灼的目光逼视之下,吴羁云不得不点头应允,但心里却失望透了。
“还有,你已经满十八岁了,成年人就应当有承担,今后你的学费就自己想办法解决吧。”老道补充说。
“……”吴羁云瞬间有种被骗的感觉。老道士这么做实在是太不厚道了。自己上大学正需要钱,他不给也就算了,还取消自己的历练。有必要做的这么绝情嘛。
“前些年我参与的行动,应该有不少赏金吧。”吴羁云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就算你要分家也应该有我的一份吧。
“那点钱呀,早被老秃驴买酒喝花光了。”老道毫不吝啬地将替罪羊拧了出来。
“……”吴羁云好一阵无语,要说和尚整天买陈年拉菲当水喝,还真有可能把自己用生命换来的钱都花没了,可弥勒佛别的酒都喝不习惯,独爱望月村的农家酒,这他是知道的。哎,只能自认倒霉吧,谁叫人家是师傅,自己是徒弟呢。人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他这是道高一级坑玩人呀,自己有苦也只能往心里咽了。
“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你可以走了。”老道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呃,我父母的事,你应该最清楚吧。”没有从他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吴羁云怎能空手而归。
“老秃驴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
“来的路上弥勒佛确实给我讲了一些。”吴羁云向前走了一步,说道,“不过,徒儿心中仍疑惑重重,还望师傅告知。”
靖天道人脸色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沉吟了半响,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你父亲的病,我查阅过很多古籍,还从没见过这样一种古怪的病。它潜伏的如此之隐蔽,以至于像我这样修道多年的老古董也无法洞悉它的踪迹;爆发时又是如此之猛烈,以至于世上最高明的医术也无可奈何;它又是如此的古老神秘,我甚至怀疑它比人类的先祖还来的远久……”老道像是在讲述一个遥远时代的传说,那时而舒缓时而急促的语调,更增几分惊魂。
“这该死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竟然这般恶毒!”吴羁云心中充满了恐惧。
“对,站在你的角度来说,它的确该死。可是很多本该下地狱的奸恶之徒仍苟活于世逍遥法外,许多命不当绝的英俊才杰却早已埋骨他乡。你能让他们起死回生吗?如果不可以,那么千万不要轻易论断生死之事,因为就算最杰出的智者也无法周详预测运命的走向。
“别忘了,造物主造就的万物都有它存在的理由,就算人们最厌恶的害虫也有它有益的方面。我相信它也一样。如果有一天你或者你的后人能够将它征服,那么奖赏将会丰厚得难以形容,而先前数代人甚至更多的付出,与之相比都会显得微不足道。所以即便你曾经手染恶人的鲜血,也不要妄动杀机,更不要轻视生命,——至于它的名字,我们暂且称它为‘远古寒毒’吧。”
“‘远古寒毒’?好霸道的名字。”吴羁云喃喃自语道,只觉浑身一冷,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全身的毛孔都竖立了起来。仿佛黑暗中有一双无形的毒手扼住了自己的脖子,随时都可以结果自己的生命。
“对,一种威力无穷的寒毒。我实在想不出你的祖先究竟得罪了怎样一种邪恶的生物。它的诅咒会跟随着血液一代代流传,这需要多深的仇恨啊!……如果是普通的凡人,恐怕早已灭绝,不巧的是,你族人顽强的生命力也大大地超乎了我的想象。”
“是嘛,英年早逝也算生命力顽强?”吴羁云抢话讥讽道。他还是生平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自己的师傅说话。
“那就要看什么情况了。”对于徒弟的顶撞,老道并没有不悦,反而耐心安慰,“短暂的生命往往能溅射出更绚丽的火花,如月下昙花,刹那间的绽放,却成就了她永恒的美丽;又如飞蛾扑火,虽明知不可为,却义无反顾……”
“可是我只想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名声。”吴羁云大声尖叫了起来,未知的恐惧已经完全打乱了他的思绪。
“我知道,我理解你的感受,我也不喜欢这些玩意,但你此刻必须冷静,不能自乱阵脚。”老道眼里流露出了慈祥的光,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变成了一个和蔼的老爷爷。
吴羁云忍着泪水,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良久,等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他才说:“那为什么到现在它还没在我体内发作?”
“它现在和你一样幼小,也需要成长。所以说,你不用害怕,它是你的克星,你同样也是它的克星。在今后的路途中,你们就像在玩一场赛跑的游戏。据我说知,由于各种意外,你的先辈大多成为了他的手下败将。所以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保持饱满的精神状态和无畏的勇气,不要让它有机可乘。因为它一旦抓住机会,就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你父亲就是这样遭到毁灭的……”老道千叮万嘱道。
“那我的母亲呢?”吴羁云问。
“她?”老道摇摇头,答道,“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早已随你父亲去了。你没必要知道太多。知道越多只会给你平添烦恼,影响你的学业和正业。”
最后的奢望也破灭了。这一刻,他极力想让自己不流泪,但心中的悲痛却让他无法自制。
在吴羁云的心中一直存有一线微弱的曙光,那就是母亲仍活在人世。因为父亲的墓孤零零的立在山岗上,旁边并没有母亲陪伴。
“那告诉我她的名字,埋在什么地方总可以吧。”他含着泪问道。
“我的天职是守护这片林子,其它俗世间的事我无权过问,更不会横加干涉。”老道表情冷漠,一点商量的余地也不留给他。
“是嘛。你说你的天职是看管林子,可是你不但收养了一个凡人,还让他学会了很多这世间不该有的本领,这难道也属于你们守林人的天职吗?”吴羁云嗤笑道。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说出这种忘恩负义的话,但这时候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混账东西!”靖天老道勃然大怒,银白的胡须根根竖立,就好像下巴上插了密密麻麻的银针,长长的眉毛也悬在了半空,并且还在微微颤动,“小子,当年要不是你父亲临终前苦苦哀求,老夫我才懒得管你。为了你,我冒着被制裁的风险偷偷下山,千里迢迢把你抱回来为了啥?难道就为了让你翅膀硬了之后来教训老夫?……”
“对不起。”吴羁云低着头说,老道的的话让他惭愧的无地自容。他转身准备离开时,老道却叫住了他。
“等等。”老道心中的怒火似乎平息了不少,只见他从长袖中取出一块乳白色半圆形的玉佩,“这是父亲留给你的东西,好好收着吧。”
吴羁云接过,在手上玩弄了几下。玉佩洁白胜雪,光泽温润,显然是一块上等玉,但雕琢却算不上精美,只有一些粗糙的花纹。整块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且还只是残缺的半块……
老道似乎也看出了他心中的迷惑。“它是你的定情信物,这只是其中的一半,另外半块在女方的手中。你父亲特别叮嘱过我,如果将来遇到她,一定要遵守约定!”说完,他脸上居然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吴羁云只觉后背冷汗直流,有种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觉。如果对方是个大美女倒还好,可如果是个大肥妞,自己也要娶她?唉,别人是坑爹,自己这纯粹是被爹坑啊!
此刻他是这么悲观的认为,但不久之后,当遇到那个她时,他才恍然大悟,老爹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这当然是后话了。
“这块玉佩在我身边多年,清闲下来的时候,我炼化了不少天地灵气在里面,如果你将来遇到无法化解的危险,它说不定可以助你渡过难关。”靖天道人高深莫测地说道。
“谢谢师傅。”吴羁云心头一喜,小心翼翼将玉佩挂在了脖子上。看来师傅终究还是疼爱自己的。不过,他这个想法还没持续一分钟,靖天道士接下来的话就再次让他陷入绝望的边缘。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它的力量虽然可以帮你缓解寒毒,但还不足以与之抗衡。”老道说着,身体猛然间瞬移到了徒弟的身边。吴羁云只觉眼前人影一晃,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已被师傅捏住。他整个人冻住了一般,不能说话,肢体也动弹不得。
这样僵持了一会儿,老道才松手,担忧说:“寒毒开始在你丹田附近觉醒了!”
“啊!”吴羁云惊叫一声,无助地问道,“我该怎么办?”